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拆迁队(62)
这男人形容粗犷,说起话来却有模有样,头头是道。
可这一番话,实在是主观偏执,而这登云梯下,虽是男人较多,却也有不少女侠。他这些话不仅惹得叶无双涨红了脸,欲要拔剑与他战个分明,看看是谁不如谁,也犯了众怒。
只见一个绯红衣裙的女子提剑直指这男人,大喝道:“好一个鼓唇弄舌的腌臜匹夫!我们女子行走江湖,快意恩仇便是舍本逐末,便是不该,你说这有违天道,怎么不见你所说的天道来反驳一句,降一道天雷把我们这些游历江湖的女子劈死!倒是你,狂吠不止,说什么女人天生弱些,不适合修武道,你又有好大的本事?天下女子都不如你了?可知道武尊烟雨楼主玲秋!可知道极乐城主雾雨!可知道虚怀谷主白桑!你及得上她们万一?”
这女子神态冷傲,英气迫人,一身绯衣火一样的明艳,朗朗之词,慷慨铿锵,掷地有声,登云梯下无人不闻,一众人也不禁被她英朗的声音激起心中热血。
人群阵阵窃语,鱼儿侧耳一听,只听到:“这好像是君二小姐啊!”
“九霄山庄?九霄山庄已经来了么?”
九霄山庄这名字在心中一回转,鱼儿再看向那女子,见她眉眼凌厉,神色清傲,确实和记忆中那个山寨里被囚在铁笼里的人有几分相似,于是走到齐天柱身旁,低声道:“齐叔,你看那人。”
齐天柱向那君二小姐看过去,那君二小姐二十来岁的年纪,虽然年轻,但是已成年了,一两年间变化并不大,所以齐天柱一眼认出了她,笑道:“这是雁翎山上被囚禁的君家小姐啊,那日一别,不想还能再见,丫头,这可真是有缘。”齐天柱与这君家小姐说过的话都不过寥寥几句,但到底也算是共患难过,此番相见,也颇有一种故友重逢的喜悦。
君二小姐向那男人声声责问,不想那男人竟毫不惭愧的说道:“这虚怀谷主白桑,确实是个妙人,医术无俦,仁心无双,但是这武功上边,到底是在下虚高些。至于这烟雨楼主和极乐城主,呵……”
这男人冷笑一声,脸色轻蔑。话语虽未尽,众人已经明白他言下之意了。
原来这登云梯下的人群之中,也有赞同这男人说的话的。
一个瘦削男人走出,嬉皮笑脸,续说了那男人没说完的话,他道:“在下觉得这位壮士所言不差。这男女修武道之上的差异确实存在,这位壮士只是指正,也不是说的什么坏话。你看这如今武林,四圣五宗之流哪一个不是男子,就连十二尊里,也有十一个是男人。这余下一个烟雨楼主,嘿嘿,我也不怕得罪人,这烟雨楼主双臂千人枕,双唇万人尝,又怎算得上一个正经女子,自然不能算在江湖侠客之流中,而这极乐城主,不过仰仗几个得力属下,却也不知道是用的怎样的手段笼络的那些人……”
他这人话语一落,人群之中,不少人撂下脸色。
“兄台慎言!”
“阁下这话臆测太过,实在是有辱他人,还请收回此言!”
“烟雨楼主也是女中豪杰,怎容你如此轻言侮辱!”
这虚怀谷主、烟雨楼主、极乐城主三人可说是当今武林女流之辈,声名最广的,其中要以烟雨楼主人脉最广,身手最高,受过烟雨楼协助,与烟雨楼有交易的人不在少数,自然不允许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的非议烟雨楼主。倘若不是天下会武期间禁止私斗,已有不少人要忍不住动手了!
那君二小姐勃然大怒,峥的拔剑出鞘,长剑指着那瘦削男人:“好个能言善语的小子!我今日倒要领教领教,你有多厉害!”
