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宁帝不语,目光凝在顾阙的面容上,眸色阴森,带着淡淡的戾气。
顾阙坦然,迎上那双眸子,“陛下想说,我是祸水吗?”
晋宁帝惊愕,旋即说道:“你不是祸水吗?”
顾阙确实很好看,蛾眉螓首,一笑间,清纯靓丽。晋宁帝不得不承认,顾阙的美甩了她数条街。
能称得上祸水的人必然是美貌少有者。
城楼上,城下,站的全是人,而在城外,还有许多人,义军与梁王。城外距离得太远,看不清,只能瞧见模糊的影子。
顾阙笑得开心:“祸水又如何?你么无能,便将责任推在我的身上,滑天下之大稽。”
风过,刮起发丝,顾阙抬手按住鬓角的碎发,秋水般的眸子,映着晋宁帝阴沉的脸色。
晋宁帝说不出来。颜珞道:“还请陛下让一让,对了,你还有任务呢。”
晋宁帝被迫退让两步,看着盛装的两人从自己面前走过。
一朝天子竟给臣下让步,可耻、可耻!
颜珞蓦地止步,好似知晓她的心事,徐徐出声,言道:“陛下,我能捧着你,也能拉下你,全看我的心情。”
声音不大不小,周围的人都听到了,看向陛下的眼神与怪异了。
尤其是顾阙,唇角抿了抿,想笑,她埋怨颜珞:“能不能别逗我笑。”
颜珞牵着她的手朝前走,城下的士兵沸腾了,而对着他们的便是火炮。
顾阙好奇,道:“他们怎么还敢来的?”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自古的道理,做人得讲诚信。”颜珞凝着城下的诸人,松开顾阙,朝前走了两步,看向湘王、梁王二人,“两位王爷辛苦了,可要入城喝一杯酒?颜珞无甚不好,但讲诚信,不斩来使。”
兵者,诡也。
梁王湘王没吭声,今日过来,就想看热闹,看看权势滔天的丞相娶了一位什么样的女人。
颜珞又看向一边的废帝,微微一笑:“长乐公主,可要入城见一见太后娘娘,多日不见,太后想念得甚紧。”
晋宁帝听到‘长乐公主’四字后星眸圆瞪,不管不顾地走到颜珞身侧,见到熟悉的影子后,立即喊道:“那是废帝、是佞臣,论罪当诛。”
颜珞回眸,眸若水洗,淡淡道:“我给你一个机会,下面有火炮,你去开炮打死她。”
晋宁帝目光扫过面色平静的人,咬牙切齿:“丞相闹到今日的地步,究竟是想做什么?”
“今日成亲,不谈政事,拜过天地后,还请陛下去相府饮一杯喜酒。”颜珞慢悠悠地开口,指着城下的长乐公主,道:“陛下,你害怕了,但是你没有办法去杀了她,你是不是觉得很害怕、惶恐?”
亦如当初我想杀了先帝,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晋宁帝脸色发白,后退几步,颜珞猛地拉住她的手,指着长乐的方向,道:“长乐,我给你个机会,一箭射死她,我今日开城门,迎你为帝。”
晋宁帝慌了,猛地推开 颜珞,发疯似地跑下城池。
颜珞笑道:“看,大魏的陛下,不战而逃了。”
风声过耳,城楼上下,寂静无声,无人敢说话,出奇的安静。
顾阙走上前,牵住她的手,指腹在她的手腕上轻轻摩挲,微笑道:“吉时要到了。”
第117章 撕开、一拜天地!
吉时到了, 拜堂成亲。
挂在城楼上的音响突然出声了,还是那段话: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礼部尚书颤颤悠悠地递来一根红绸, 顾阙接过一头, 颜珞扫了一眼,似乎想说累赘。顾阙接过另外一头,塞到她的手中, 道:“听话。”
颜珞抿了抿唇角, 哀怨地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接过红绸。
晋宁帝跑了, 礼部尚书只好来顶上。
站在高处不胜寒,两人眺望远处, 浮云辽阔。
音响的声音很大, 礼部尚书张了张嘴,没出声,吱吱悄悄塞过去一个扩音器, 教他怎么使用。
一拜天地!
