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炎苍国来说,炎苍是个不大不小的国家,崇尚鹰的意志,所以他们国家无论男女都可以凭本事竞争上位,甚至还出现过几任女王,不过他们不讲究一夫一妻。”
“那讲究什么?”
“讲究能耐。有能耐就会有很多男人或者女人,没能耐就会被强者吞没,吃得骨头渣子不剩。”
桃鸢默然,沉吟一会:“那这国家的人还好吗?”
“还好,他们生下来就在这不争就会死的大环境,比起舒适安逸,还是咱们大周好。”
初春风还是冷的,陆漾为发妻披好披风,小心牵着她的手:“还有最南边的不脱鸭鸭国,国人普遍喜欢养鸭子,想得到最正宗上乘的鸭绒,越往南边质量越好。
“鸭鸭国是很可爱的小国,热情好客,他们那有三种鸭子,一种是地上走的旱鸭,一种是会凫水的水鸭,还有一种是男色。”
“男色?”
“是啊。”
她永远忘不了十四岁去鸭鸭国收债,国主还不起债急着给她塞男人的架势。
“鸭鸭国的男子各种类型的都有,很受其他国家欢迎。去年朝贡,那边给陛下送了三位男侍,陛下不喜,估计扔到哪个角落落灰了。”
看她喜欢听,陆漾说得津津有味:“还有明欢布尔国,据不靠谱的统计,他们国人只有三千三百余人,小得可怜。
“国人生性自由奔放,比咱们周人还奔放。
“曾经有位大文学家说过,九州四海,几乎每个国家的国民或多或少都沾点明欢布尔的血脉。
“因为他们喜欢走婚,性。爱随心。去过那地方的男人很少能拴紧裤腰带,偏偏那国盛产美人,所以正经人一般不会去的。”
桃鸢一手护着肚子拿眼斜睨她:“正经人不会去,你怎么去了?”
“我是去做生意,能一样吗?我是正经人,正经人只办正经事。”陆少主小脸一红:“再说我那时候才十六,家里管得严,不干净的东西多看一眼都不会被允许。”
“那我还要谢谢祖母?”
陆漾嘿嘿笑:“鸢姐姐,天大地大,我的心是拴在你这的。”
“你说得我倒很想出去走走了。”
怕她怀着孩子东奔西跑,陆漾赶忙打消她浮动的心思:“大着肚子能去哪里?哪里也没有家里安全,祖母整日为你和你腹中胎儿祈福,生怕有个好歹,就当为她想想?”
“吓你的。”
她还真被她随口一说吓住了。
“没生孩子之前我哪儿都不会去。”桃鸢走累了靠着她歇息:“阿漾,你看这天,多蓝啊。”
昨儿下过一场雨,碧空如洗,有诗云“二月春风似剪刀”,两人迎着风享受心灵上的满足静谧。
天地太大,桃鸢真想多走走,看看。
“阿姐快要成婚了,眨眼就该到三月了。”她倏尔浅笑:“阿漾,等我折腾不动了,你再带我去你说的那些国家?”
二十六岁,最是一个女人有魅力敢拼搏的时候,折腾不动起码也得等她四十后。
陆漾喜欢自己在她的计划内,满口答应:“好。”
她白日陪桃鸢解闷,入夜将人哄睡了方才有时间处理各地送来的急报。
昏黄的光从头顶打下来,床帐内睡着大肚子的美人,靠窗位置,陆漾捏着笔杆检查神色冷峻。
一个时辰后她放下笔,开始处理右手边堆叠成小山的账册。
事关陆氏要务机密,这些事唯有她来处理才算妥当。怕吵着人,陆漾不敢拨弄算盘,只能沉眉心算。
内室桌椅板凳但凡有棱角的都被软布包裹起来,一到这个时辰窗外安安静静没人敢搅扰主子歇息,桃鸢睡得不安生,离预产期愈近,所受的苦愈发多起来。
她想起夜小恭。
好不容易坐起身,笨重的身子却不允许她做出以往轻轻松松能做好的反应,桃鸢抿着唇慢慢释怀,瞧着灯影下聚精会神的某人。
“阿漾。”
陆漾心神微乱,忙不迭起来照料她:“怎么了?要出恭吗?我来扶你。”
养胎的这几月,不仅桃鸢是初次经历,她也是。
从一开始的不熟练、羞涩,到之后的面不改色心里还是有些害羞,陆漾切切实实地拿她当妻子对待,桃鸢也看到她成熟会照顾人的一面。
淅沥沥的声音如春雨浇在鲜花,知道她要面子,陆漾不敢多看,耳尖在一片昏光里泛红。
“好了。”
桃鸢努力克制面上的羞赧,用手指碰碰这人衣角。
陆漾端来清水为她擦手。
忙到觉睡不够的陆少主日常还是喜欢在肚子绑着一口锅,这副样子她从不惧人看,也从不觉得羞耻,坦坦荡荡地反教那些取笑她的人自惭形秽。
她在用心表白对桃鸢的赤忱爱意。
“没睡好么?”
