系统自从上次艰难的从空间里爬出来不得已含泪懂得了什么叫谨言慎行,等了十来天不见这只咸鱼行动,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到底还要等到几时?”
时清薏一手批折子,一手扬起晃了晃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左手,眼皮都没掀一下:“工伤。”
系统诡异的沉默了一下,语气开始逐渐温柔:“烫伤疼吗?”
“废话。”
疼的她当场戴上痛苦面具好吗?
“活活被火烧死,可比烫伤疼多了。
时清薏:“……”
系统语气越发温和可亲:“徐昭苏黑化后干过什么事,需要我再次科普吗?”
时清薏:“……”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个黑化反派boss的必经之路,比如活活烧死了骗心骗江山的人渣,把人渣的骨灰埋在自己宫墙之下,把旧日背叛过她的人全部处以极刑,包括但不仅限于檀香凌迟五马分尸——
因为暴戾恣睢被亡国公主女主讨伐,本来的剧情是死在女主剑下,女主成功复国,可惜她黑化的太过彻底,女主在起兵时就被咔嚓一下丢了性命,理由是女主长了一张肖似人渣的脸。
时清薏:“……”
我觉得我还有救!
时清薏揉了揉头疼的额角,顽强的站起身来,叹了口气,丢下折子径直往玉明殿而去。
系统在脑海里提醒道:“她现在的黑化值是95,因为姑姑没死,所以还残存一丝善念,但是也不低了,这十天里已经连续赶走了数十个宫人,脾气越发暴戾古怪,你再拖真就没时间了。”
时清薏扶额,她也不想拖啊,可那一日徐昭苏的反应确实太大了,甚至让她觉得,徐昭苏对自己如此恨之入骨,出现在她身边都会引得她心绪不宁。
明泽殿跟玉明殿只一墙之隔,穿过一道围廊就是玉明殿。
春风只在刹那间就已吹开了梨花,未曾消融的细雪之上盛开着雪白的花树,玉明殿草木已有一年未曾修剪,初春万物复苏,又冒出葱郁的嫩芽。
远处斑驳的石桌上,清瘦素净的姑娘正咬着牙,妄图通过手臂的力气强行站起,双腿颤抖的厉害,似乎下一刻就要摔倒在地。
好不容易支撑着石桌艰难站起,却因目盲看不见旁边就是坑坑洼洼的水洼,眼看着就要从石桌上摔下去,一只手突兀扶住了她绷紧的手臂,让人倚靠在自己身上。
淡而凛冽的幽香似远似近,削瘦的手指似乎是不安的紧紧抓住那只搀扶的手,微微偏头,眼神暗淡无光,莫名难辩。
只有阳光照在她深若寒潭的眼底 ,却照不亮里面丝毫的光。
她看不见。
电光火石间,白衣国师刻意压低了声音,微微回握了她冰凉的手,轻声开口。
“奴婢是沈嬷嬷新近遣来照顾陛下的宫女,名叫——阿一。”
第7章 谋朝篡位囚禁国师
空间一瞬静默,徐昭苏的手微凉,带着初春霜雪一般的寒意,不知一人独自在这里强撑了多久。
凑近了看才能发现她浅色裙裾边沾的泥水和草屑,素净的白裙及膝以下已尽数湿透,紧紧贴在女子纤细修长的腿骨之上,三四月的气候春风料峭 ,可想而知是何等冰寒刺骨。
她的腿早已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留下了病根。
时清薏刻意把声音压低:“外间湿冷,奴婢扶陛下回去吧。”
那攥住她的手又不自觉的紧了几分,良久,才见女帝微微颔首,是允了的意思 。
亭子旁边觉得一段台阶,荒芜一年的院落,初春的天雨后生了一层青苔,徐昭苏双目不能视物,刚刚踏上去就是一下踩空,幸而有时清薏搀扶,才没一脚踩空。
若是她此刻不在,这荒凉的院落无人路过,也不知道她一个人要怎么回内殿里去。
“陛下当心。”时清薏的声音不卑不亢,侧首看了徐昭苏一眼。
女子清瘦的下颌在阳光下凝聚出一滴冷汗,面上矜傲尊贵,抓住她的手攥的死紧,几乎要有抓破她肌肤的趋势。
徐昭苏的腿不好,走两步总要歇一阵,最后半个身子靠在时清薏怀里好不容易挪回了玉明殿。
殿里有燃尽的檀香味,春日流光在寂寥的宫殿里浮动,却不见任何人影。
徐昭苏从暗牢中出来以后性情大变,动辄大怒,对任何靠近她的人都抱有敌意,除了少许几个人,整个玉明殿已然空空如也。
时清薏当时听见这事时沉默许久,最终只是垂眸道:“随陛下高兴。”
这一句随她高兴不知怎么的传进了女君耳朵里,当天夜里玉明殿便经历了一场动荡,东西碎的碎,人也走的走,最后徒留女君一个人枯坐在殿内一片狼藉里,几乎把掌心生生掐出血来 。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时清薏知道,却一直还是未曾过来看她。
时清薏脑子里略过这些日子以来消息,将人搀扶到内殿的软榻上,刚刚撤开手准备转身,手腕突兀被人捉住了 。
她回过头,女君半张脸隐没在日光里看不清神色,眼上覆盖着一层白纱,声音压抑着某种难以的沉郁,锋利的指尖几乎要掐进她的血管。
“你要走?”
