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龙手札(189)

　　“想必是黑暗教廷又有什么手段了。”蒙赛尔脸色也万分凝重，如今的帝国军队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形势还真的是不容乐观啊。
　　“对付黑暗生物，最好是光系魔法师。”斯图亚特道。
　　“光系魔法师，我们拿不出那么多的，只有光明神殿有。”蒙赛尔摇摇头道。
　　说罢两人皆是面色沉重。
　　若只是对上黑暗教徒组成的军队，帝国军队这里也不会逊色多少，甚至还能够胜上几分，可是却架不住蜂拥的黑暗生物，那些恶心东西不怕死不怕打，咬住了士兵的脖子就将人吸成了干尸，一来二去的，帝国联盟损失惨重。
　　对付这些恶心东西最好的选择自然是使用光系魔法的魔法师，但兰斯特大陆千百年来大多数的光系魔法师都向着光明神殿流动，帝国这边剩下的就少了，唯一能够撑起大旗的是那位成名已久又消失已久后出现的光系圣阶魔法师，但也只是有一人而已，也是分身乏术。而光明神殿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弄得天下的光明信徒们人心惶惶。
　　光明神殿到底要干什么，教皇要干什么，甚至光明女神要干什么？外界的猜测纷纭，但恐慌却在扩散，光明神殿还是无动于衷，一直龟缩在光明领没有动静。
　　后面藏着的暗潮汹涌，表面却是平静。
　　“滴答”的水声在空旷的山洞里断断续续，脚下是平整的花岩石地面，周围是明亮的壁灯，十步一盏，把整个洞穴照了个透亮。脚下这条路一直延伸到里面，圣女收回了目光，长长而翘起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底下是一潭深水。
　　在她的面前不过五步的距离走着一个中年男人，此刻他神情放松，完全不像是被拿捏住性命的人，闲散得如同在自家的后花园散步，似乎全然不在意后面的女人能够随时要了他的命，一路走来，甚至与圣女闲聊起来。
　　他说道：“这一出是我普利策家族的秘密之地，能够来到这里的外人统统都见死神去了，圣女殿下至今还是第一个能够即将走到尽头的人。”
　　圣女笑道：“如此说来，我还算是格外幸运的了。”
　　“确实如此。”男人深以为然地点头说道。
　　男人继续说道：“我普利策家族自从教皇陛下登基之前便追随了，至今已经有了近千年的时间。普利策家族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家族成为今天光明领最大的家族离不开每一代的族人的付出，这些荣耀都是用鲜血换来的。”他回忆着，似乎回到了那些岁月，满脸缅怀之色。
　　圣女道：“普利策家族的崛起确实是普利策的每一代人辛勤奋斗换来了，鲜血自然是不能少的，但里面却不仅仅是你们普利策家族的鲜血，还有其他人的鲜血，甚至比起你们普利策家族付出的还要多更多。”
　　话落男人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回荡着整个洞穴里，乃至人停下后还能够听到一串回响。男人的目光带着讽刺和不屑，讥讽道：“这一条崛起的道路本来就是用无数人的鲜血铺就的，除了普利策家族的，更多的就是别人的，别人流的血更多，我普利策家族流的血就更少。”
　　他停下脚步回头望了圣女一脸，轻眯起眼，“圣女怎么会说那么天真的话，你可不是会对那些人产生怜悯的人，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该不会是仁慈的圣女当久了，面具摘不下来了，就多了一丝仁慈之心了吧。”说到后面，真的是毫不客气地嘲讽了，哪怕他的命现在捏在圣女的手里，只要动动手，死神即可便会降临。
