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喜堂之上(91)
她们俩大概八字犯冲,而且见血受伤的总是林赟。
林赟闻言也终于回过了神来,可错过了发作的时间,这会儿气势已经没有了。于是她抿抿唇,委委屈屈又带着别扭的再次拒绝:“我说了没事,不用你管。”
说完鞋一脱腿一抬,便干脆翻身上了床,规规矩矩躺好,一副打算直接睡了的模样。
夏晗没有理会她,却很快寻来了伤药,见林赟这副模样也不多言,自己亦是脱了鞋爬上床。然后闭目假寐的林赟便感觉自己的右腿被人抬起了,放在了对方柔软的大腿上,紧接着裤腿被挽起,修长白皙的小腿渐渐暴露出来,直到露出膝盖上的伤处。
林赟偷偷掀起眼皮,眼睛睁开了一道缝。她观察着夏晗,见她垂着头小心的替自己处理膝盖的伤处,仿佛忧心得不行,心里竟有些五味杂陈——想当初她顶着林允的身份,为救夏晗受得伤可比这重多了,也没见夏晗这般心疼过,这不伤筋不动骨的皮肉伤,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心里腹诽归腹诽,林赟却也没将腿移开,就那般眯着眼瞧着夏晗替她处理伤势。
只是跌了一跤而已,就算摔得重了些,磕破的地方也顶多是看着严重,若非沐浴时又被折腾了一番,这点儿小伤口早就结痂无碍了。这会儿也是,夏晗的金疮药只是一撒上去,那一点点的出血立刻便被止住了,然后绷带缠两圈,也就没事了。
夏晗很快就把这些做好了,可裹好伤口之后,她却没有立刻将放在自己大腿上的林赟小腿放回去。她的手抚在林赟的右膝下方,半晌没有动作。
林赟也是真的困了,等了一会儿之后眯着的眼睛便渐渐地合上了。即将陷入沉睡的那一刻,她依稀听到夏晗对她保证道:“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丢下你,再也不会让你来追我了。”过了会儿,又隐约听到一句:“若有下次,换我来追你,换我来受伤。”
半梦半醒间,林赟并没有因为这句话醒来,只在心里嘀咕了两句——阿晗这般单薄纤弱,怎么可以受伤?得把她护得好好的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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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气归生气,可冷脸还是摆不出来的,顶多别扭两天,大大咧咧的林赟便又将怒气抛在了脑后……唔,这回大概是真生气了,所以别扭的时间延长了些。
翌日清晨,林赟醒来时便发现夏晗又窝进了她的怀里——这是两人同床多时不经意养成的习惯,不仅夏晗习惯了睡着就往她怀里钻,她也习惯了将这软玉温香揽入怀中抱着入眠。两人对此向来很有默契,可现在不同了,她正生着气还没消,怎么能继续这般亲密呢?
如果夏晗这时候醒了,见她如往日一般亲亲密密的搂着她,是不是就会以为事情过去了?
林赟想让夏晗长点记性,同时也算是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当然不愿意让这事如此不了了之了。于是低头瞧了夏晗一眼,见她窝在自己怀中还睡得香甜,便缓缓的将揽在对方腰间的手收了回来。
收回手,身子微转,林赟另一只手还被夏晗枕着。她也没急着起身,此时倒也不怕夏晗醒来了,因为就算夏晗醒了,此时看上去也就是她自己睡着后往林赟怀里钻,而林赟可没有回应她。
以此表达自己的不原谅……真是相当幼稚的做法了。
然而林赟却不觉得自己幼稚,她躺好之后满怀忐忑的等了会儿,也不见夏晗醒来,更不见藏冬来唤她们起身。然后等着等着,她就迷迷糊糊的又睡着。
再醒来,不知何时,却是感觉到脸颊上轻轻软软的触觉被惊醒的。
林赟睁开眼时夏晗又在她唇角吻了一下。看着她被吻得满脸懵的样子,夏晗唇角便不由得弯了弯,而后开口道:“时辰不早了。阿赟,咱们该启程上路了。”
“哦。”林赟乖乖应了一声,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茫然。 其实林赟的回笼觉并没有睡多久,而且之前先醒来的也并不是她。又辗转反侧的了一夜的夏晗早就醒了,只是不愿意搅了她的清梦,再加上想看看她醒来后的反应,便没动弹,只闭着眼在她怀中假寐。
然后林赟的一系列幼稚举动便都被夏晗知道了。在发现林赟居然只是放开了拥抱,故作冷淡的退开些许就没有进一步动作,乃至于扭头又睡着了时,夏晗简直有些哭笑不得。可在哭笑不得之后,她心里便又忍不住软了软——林赟从来不是个软性子,只是对她强硬不起来罢了。
有这样一个人,危险来时会挡在你面前,你做错事后又不忍苛责于你。她尽了全力在对你好,你又怎么会忍得住不动心呢?
夏晗早就动心了,今晨别扭的林赟让她心动更甚,于是难得主动的凑上去吻了她。
林赟懵懵的,直到起身穿好了衣裳,这才反应过来她应该还在生气的,夏晗又怎么能这般对她?色、诱什么的对她可没用!于是慢了许多拍的她终于整肃了脸色,故作严肃的说道:“大清早的,你怎么对我动手动脚?你之前丢下我就跑的事,我可还没消气呢。”
夏晗见她这迟钝的模样,简直忍不住想笑,多日沉郁的心情都是一扫而空了。她凑上前去,抱住了林赟的胳膊,微微仰头看着她,竟是难得的撒娇模样:“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你生气也是正常的,可你要怎样才能消气呢?”
