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假意,她以为她不在意了。
你为何不反驳呢?
喉咙泛起腥甜,她倒退两步。
这座院子无人来,桃禛猜测到不会那么容易得手,为颜面着想,事先赶走下人,不准人靠近,景幼连夜赶回心上人的住所,被这淋漓带着血水的刀子扎入心尖。
荒唐几年,意义又何在?
“滚出去!”
“我滚?”桃禛解下腰带扔到一旁:“今夜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眩晕感来临,崔玥一手撑在桌沿,另一只手从袖袋摸出匕首抵在喉咙:“你敢上前一步,我便死在这儿,看你如何与崔家交代。”
世家联盟不可毁,桃禛不敢做破坏世家关系之事,不情不愿身子退出几步。
迷香药效发作,等不及崔玥自裁,身子很快瘫软。
门内无声。
窗户上倒映出桃禛的影。
砰地一声!
门被踹开。
冷月掩在年轻道长身后,看清来人,桃禛先惊后怒:“滚!”
“要滚的是你才对,实不相瞒,我早看你不顺眼了。”话音未落,她人如离弦的箭冲出去!
多年习武,便是废去修为,武功招数还铭刻在这身体,许是气急了,景幼下手狠辣,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即便他是男子也不过常年习武之人的反应。
桃禛的身子缓缓倒下去,年轻的道长低眉嗤笑,一脚狠狠踢在他腰侧。
“废物!你拿什么和我比?你敢和我争,你哪来的胆子和我争!”
又是一脚。
昏死过去的桃禛被踢到角落,人事不知。
“可笑……”她取出早就备好的**香,含着紫金炉里的迷香一并丢进去,香气徐徐缭绕,门被掩好。
她抱着晕倒过去的崔玥,爱恨交织:“你利用我,是为了报复他,阿玥,你的心好狠……”
锦绣衣衫“嗤”地一声被撕碎,景幼呆呆瞧着身如白玉的美人,慢吞吞地从荷包取出一粒丹药:“原本,这是我要送给你的惊喜,阿玥,你应该会喜欢的。”
圆滚滚的丹药喂入崔玥口,入口即化。
此为不周山秘传的女女生子丹,女体服用,运作得当可开花结果。
“我多么希望你能为我生一个孩子,属于我们两个的孩子……”景幼抚摸她白皙的脸:“可惜,以后没这机会了。”
她目色一定,满腔的苦涩化作满腔郁结:“我不会再给你伤害我的资格,我要惩罚你!我要你永远活在痛苦中,要你永生永世忘不了我……”
灯火燃彻夜。
天光大亮,内室一片狼藉。
崔玥衣衫齐整地从地上醒来,不远处的角落,是赤。条条还在昏睡的桃禛。
桃……禛?
她悚然一惊!
腿间的黏。腻感受清晰,身子活似被车碾压,而关乎昨夜的记性,她竟只能想到破碎的片段。
是桃禛,是他欺辱了她?
啪!
一巴掌扇在桃禛俊逸的面庞。
桃禛恍恍惚惚醒来,刚要发怒,却在见到她颈侧斑驳显眼的痕迹时猛地一怔。
那点火气怎么也发作不出来。
抬头环顾这糟糕的寝居室,桌椅歪歪扭扭地横在那,明鉴照人的地砖隐约有几滴可疑的水渍。
伸手扶腰,腰间一整个酸疼,疼得厉害,桃禛慢慢想起来:是了,昨夜……昨夜他强迫了崔玥。
脑子得到清醒,他脸上又被崔玥打了一巴掌。
“滚!”
桃禛连滚带爬地出了房门,自以为得逞,想与崔玥较高下的心气自然而然散了。
崔玥将自己困在屋子良久,半晌才想起备水沐浴,不知如何面对她的小道长,更不敢想,若幼幼晓得此事,会如何看她?
温水洗不净她身上的痕迹,她恨极了桃禛,恨不得他死!
“幼幼?”
“幼幼?”