　　男人的目光深深地看着圣女，似乎想要将她完全看穿。他们早就开始提防着这个女人了，早就知道她不会是一个简单的角色，更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如果只是上面的其中一种，这个女人也就不会史无前例的以人类之躯坐上光明神殿圣女的宝座了。
　　从来圣女只是天赐，何尝有过人间直接诞生。然而眼前的女人确实完完全全的做到了，靠着自己获得了广大信徒的信仰，逼迫光明神殿不得不奉她为圣女，便是这一份信仰和支持让教皇陛下初始没有对她下手，甚至还想收为己用。
　　只是没有想到了，这是一只野心勃勃的豺狼，避过了来自神殿内部无数的暗杀，一直好好的活到了今天，连普利策家族都被玩弄了一道，乃至教皇陛下都被她摆了一道。
　　真是好手段。
　　男人欣赏地看着圣女，却是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机，这样的人若是生在他们普利策家族，何愁家族不会更进一步。只是可惜了，他们注定是对立面，不是必死就是我活。
　　对着那赤裸裸的杀机毕露，圣女依旧淡然以对，她甚至越过了男人走到了前头，比闲庭信步还要闲适，“鲜血是最不值钱的东西，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从来如此。”
　　她不为那些死去的人可惜什么，弱者匍匐在强者的脚下，用鲜血为强者铺就一条胜利的道路。对于没有实力的人来说，这就是命，便只能认命；而强者从来不信命，他们只会以杀止杀，将命运踩在脚底下。
　　圣女的态度回击了男人的话，令他脸色不虞，却转而轻笑起来，“所以，圣女殿下是想要表达什么呢？我们的地方已经到了呢。”
　　确实是到了。
　　视线豁然开朗，蜿蜒的小路已经走到了尽头，他们已经来到了这一出隐蔽至极的洞穴的最深处，露出了那高大空旷的空地上的真容，只见密密麻麻的箱子被码得整整齐齐，一个叠着一个，直接叠到了最顶端。那高度有几十米，人站在前面还真是渺小。
　　这些箱子密封得很好，哪怕是圣女也没有感觉到里面的气息流露出来，他回首看了一眼男人，说道：“这里便是全部了？”
　　这些箱子怕是有几万数之多了。
　　男人望着这箱子山，眼中有着自诩和赞叹以及野望，“这些可是我普利策家族数百年来的心血，有了这些，何愁大事不成。”
　　圣女不理会他，望着这些用特殊材料制成的箱子，谁也不会想到，百余年在光明领爆发令光明神殿不得不忍痛以杀止病的黑斑病的来源竟是在这里，更不会想到这其实只是普利策家族计划中的一步而已。
　　更加不会想到，这里还藏着数不尽的黑斑病病源。                       
作者有话要说：　　圣女炒鸡厉害的，其实。。。

　　☆、第 224 章

　　“本应该还有一些的, 只不过那些蠢货办事不力, 竟然被劫走了。不过好在没有出什么乱子。”男人说道, 想起了那些搅局的小虫子, 若不是还不得空，迟早要捏死的。
　　一箱子的黑斑病病源就能够让一座中等城市完全沦为地狱, 何况这数万箱，若是一齐释放出去, 怕是整个兰斯特大陆都要沦为人间地狱了。
　　多么可怕的手段, 又是多么狠毒的心。
　　圣女低敛着眉眼, 掩去了目光流转中的种种思虑，她是冷淡的, 也是无情的, 明对这惊天的阴谋也没有过多的波澜，她轻轻笑了一声，说道：“世人都以为光明神殿济世救人, 光明圣洁，秉承光明女神的意志, 给予世人神光照耀。初始之时我也是这么以为的, 可是在我进入那小小一个王国的神殿时, 就不那么以为。”
　　她转头看着男人，这个光明领第一家族普利策家族的第二人，一双眸子便森冷如寒冰，“认知乃至信念被打破说不上是什么样糟糕的感觉，但那体会真心不好受。”
　　圣女回忆着那岁月悠长好久之前的情景, 当她满怀信心地披上镌刻了神谕的教袍时，内心虔诚而又充满向往，她以为她距离那座至高无上的神殿又进了一步时，现实总是毫不留情地给了她狠狠的一记耳光。当她看到那一脸慈爱温和的主教看着她的眼中露出了觊觎贪婪的猥琐目光时，她就知道，自己以前被欺骗了，那些愚蠢的认知或信仰早就应该丢弃了。
