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龙手札(137)
若不是四长老从小便护着伊洛,扶持着她, 她也极有可能被大长老一派的人害死了, 更不用说走到今天的地步。伊洛凭借着自己的努力, 坐上了亚罗恩的少主的位置,大长老一脉的人再多的把戏,名义上也是她占了位。
旁人不知,四长老可是清清楚楚,伊洛为了少主的位置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和代价, 从小便开始在兰斯特上东奔西跑,受尽了苦,还是一个女孩子,哪怕是一支脉的子弟也不会受这份苦。他回想起那时只是十一岁的伊洛,倔强着一张脸,死死盯着大长老的背影,恨声道:“绝对不能让属于父亲的落入这些卑鄙之人手里,我要为父亲和母亲一一讨回来。”
“你这一路可还算平安?”四长老问道,伊洛常年在大陆上走商,随行的护卫实力并不高,连布兰琪都比不上,全是大长老一派在里面搞的鬼,刺杀之事屡见不鲜。
若是除掉了伊洛这个主脉唯一的继承人,主脉血脉全无,自然是要从支脉里面选择人来继承族长之位,他们早就看好了人选,大长老的孙子——瑞纳?亚罗恩,也就是布兰琪身边的男人。
“有惊无险。”伊洛回道,她想到了“玫瑰之刃”上的可怕遭遇,那令人灵魂震颤的深渊巨兽,现在想想还是一阵后怕,扭头看了一眼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盖尔,斟酌着话将经历都说了,她有预感,这是冲着她来的,安妮可算是遭罪了。
“深渊巨兽,独角巨鲸!”
四长老吓得不轻,他年纪大也见多识广,深渊巨兽这种恐怖至极的存在他自然是知晓的,知道是如今海洋上的霸主,惹了这样的庞然大物,几乎没有活命的可能,他接到消息的时候倒是奇怪了好一阵,素来与伊洛不对头的安妮丫头的“玫瑰之刃”回到港口就是一堆破破烂烂了,原因不明,想来是安妮压下了,却不曾想到是遭遇了这样可怕的危机。
“你们怎么会惹上了这东西?”四长老心惊不已,哪怕是亚罗恩家族已经处在大陆的顶尖行列,但是对于深渊巨兽一类的强大无比的魔兽还是深深恐惧,实力几乎是人类圣阶第三水平巅峰的恐怖存在,惹上了必定是不死不休了。
“有人偷了独角巨鲸的幼崽,杀死了放在‘玫瑰之刃’上,被独角巨鲸一路尾随,最后几乎船毁人亡。”伊洛说道。
四长老越听眼皮越跳,今天听到的消息真是把他一辈子的从容都给打击碎了,待一细思里面的关键时,一张脸变得铁青,“若真的是冲你来的,这背后的人不得不除。”
这背后的人竟然可以冒如此巨大的风险偷了一头深渊巨兽的幼崽来杀害陷害到仇人身上,那么他对伊洛绝对已经是恨之入骨了。有这样一个潜伏着的可怕敌人,若是不尽快铲除,怕是坐立难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暗中射来冷箭,取你要害。
伊洛一双狭长的眼微微眯起,眼角微微上挑,道:“有没有可能是那些人。”她指的是大长老动的手脚。
四长老沉思道:“看他们的本事。”若是大长老他们真的能够做到如此,下了那么大的血本,那便证明了他们已经开始着急了,这边的动作也要加快了。
这些年,伊洛暗中经营,慢慢渗透大长老的势力,逐步瓦解,随着她少主地位越来越稳固,大长老一派便会越来越着急,这一着急,就容易出昏招。这次急招她回来,自以为搭上了普利策家族就能够翻盘了吗?真是天真。
普利策家族,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普利策家族那边,你打算如何处理?”真的要撕破脸皮了?
