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拆迁队(138)
清酒坐的端正,听到脚步声,回头来看她。她的一双眸子明亮,能比下皓月的光辉去。鱼儿不知她醉没有,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直到她开口唤了一声:“鱼儿。”
鱼儿的心就软了些,走上前向她伸手:“回去罢,风凉。”
清酒看看她的脸,目光移到她的手上,动作缓慢的把手放到她手心里,仿若这是一个十分神圣的动作。
鱼儿拉她起身,将一众人留给了莫问,自己带着清酒先走了。
走在路上时,清酒看着鱼儿牵她的手,又吃吃的笑:“我忽然想起六年前,那年过冬,大年夜晚上好像也是这般,他们都喝醉了,但那时醉的是你,我牵着你的手回房。”
“好像就在昨日,其实已经六
年了,过的好快呀。”
鱼儿带着清酒回了房,众人在田埂上席地而坐,不可避免的沾上灰尘,鱼儿给她脱了外衫,又端了水来,用帕子沾湿了,蹲在她膝前给她擦手。
清酒问她:“鱼儿,还在生气吗?”
鱼儿擦干她的手,两只手握住:“我生什么气?昨日的事?”
“清酒,当年你亲口承诺,我俩互通生辰八字,上生易司命,我们算得上是订了亲,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赖不掉的。”
“你若还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来推脱,我明日就绑着你成了亲。到时就算你活不过这个冬天死了,你也依旧是我的妻子!”
清酒猛然抬头来看她:“你……”
鱼儿道:“我听到了,那晚你与莫问说话,我就知道了。我恼你小瞧我。鱼儿不是经不起离别的人,你因为这样的事,就想推开鱼儿……”
清酒瞪着眼看她,许久难言。她胸膛起伏,胸口泛疼,脑子也混沌一团:“你知道了……”
鱼儿摩挲揉弄着清酒的双手,柔声道:“我知道了。”
本来是迟早要知道的……
清酒浑身无力,一张口,发现下唇颤抖:“我不想推开你,我想与你在一起,但是……”
鱼儿心里被拧紧,身前的人半张迎着月光的脸,晶莹的泪从眼中低落,落在鱼儿手背上,炙热的温度将鱼儿的心也烫伤了。
“鱼儿,我要死了。”
鱼儿从未见过她这般彷徨无助。
她心里眼里一片酸楚,再难忍住,起身将清酒紧紧抱住,哽咽道:“清酒,你把我的心都撕碎了。”
第132章 一念佛魔(十)
鱼儿爱怜的抱着她, 说道:“就算只有一天,也让我陪着你, 只有一天,也让我和你在一起。”
鱼儿半蹲下来, 抚着她的脸庞, 与她额头相靠, 她说道:“我知道你担心你离开后我会做傻事,我向你保证, 我不会,你不在了, 我每天思念你,每天好好的活。”
“清酒, 我再问你一遍,你当年的说过的话还做不做数,你要不要与我成婚?”
清酒闭着眼:“你的人生那么长……”
鱼儿手掌向清酒脑后摩挲而去,擦过她的耳垂,扶在她后颈。
鱼儿声音低哑:“你不要说话。”
清酒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睁开双眼,便见到一阵阴影压来,鱼儿吻了过来, 暖香轻盈, 围绕着她,她下意思往后避。鱼儿扶着她脖子,制住了她。
清酒不得不与她双唇相接, 分外柔软,像是触在云端。
鱼儿轻轻的啃咬,软舌挑拨清酒的唇缝。
她手指按在清酒后脑勺的风池穴上。清酒后脑之下立即如过电般,一股酥麻直冲到尾椎。
这是按压人体穴位之后的正常反应,鱼儿向莫问认的穴位,学以致用。
清酒情不自禁轻哼一声,鱼儿软舌趁势而入,便真似鱼儿入了海,泛游嬉戏,弄住清酒的舌尖吮吸。
心痒到了骨髓里,常人哪受得住爱人这样撩拨。
鱼儿将清酒推到在床上,跪坐在她腰腹上,春色横眉,双眼烧红,她不比清酒好多少。
鱼儿取下自己的腰带,款解衣衫,动作优雅,亦是无言的诱惑。
“鱼儿!”清酒支着胳膊半撑起身子。
鱼儿一把又将她推了回去,她衣衫已松,如此一动作,便彻底敞开了:“我不要听你说话。”
鱼儿执着她的手放在心口,一路往下,朦胧星眼:“我会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清酒呼吸渐乱,耳朵烧的发痛,心也向浇了热油,放在火上炙烤。
她想起当年救出鱼儿的场景。那样一个柔弱的小人,无依无靠,生命垂危,她便回忆起西湖上的自己,一瞬间的心软,救下了她来。
她与自己一样,有一样的遭遇,一样的仇恨,但也与自己不一样,自己用鲜血把身体染的一身脏污,这姑娘倔强顽强,生长在绝望中,却一直纯白洁净。
那日崖下遇白虎,鱼儿说放了它,它还未做恶事,不要以未发生的事来判定现在要不要杀它。
这句话她曾听到过,是苦缘大师说她的,很久之前,她在一叶和苦缘身前,便是这只‘白虎’。
苦缘和一叶能宽恕她,甚至教养她,是因为他俩是圣人。
鱼儿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正因为是普通人,说出这话来才在她心间更有份量,她仿若因这一句话释然了,说是得了救赎也不为过。
也因此,她看她便觉得不同,她决心要守着这团纯白的光,让她安然成长,不愿这世间的丑恶污浊了她。
她想着鱼儿是另一个自己,自己有太多缺憾和悔恨,所以至少让鱼儿得到完满。
注视太多,瞧过她太多可爱之处,这份决心便慢慢发了酵,变了质。她想要独占,想要她来填满自己人生的空缺。
只是这人间悲欢离合,自己永远不受天道眷顾,悲离占了多半,只能一人孤零零来去。
她对鱼儿是有欲望的,以前可以将这份欲望压在仇恨和年龄下,如今也能用寿命压住这份欲望。
但理由太过脆薄,敌不过欲望的浓烈,一经鱼儿不要命的挑拨,欲望便蓬勃而出。
屋内灯火摇曳,绮景春香,莺莺软语。
夜色正浓,外头一朵开的红艳的朱槿与夜风缠绵,被吹落枝头。金屋香暖,夜露凝集,也如烘了的蜜,又暖又黏。
东方泛白,众人捂着宿醉疼裂的头从花田回来。莫问气他们喝酒不唤她,只把厌离拉了回来,其余众人都在花田躺了一夜。
君姒雪一回房,见隔壁鱼儿的房里开着,没有人,走到莫问房里问道:“鱼儿去哪了,怎么这么早房里就没有人。”
莫问顺口答道:“她在清酒房里睡呢。”
君姒雪昨夜喝多了,早晨醒来脑子还有些懵,顺着复述了一句:“哦,鱼儿在清酒房里睡呢。”
顿了片刻,蓦地瞪着眸子,厉声高叫道:“什么!鱼儿在她房里睡!”