“总是做梦。”
桃鸢伸着手被她照料,脸颊的羞意渐渐褪去:“还没忙完?”
“忙完了,这就睡。”
陆漾扶她去床上躺着,蹲坐在一旁为她按揉浮肿的腿。
她是喜欢孩子的,家大业大自然多子多福,可见识过桃鸢怀孕的辛苦,她又觉这辈子有一个就够了。
“再熬一熬,就要生了。”她感慨地望着桃鸢隆起的腹部:“姐姐,你睡罢,我看着你睡。”
这话竟真有奇效。
又或是她揉捏的手法极妙,腿部胀疼消去,桃鸢闭上眼,意识沉沉睡去。
烛光微暗。
好久,陆漾停下为她捏腿的手,十指累得酸麻。
哪怕见过桃鸢羞窘的模样她还是痴迷地喜欢她,轻手轻脚爬上床,脱去衣衫动作轻柔地搂她。
一个吻落在桃鸢眉心,鼻尖,下颌。
累到极致,睡意反而散了。
随着桃鸢肚子越来越大,生产的事成了整个陆家顶顶关注的大事。
天刚明,陆老夫人被噩梦惊醒,脑门的汗还没落下去披着衣服往外走。
鱼嬷嬷跟在她身后,看她急慌慌往少主院里赶,谨慎道:“主子,人估摸还在睡呢。”
走到半路老夫人头脑清醒过来,一拍额头,安慰自己梦都是反的。
她在这一颗心七上八下,后院,陆漾搂着心爱的姑娘睡得香,一只金黄的凤凰闯入她梦中。
桃鸢身子一震醒过来。
“阿漾,阿漾?”
陆漾迷糊着掀开眼皮,看她脸色苍白,迷瞪劲彻底散了:“鸢姐姐,怎的了?”。
“我梦见一颗蛋碎了。”
家庭会议上,陆老夫人神色慎重地拿手比划:“椭圆形,很大,给我一种分外亲近的感觉,我刚要去抱它,有陨石从天上砸下来,蛋就裂开了。”
陆尽欢摸摸鼻子,看祖母一脸严肃的神情,咽下那句“您莫不是想喝鸡蛋羹”这么不着调的话。
沉默几息,桃鸢认真道:“我也做梦了。”
所有人看向她,陆老夫人暗暗拿眼神催促。
“我梦到有火从天而降,活活将那刚破壳的蛋烧死了。”
“什么?!”
蛋碎了,蛋被烧死了,都不是好征兆,陆尽欢不敢再拿着不当事,脸色跟着泛白。
“这是怎么一回事?阿乖,你呢?”
陆漾一头雾水,握着桃鸢的手安抚她受惊的情绪:“我?我的梦还好啊。”
“你也做梦了?!”
“我梦到一只雏凤精神满满地围着我转。”
她私以为那就是她的孩子,代表她未出世的孩儿极其喜欢她。
不算上肚子里那个小的,陆家一家四口陷入诡异的沉默。
“这梦是什么意思?”陆老夫人目前挂心的是她的曾孙,三人三梦,两坏一好,她追问:“再之后呢?”
“再之后我就醒了。”
“你怎么就醒了?”老夫人责怪她不多梦一会。
知道她最近情绪起伏大,陆漾弯眉笑笑,且拿吉利话哄她,没一会哄得担惊受怕的老夫人眉开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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