　　世人都以为她心怀仁慈，其实不是，早在那个愚蠢的主教想要对她动手的时候，她双手就已经沾满了鲜血，她用光刃切断了主教的脖子，冰冷地看着那个胖子倒在地上捂着脖子发出痛苦的呻吟，殷红的鲜血从他的指缝间喷出，没一会就断气了。
　　等她坐上主教的位子的时候，她才发现，这个死胖子白天还能够对着受苦难的信众说出满口仁义道德的话，等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又换上了另一副恶心的嘴脸，迫害幼女，欺凌妇孺，有时候一晚上被拖出去埋葬的女人能够多达十人。
　　这个胖子主教，谁都小看他了。
　　男人听着这些话也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说道：“世人是愚昧的，上位者说什么便是什么，他们一辈子生活在上位者的谎言里，并奉之以为真理，这是他们的命运。圣女殿下应该庆幸自己摆脱了那个行列，坐到了今天的位子上。”
　　圣女听罢，轻点头道：“确实应该庆幸。”
　　“愚昧的人注定是没有多大的价值，他们理应为我们伟大的道路牺牲，这是他们的荣幸。”男人目光炽热地看着这座箱子山，“有了这些东西，整个兰斯特大陆甚至是整个世界都会发生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变，它将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我们普利策家族就是推动这个巨变的功臣之一。”
　　男人的严重愈见疯狂之色，“那个时候，世界都会匍匐在我们的脚下，一切一切新的秩序将由我们来制定，真正成为世界的开创者，这是伟业。”
　　整个山洞里都回荡着他癫狂的声音，圣女摇了摇头，“建立新的世界的确是了不起的伟业，这份功绩都可以比拟创世神了。”
　　只可惜了，创世神的功绩是在混沌之中开天辟地，奠定世界秩序，从无到有；而这些人却是要先毁掉这个原有的世界，在创造一个以他们为尊的新世界。先破再立，哪里有那么容易，那一位的野望还真是令人骇然。
　　“圣女殿下是聪明人，为什么不转入我们的阵营，与我们一起成为新世界的奠基者呢？”男人向圣女抛出了橄榄枝。
　　圣女拒绝了他，说道：“看习惯了这个世界，还真不想再去耗费功夫去改变什么。我是庸碌之人，就不想去掺和什么前所未有的伟业了。”
　　这就是明晃晃的拒绝了，男人的脸便一下子阴沉下来，“圣女殿下真的不再考虑一二吗？”
　　一股极致的冷气霎时间席卷了整座山洞，连同向下的水滴都被冻结了，停滞在半空中。真是好可怕的冰霜魔法，难怪一直便是一派淡定的模样。
　　“不考虑了，我为人比较懒散。”圣女轻笑道，一点都没有担心那冰霜气机死死地锁定了她，暗叹道，圣阶第四水平的冰霜魔法师，隐藏得还真是深啊。
　　男人阴冷道：“我深知圣女殿下的光系魔法已经是世间少有，单论境界更是比不上圣女殿下，此刻却要庆幸自己修炼的是冰霜魔法了。”
　　俨然是稳操胜券的模样了。
　　不得不说男人的算计真是恰到好处，光系魔法对上冰霜魔法，比起对上其他的魔法效果还要差很多，对上黑暗魔法是最有效的。而对上冰霜……冰霜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反射光系魔法的攻击，使之的攻击效果大打折扣，这也就是为什么男人在被圣女擒住却毫不担心的原因了，就连圣女本人都要忍不住为他鼓掌了。
　　“我可没有说你的对手是我。”圣女笑着，转头对着另一个方向，道，“伊瓦尔，出来见见你的叔叔。”
　　圣女的一句话让男人皱了皱眉，接着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死死盯住那个从角落里走出来的年轻男人，那一张脸上与他有几分相似，特别是眉宇之间都能够看到男人的几分影子。
　　男人惊怒万分道：“伊瓦尔，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