声音大,楼上楼下都可听见, 城楼下的长乐坐在马上,紧紧牵住缰绳, 目光紧锁那对身影。
她被戏耍至今。
二拜高堂!
声音传来城内,不少人屏住呼吸, 也有人咬牙唾骂, 愤恨者居多, 偏又无可奈何。
超越礼法又如何, 你们能反抗吗?
二人对拜!
顾阙握着红绸, 与颜珞相视一笑。颜珞挑眉, 俯身拜了下去,万分虔诚。
起身,礼成!
礼部尚书咽了咽口水,脸色难看极了,吱吱不满他要哭了的姿态,道:“大人,笑一笑。”
笑不出来。
吱吱乐呵呵地笑了,提着一筐喜钱,冲着城外诸人喊道:“撒喜钱啦。”
音落,铜钱如同雨降,大把大把地撒了下去。
士兵们不敢去捡。同时,城内一侧,唔唔也在撒钱,随手就是一把,许多百姓争相去捡,闹哄哄地成一团。
撒过喜钱,唔唔喊道:“相府有喜宴,不论百姓还是官员,哪怕是乞丐,都可以去。”
相府侧门的巷子里摆了流水席,去了就可以吃到。
围城多日,一顿饱饭也是不易。
不等新人下城楼,百姓就已朝着相府奔去,官员站在原地未动,脸色难看。
天色擦黑,灯火而至,音响内不断响着礼部尚书的话: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城楼上的尚书大人听了两遍,浑浑噩噩,第三遍的时候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的魂魄被摄进去了,命要没了……
人倒了下去,声音还在继续。吱吱下了城楼,拿着扩音器挨个去找官员,一人一句吉祥话,录完以后,大街小巷开始放了。
更是有人拖着音响,挨家挨户地从百姓门前走过。
顾阙扶额,真损呐。
作妖小能手,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顾阙被喜娘扶着登上马车,回首间,颜珞站在后方,一身红裳,灯火朦胧下,飘飘欲仙。
颜珞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她目送着顾阙离开,静静地等着车驾不见了。
夜色漆黑,她收回目光,看向人群中的霍成儒,同他招招手。霍成儒小步跑来,揖礼道:“丞相。”
“有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你去办。”颜珞道。
霍成儒嘴角抽了抽,“只要不是大街小巷的乱跑,您说什么都成。”
颜珞睨他:“你真怂呢。”
霍成儒低笑了笑,道:“你说,我去办。”
“去跟着吱吱就成。”颜珞不说去办什么事,只招呼他去找吱吱。
霍成儒心里敲着鼓了,转头去找吱吱。吱吱领着他朝外走去。
他问:“去哪里?”
吱吱道:“办大事。”
霍成儒问不出来了,只好默默跟着。
夜色漆黑,京城热闹,城楼下灯火通明,官员们回相府去吃席了。颜珞并未走,站在原处,唔唔跟着她,好奇道:“您不回去吗?”
“今夜成亲,兵防懈怠,正是攻城的好机会。你说,他们会何时攻城?”颜珞凝眸看着面前的喜灯,目光微冷。
她与两军约定今日不可动兵,过了子时呢?
她笑了笑,吩咐唔唔,道:“子时攻城,你自己注意些。”
“他们子时会来?”唔唔不明白,“他们不是答应您了吗?”
颜珞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道:“子时以后,还是今日吗?”
“啊?”唔唔傻眼了。
颜珞抬手拍了拍她的脑门,“下去准备,记住,能躲就躲,让他们进城就行了,没必要搞得你死我活,保存实力即可。”
“晓得了。”唔唔捂住脑袋,转身去部署。
颜珞领着人回相府。
相府里乱糟糟,前面后面都是人,正门都被堵住了,让人望而兴叹。
颜珞叹气,算了算时辰,离子时还有一个时辰。子时一过,炮火攻城,百姓就会回家去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