“暂且先去会一会埃里克森那群人。”伊洛露出一个讽刺的笑,“联姻,他们也就只能想想了。”
不,是要他们以后想都不要想。现在她的手里,可是握着可以重伤普利策家族的一大杀器,不找机会给点颜色看看怎么对得起他们的精心算计。
四长老叹了一口气,“你且放手去做,其余有我。”
横竖普利策家族远在光明领,势力也没有完全渗透到金布里恩,甚至与金布里恩还隔着一大片茫茫的海洋,撕破脸就撕破脸,反正也不曾有过脸面。真要是对上,他亚罗恩还不惧他普利策,光明神殿第一家族,说是如此,行事就更不可能肆无忌惮了。
这上面,哪怕教皇已默许,还有神界呢,更有千千万万的信徒在看着他们。所以就注定了,普利策家族明面上不可能做出过分的事情,只要不是明面上,暗地里也好对付。
伊洛带着盖尔登了四长老的门,各处的眼睛已经向各自的上头汇报去了,伊洛出门时有所感应,盖尔更是敏锐,她附耳到伊洛的耳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朵上,有些痒痒的,伊洛缩了缩,盖尔小声说道:“伊洛,刚刚有好多人在偷看我们。”
“嗯?”伊洛环顾一圈,“有几个人呢?”
盖尔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报给伊洛,“有七个人呢。”
“七个啊。”伊洛摸了摸盖尔柔软的头发,“盖尔好厉害啊,竟然看得那么清楚,我只看到了两个。”
盖尔十分自豪,拍拍胸口,“我当然厉害了。”
夜晚,伊洛从婢女那接过送来的一床被子,因着盖尔要跟她一起睡,实是不放心盖尔到别处,这家族里心怀不轨的人甚多,她倒是不怕盖尔吃亏。若是惹出了事端来,怕还是要有一番收拾,还有便是,盖尔在她家,怎能去受那些人阴阳怪气的话。
虽然盖尔可能也会听不明白,但生气是肯定的。
伊洛背着盖尔弯腰在床上整理被褥,盖尔坐在床边的桌子上吊着脚晃来晃去,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伊洛的身影,觉得伊洛真好看,比今天那个凶巴巴的女人好看一百倍,能伊洛一起睡觉真是太好了。
背对着盖尔的伊洛还不知道,盖尔眼睛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看着依旧是有些纯真,但心里已经难得地开始了弯弯绕绕。
“好了。”伊洛最后把床单一抖,盖在上面,转身朝盖尔挥手,“可以过来睡觉了。”其实她已困倦了,这些天经历的太多,回来便寻了四爷爷谈事,精神已是有些撑不住了。忍不住的,她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
盖尔眼神很亮,话里带着她都没有察觉到的一丝激动,却是板着一张脸,问道:“伊洛,你困了么?要睡觉是不是。”
看盖尔精神奕奕的样子,伊洛心里有些莫名的感觉,但精神委实困顿,也没有在意那么多,“是啊,我困了,过来睡觉吧。”
“唔,好。”盖尔一跃而起,飞快地从桌子上下来,往床上一滚,好好的床铺被她滚的凌乱,卷着一床被子就滚到床里面去了,全身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一双黑色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伊洛,看得伊洛一阵好笑又心软。
“好了,睡觉了。”伊洛按了照明的光晶石,房间里一下子黑了下来。
夜里视物对盖尔来说并不困难,她在黑暗中睁着眼睛静静不动,视线一直停留在伊洛的身上,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伊洛的呼吸慢慢的有规律了,盖尔动了。
她一下子从床上消失,下一刻就站到了床前,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凑近了去看伊洛,发现她闭着眼睛一点反应都没有,顿时咧开嘴笑了,害怕笑出声捂住了嘴,下一刻直接消失在房间里。
夜里,静悄悄的风,守门的护卫觉得耳边痒痒,挠了一下。下一刻,毫无预兆的,所有的人统统倒地不起。
一只黑影悄然出现,它抬头望了望巍然的大门,不,准确来说是门上的铆钉。
布兰琪气闷了一天,她最不甘心的不是在伊洛哪里讨不了好,她最不甘心的是,凭什么瑞纳要为那伊洛那个女人要她道歉,就连爷爷都说她是错的。她哪里错了,分明事实就是那样,伊洛这个少主名头就是一个空壳,那不能让她说了?