猝不及防被撒娇了的林赟:“……”
林赟没应付过撒娇的夏晗,觉得对方一觉醒来画风完全不对了。而她此刻眼神还忍不住有些飘忽,耳根也有些发烫,因为她那被抱住的胳膊恰好碰到了一片柔软。
第107章 月
林赟别扭了几天,实在受不了夏晗主动的热情, 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
“我和你说, 真的没有下次了, 你如果再敢扔下我独自乱跑,下回的和离书就轮到我来写了。”林赟信誓旦旦的威胁了一通, 算是为自己之前受的委屈讨回一个公道。
“我知道, 不会有下次了。”夏晗当然满口答应了, 面上应得郑重,心里也记得清楚。答应过后她才问了一个明显迟了许多天的问题:“不过阿赟,你此番离开可与伯父伯母交代过?如此非常之时, 京城更是是非之地,伯父伯母恐怕不会放心让你跟我同行的。”
这话问得相当没有意义, 因为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林赟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也懒得回应了, 总归这一跑之后再回去肯定少不得一顿罚, 而她都跟着夏晗走了这许多天了, 也不可能再折返回去,将来的麻烦还是等将来再去头疼吧。
态度摆明, 把话说开,两人就又肉眼可见的亲密了起来。
京城距离信州路远, 如果不是林骁那般急行军又翻山越岭走捷径,官道得走一个月。不过夏晗一行人回京显然不是为了游山玩水的,路途上便加紧了许多,每日不走到半夜都不会落脚休整。
如此走了半月, 距离京城已是近了,虽还远未抵达京畿,可京城被胡人兵临城下的消息却已经传到了。于是等到林赟一行人这晚在驿馆落脚时,便清晰的感觉到了驿馆众人的忧心忡忡,连带着饭食与住处都没有之前那些驿馆准备得周到了。
林赟与夏晗对视了一眼,两人在路上还算放松的心情陡然紧张了起来。最后林赟给了夏晗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便主动去与驿丞打听起了消息。
夏晗等人住驿馆用的都是夏侍郎的名刺,再加上林赟手里还有将军府的信物,对这不入流的驿丞来说自是得罪不起的人物。等到林赟询问,驿丞自然不敢隐瞒,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消息都说了。不过他也只是一个小小的驿丞,知道的消息多是道听途说,也没个准话。
晚间用完饭,林赟和夏晗便回房商量了起来。
林赟思忖过后首先下了一个决定,便对夏晗说道:“这里距离京畿已经不远了,咱们明日再赶一日的路,便寻个落脚地暂时住下吧。消息可以派人出去打探。”
夏晗没有反对,因为距离战场越近越是危险,谁也不知道那些胡人若是久攻不下,会不会忽然调转马头在附近烧杀劫掠。而她来京城只是为了安心,为了在京城危机解除后尽快赶回家见到父母家人,可不是来出生入死与胡人硬抗的。
点点头应承下林赟的决定,夏晗继而问道:“京城被围得有一个月了吧,如今局势如何?”
林赟听闻却摇了摇头,蹙眉道:“那驿丞知道的不多,只知一个月前京中有派人去蕲州,而且是路过了这处驿站换马他才知道的消息。不过蕲州至今也没派兵前来勤王,想必也和信州一样,没见到圣旨虎符不敢轻举妄动。其余的就都是些道听途说来的消息了。”
驿馆这地方,消息说灵通也灵通,说闭塞也闭塞。若是有人路过住宿,自是能带来最新的消息,可若是没人经过,驿丞只窝在驿馆里自是两眼一抹黑。
这处驿馆距离京城不远,往日路上行人不少,各方消息也都能打听得到。等到胡人入关,一群躲避兵祸的难民从驿馆外路过,驿丞也就在第一时间知道了京城的消息,而后陆陆续续听到的,便都是京城在打仗的消息。至于打成什么样,那些逃难的百姓又哪里清楚?
近来许是该逃的都逃了,驿馆外已经许久没有逃难的百姓经过了,驿丞已经许多天都没得到新的消息了。在此之前,他听到的消息便是还在打,入关的胡人和京城似乎死磕上了。
这样大致的消息应该是不会错的,可得知这一消息的林赟和夏晗都不免担心。
林赟首先觉得讶异:“京中驻防的兵马可不少,轻易也不可能让人调走了,再加上我哥带来的援军,竟是打了这许久还没个结局。还有那些胡人,也太有恃无恐了吧,孤军深入都不怕后路被断。”
北疆驻守的军队可也不是吃素的,这回虽是栽了个大跟头,可那不过是阴谋所致。要论对地头的熟悉,这些在边关驻守了多年的将士哪里是这些初入关的胡人能比?按照之前林将军和林夫人的推断,至多半月,北疆那些溃军就能再度集结,就算夺不回失地也不可能任他们肆意妄为。
夏晗看问题的方向却不同,她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另一个关键:“恐怕还是京城里出了问题。”说完顿了顿,便蹙眉道:“若是新的掌权者上位,又与胡族有着盟约。比如胡族推他上位,他割地赔款送胡人出境,这些胡人自是可以不顾后路有恃无恐的。”
然而京中的局势谁都不清楚,京城内外的驻军又都是摆设吗?
此时的林赟和夏晗什么都不知道,能做的也只是保全自身,然后尽快派人出去打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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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局之外的林赟和夏晗还有时间闹别扭,对京中的局势虽是忧心,却也是乐观居多。可京中的局势其实并没有她们想象中的那般好,甚至战局也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