几乎是一字一顿,从齿缝里挤出来。
时清薏任由她捉着手腕,微微反手逾越的反握了一下:“陛下衣裙湿透了,奴婢去拿件衣裳给陛下换上,不然要着凉的。”
她语气前所未有的温软,也不知徐昭苏信是不信,很久才松开手 。
这大概是暗牢里被折磨怕了,面上森冷,其实心里还是害怕的,时清薏想了想,又重新靠近了些。
徐昭苏正以为她走了的时候,那人反身回来将一件犹带温热的披风盖在她身上,轻轻掖了掖边角,这才离开。
捏着那件温热的狐衾披风,徐昭苏脸色不见任何暖意,甚至有些讥讽和疲倦之色。
这么多年,这个人还是连撒谎都不会,玉明殿和明泽殿伺候的人向来都是钦点,那所谓的沈嬷嬷管的只是扫洒之事,怎么有资格管这两殿宫人调动。
她从来都是堂而皇之的欺骗和撒谎,只是吃准了自己向来相信她。
只是很多事她不说,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
包括一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宫变,她不是没有提前收到消息,只是觉得时清薏不会的,她那样一个人,犹如明月落入人间,目下无尘,又怎会贪恋权势?
自己费尽心力的对她,恨不得把全天下拱手相让,她又怎会如此对待自己?
后来,发现一切都不过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这一次佯装靠近,所求又是为何了?她分明已经一无所有。
女君垂目,空茫的视线落在在空间的某一处,除了刻骨的仇恨,她又还剩下什么值得时清薏图谋的呢?
——
不同于徐昭苏心中复杂,时清薏是在认真的挑选衣裙,只是玉明殿荒废太久了,这几日置办的东西还不齐全,反而都是些旧物。
里面有一件粉色宫装襦裙,是某一年徐昭苏生辰自己从终南山带下来的缎子剪裁而成,光滑柔亮,边角细致的云纹里缀着金线,正好合适这个季节穿。
她抱着衣裳回去时徐昭苏还是那个姿势,一动不曾动,似乎是在发呆,听见声音微微偏过头,她没办法看见薄纱的眼睛,不然定可发现徐昭苏那一瞬间难以言喻的惊诧。
——她本以为时清薏这一去不会不回。
殿里一直续着碳火,时清薏把衣裙放下,手自然探到人腰间正准备抽去腰带手却陡然僵在了半空。
……
这是要干什么?扒人衣裳?解人裙子?
时清薏脸色骤然奇怪起来,收回来也不对,不收回来也不对。
这要放平日里可能也就叫人了,毕竟春寒料峭,任凭这被雪水浸透的衣裳穿在身上 ,依徐昭苏如此这身子骨,怕又得缠绵病榻数日,但徐昭苏如今根本不让人入内殿。
时清薏悄然收回手,背过身去:“陛下……”
徐昭苏眼底骤然冰寒下来,果然就算对她还有所求也还是不喜她到如此程度,勉强都勉强不来。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