一个人在屋子里越想越多,她不禁想到了前些年的传言,心里一惊,该不会瑞纳真的喜欢伊洛那个女人吧。不,不可以,瑞纳是她一个人的,爷爷会替她做主的。
而布兰琪心心念念的瑞纳正在大长老处。
“爷爷,伊洛还真是命大,我们安排了那么多次谋杀,还是让她回来了。”瑞纳看着背对着他的大长老,眼底波澜一片,脱下了平日里温和的面具,狠声说道。
背对他的大长老突然转过身来,直直的地望入他的眼睛,准确捕捉到了一丝惊慌,他眯起眼,面容变得严肃可怕,“你真的是那么想的吗?”
瑞纳惊慌,他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爷爷看破了,仍是挣扎,急忙高声道:“孙儿当然是这么想,伊洛一天霸着少主之位不放,我们支脉就多一天要屈居在主脉下面,何时能够彻底掌握亚罗恩?”
“你说的不错。”大长老逐渐走近,“我们这一支支脉千百年来为亚罗恩奉献了多少,那么多的功劳却要一直为副。尤其是族长上位以来,我们亚罗恩被布洛克抢夺去多少的资源,主脉却做不出挽救,要不是有我们这一支,亚罗恩早就不复如今了。”
“你看看你的样子。”大长老的目光如刀,那视线落在瑞纳的身上感觉被刀刮一般,“我说过了,女人不过是附庸品,她们只是你登上高位的踏脚石,只要是有用,都可以。等你真正掌握了权力的那一天,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盖尔真的要行动了。
☆、第 162 章
瑞纳面红耳赤, 惭愧道:“爷爷, 是我错了。”犹带一些不甘不愿。
大长老仔细看着瑞纳的反应, 心中暗叹, 果然还是不行啊,比起伊洛那个丫头还是差远了, 若是他能够有那份狠辣的心性,他也不用被动至此。他们这一脉要上位, 必须要清除所有的障碍, 把所有挡路石一一杀掉。
“所以, 布兰琪那边你要稳着,稳住了布兰琪, 就是稳住了二长老。”大长老对于自己孙子的心思多少还是清楚的, 他心里对于布兰琪这个骄纵的孙媳也是不满意的,若不是为了拉拢二长老。
不过娶了都娶了,忍一时换来的利益可大着么, 他安抚瑞纳,“二长老膝下只布兰琪一个, 心里自然是疼着的, 这些年那个老狐狸左右逢源, 你娶了布兰琪就不怕他不站在我们这一边。”
他的孙子还是有魅力的,把布兰琪迷住了,二长老为了布兰琪也会选择站位的。
瑞纳脸上显出厌恶,他心里是瞧不起布兰琪这个蠢女人,娶了这么一个女人, 每日都觉得憋屈。但他也知道这话在理,闷声应了。
“普利策家族那边的人如何了?”大长老又问道。
“孙儿仔细查探过了,埃里克森?普利策当成如传言一般的脓包,这些日子孙儿为他安排了许多有趣的节目,正玩的不亦乐乎,孙儿说什么,他也就信什么了。”瑞纳眼里满是鄙夷,这样的一个废物竟然占着那么好的身份,可真是命大。
“蠢货有蠢货的好,如此我们便有了更多的把握。”大长老颇有些满意,他盯着瑞纳,“这人要好好招待着,他的用处可不仅仅是联姻那么简单。”
“爷爷,此话何解?”瑞纳不解,问道。埃里克森这废物还能成什么事?
大长老不耐地皱眉,自己的这个孙子还真是立不起来,如此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小聪明或许多见,大智谋却不多,斥道:“真是不成器,偏偏我还要指望你,这里面的关键你好好想想,若只你,怕是被伊洛玩几十个回合都不够的。”
他这话说的极不客气,几乎将瑞纳贬低得差不多了,瑞纳面色通红,心里却有怨恨,依旧恭敬地认错了,“孙儿愚钝,请爷爷开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