莫问被她这一叫吓得打碎了手上的药罐:“你,你小声点。”
君姒雪红着眼,气呼呼的往清酒住房走:“我找她去!”
莫问连忙跟了上去,早有花莲几个人听到君姒雪的叫喊,心里疑惑,出来一看君姒雪往清酒房前走,立刻明白。
花莲忙走来拦在君姒雪跟前,假作两声咳嗽,说道:“君二小姐,她们还在睡,你现在过去成什么样子!”
君姒雪想到什么,脸上连耳朵红了一片,对花莲道:“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算计我三妹!”
花莲皱眉:“这是什么话!”
君姒雪道:“把我们都灌醉了,又让清酒喝了酒,好让她趁醉,趁醉行事!”
花莲好笑道:“便是如此,也该是把鱼儿灌醉才对,再说了,本来也是让清酒说出真心话,现在这般反而更进了一步……咳咳,或许有些不合礼节,但你想想,鱼儿如果不答应,她也下不了手是不是。”
君姒雪更怒了,她直喝:“你什么意思。”
阳春过来帮口,安抚道:“二小姐,莫吵,莫吵,既然同睡一屋,两人算是和好了,这总得来说不是坏事。”
君姒雪冷哼一声:“若清酒醒来不认怎么办!”
唐麟趾不耐烦道:“这也得她们醒来再说嘛!”
君姒雪没了话,齐天柱过来劝众人散了,先回去歇息,一行人虽往屋里走,眼睛仍是好奇的不住瞄着清酒那屋子。
君姒雪往回走了两步,不放心,叫了君即墨和君宿月两个过来,让他们守在门外。
及至天边大亮,众人抵不过宿醉,在房里又睡了过去。君即墨和君宿月喝了两碗醒酒汤,精神的多,在清酒屋外站得笔直。
门从里被打开,清酒披着外衫走了出来,她长发未束,直垂至腰后。
君即墨和君宿月走下来,一左一右拦着:“清酒姑娘醒了,清酒姑娘要去哪里?”
清酒道:“我出去走走。”
清酒越过他们,走出了院子。他们跟了上去,说道:“我们陪姑娘一起。”
清酒停步侧身,向他们道:“让我一人静一静,我不会逃走。”
君即墨和君宿月本一见清酒神色,话在口边也说不出来了,点了点头,让清酒一人走了。
清酒一直往前,越过花田,转过楼阁,前面是一片树林,走出树林之后便是一池泉水。
泉水泠泠,青翠环绕。清酒坐到池边岩石上,这里静的很,鸟鸣声让这里显得更空寂,她知道此处只有她一人。
她坐了好久,低声道:“爹,娘,姑姑,我有家人了。”
她两手掩面,泪水从指缝间溢出:“但我只能陪她这样短的时间。”
“我舍不得她。”
她压抑的低泣。一只青鸟落在岩石边,侧扬起头看了清酒一眼,低头啄食,它不能懂得人类的哀伤。
清酒回去时,鱼儿正疯找她,见她回来,不管不顾,冲上来一把抱住她:“你去了哪里!”
“我只是出去走走。”清酒低头一看,鱼儿赤着脚,她道:“怎么鞋也不穿。”
鱼儿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她的鼻梁:“我醒来不见你,我以为我又在做梦,都是梦。”
鱼儿还没能挣脱虚幻与现实的枷锁,她一双眼睛湿红,抱着清酒时仍止不住颤抖。
君姒雪朝清酒投来责备的眼神,只鱼儿在这,她不好发作。她一早听到动静醒来,便帮着找清酒。
清酒半搂半抱将鱼儿带回了她房中,给她擦了脚,穿上鞋子,又新取了一套衣服给她,昨日那套衣服是不能穿了。
鱼儿穿好了衣裳,便赖在清酒身上,抱着她,还是心有余悸,问道:“你刚才去哪里了?”
“昨日喝了些酒,今日起床有些头疼,所以出去走走。”清酒拉她起身,说道:“来,过来,我给你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