房门被推开,距离那晚已经过去两日,崔玥穿好一身崭新衣衫,特意用巾子缠好脖颈,总算鼓起勇气来见她的道长。
屋里空无一人,唯有一封信。
——来梅山见我。
崔玥起了疑窦,但字迹确实是景幼的字迹,她不敢迟延,饶是身子不便还是领着亲信去了梅山。
空寂冷清的梅山,一身旧道袍的景幼站在梅树下含笑望过来。
“幼幼!”
她忍着疼快步走过去。
看她走路不便,景幼目色幽深。
直到人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她抱住崔玥,倾情吻她。
“幼幼……”
下一刻,她眼底的温情蓦的凝滞,景幼歪头呕出一口血,气息瞬间衰败。
“幼幼!”
“阿玥……”她抬起头抚摸她的脸,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阿玥,我时日不多了,我喜欢听琴,听好听的琴曲,你记得、记得……”
那只手垂落下去。
“幼幼,幼幼?”崔玥脑海一片空白:“幼幼、幼幼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我求你不要吓我……”
脉搏没了。
鼻息没了。
崔玥不死心,如何都不肯接受景幼身死的噩耗。
死人总要下葬的。
夜来听雨声,梅山起新坟。
三日后。
不周山的老道长身披道袍踏山踏水而来,拂尘起,尘土扬,开棺起‘尸’。
身着白衣的女子默然走到老道长身边。
红尘历练,心死而归。
洛阳城桃家,崔玥痛失所爱,大病一场。
彼时,不周山重新有了首席大弟子,弟子道号——道贞。
……
岁月轮转,物是人非。
不周山上,道侍匆匆忙忙走过悟道林,来到霜寒山巅:“首席,崔夫人有孕了!”
道贞眉目不动。
道侍闭了嘴,讪讪退去。
冬去春来,桃花盛开,历经半载,多多少少稳重些的道侍近前来小声道:“首席,崔夫人生了,是个女儿,起名为鸢。桃鸢。”
“去把山上的桃树砍了,来年栽种杏树。”
“……”
道侍一头雾水:“是。”
第81章 岁月安宁
今日重阳,今晚也是大周男女喜欢的踏秋夜,想必此时大湖之上早已停泊一艘艘船只,大的、小的,连成一片,构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二进的小院,刚用过晚膳,陆漾牵着桃鸢的手在月下散步消食,她歪着打量又陷在沉思中的妻子,想起去年恰好是这晚,桃鸢主动邀请她跳艳舞。
那晚的月亮极美,那晚的舞撩人心魂,陆少主心坎浮动浪漫心思,看着桃鸢的眼神愈发灼热。
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
桃鸢小指勾着她的指头,清辉的月光洒在身上,为她镀上淡淡的冷色,清正淡然的目光瞥来:“嗯?”
在这样泰然冷静的注视下,陆漾仿佛再次回到踏秋那晚的忐忑悸动。
年少初恋便是桃鸢,死心塌地的爱慕也是给了桃鸢,这会只是被她看一眼,那双桃花眼下意识弯作好看的月牙:“鸢姐姐,你等等我。”
她腿长,稍微一动跑出小段距离,回头叮嘱:“你一定要等我啊!”
桃鸢看着她笑,笑她忽然而来的煞有介事。
得到她的肯定答复,陆漾一溜烟跑没影。
月皎洁,星璀璨,漫天星辰笼罩在头顶,桃鸢走累了漫不经心地望着远处。
她当然没有忘记,今夜是踏秋夜,是破庙一别她正式遇见陆漾的时间。
分明是去年发生的事,想起来却恍如旧梦。
但她清晰记得那晚羞涩大胆不服输的小女郎,记得她每一个挑衅的眼神。
艳舞,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和人跳的。
起码要看着赏心悦目。
陆漾就很赏心悦目。
不时还令人心惊,心是心动,惊是惊艳。
或许从开始,那个在破庙石像背后笨拙青涩的女郎在她心里便与其他人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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