众人虽然也是心中有气,但碍于天下会武的规矩不便动手。这君二小姐是性情中人,哪里管那么多。众人见了,连忙来劝。
那文武门主叶生说道:“君二小姐,天下会武期间禁止私斗,何必因一时怒气,害的失去参加天下会武的机会,若有不忿,大可比武期间向他挑战。”
这君二小姐冷笑道:“向他挑战,只怕他连这两道试炼都过不去,我到时哪里去寻他。”
众人劝不住,眼看就要动手,忽然一道嗓音淳厚的男声响起:“姒雪,住手。”
君姒雪剑锋一顿,声音微软:“三叔……”不甘不愿的将剑回了鞘。
叶生一见那说话的人,面露喜色,作了一揖,说道:“君庄主。”
那人略一点头,在场的人见是九霄山庄的庄主亲临,纷纷过来打招呼。
鱼儿在人群后,听得那声音时,心念一动,不知为何,想要瞧瞧那人面容,可惜那人被重重围住,难见真容。
清酒羽扇轻摇:“好了,戏也看过了,该走了。”
鱼儿闻言,朝清酒看去,厌离几个都站在清酒那一侧。她看向清酒,便也瞧见厌离几人,只见厌离稍有的面色冷峻,微带怒意。唐麟趾抛着手中匕首。莫问默默取出怀里一包银针,抽出两根,递给了唐麟趾。花莲在唐麟趾耳边低语,瞧着那瘦削男子轻笑。
鱼儿轻轻摇了摇头,看向那两个争论男女修武孰强孰弱的男人,露出怜悯的神色。
那两个男人打不打的过那君二小姐鱼儿不知道,但鱼儿知道,那两人是惹不起清酒这几人的。
那两个男人说什么‘女人修武道不如男人’倒也犯不着清酒几人,偏偏话题不知不觉的扯上了烟雨楼,扯上了极乐城……
何以敢这样明目张胆贬低这地位尊高的两人?
岂不知祸从口出?
第60章 天下会武(五)
“劳驾,劳驾, 让一让!”
阳春和珠玑一左一右将人群挤开。花莲昂首挺胸, 折扇豁得一声展开,从开出的道路悠然走过, 颇有不可一世的势态。清酒落他一步, 走在左后方。厌离、唐麟趾、莫问三人走在一处, 鱼儿和齐天柱走在最后。
宁家公子在城外那样的嚣张法,早已引起不少瞩目。人群之中有认出花莲那张脸的,只道是洛水宁家一行人, 眼下见他还是这样狂妄,说道:“这小子不知轻重,什么地方都敢放肆, 迟早要吃大亏。”
大张旗鼓的开道, 挤到不少人,一些脾气火爆的甚至咒骂出口。伴着这议论声与喝骂声, 花莲笑意盈盈走到那登云梯前, 回首朝众人一揖, 学着那宁家公子的腔调:“小子先走一步,各位英雄请了!”
说罢回身, 身子一纵,翩若惊鸿, 在那登云梯浅窄至极,难以落足的阶梯上一点,再次借力直跃而上, 也不碰那藤蔓,几乎眨眼间便到了登云梯顶端,轻易的犹如闲步漫游。
底下沉静一瞬,忽而有人大叫一声,喝彩道:“好俊的身手!”一如齐天柱初见花莲轻功时的诧异与钦服。
登云梯下众人暗暗称奇,忖度着能这样轻快的上那登云梯,这身轻功在当今武林也算是上流了。
那九霄山庄的君庄主往上看着,语调轻快,透着赞许之意:“这是哪家的公子?”
他身旁长身而立的一名女子沉吟道:“我瞧着像是宁家的公子……”
这君庄主颇感诧异:“我听说宁家夫妇得了一子,娇惯的性子狂妄,武艺却未得几分真传,如今看来,倒是谣言不可信么。我见他轻功尚留了几分没有显露,若真比起来,怕是连我都比不过他的。”
花莲上去之后。厌离、莫问、唐麟趾三个走过来。那辨‘男女熟弱’的两个男人相对而立,就在三人身侧。
厌离走在前边。莫问稍落唐麟趾身后。三人路过那两人身旁,唐麟趾手腕一翻,两道银光悄然射出。
这三个人走的位置巧妙,唐麟趾又是贯使暗器的,兼之众人被花莲施展的轻功身法吸引了注意,众目睽睽,高手如云,近百双眼睛之下,竟然无人看到唐麟趾动手。
这两枚银针,一枚射入那瘦削男子膝腕。银针入体,若不是射着穴位,威力不大,所以那男子起先只是觉得后腿有一股细密如蚊虫叮咬的疼痛。他并没有在意,只是后来发觉左腿下半截麻软无力。他奇怪的动了动腿,不想扑通一声,单膝跪下了。
另一枚银针射向那壮汉时,极其细微的叮的一声,被弹开了。唐麟趾射的他手臂,岂知那壮汉双臂围绕的绷带下,带的是精钢护腕,银针射不进去。
这银针上给莫问抹了药,也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不过是让人发软,无法运力的麻药,药效又猛又快。
莫问一向不爱用这些东西对付人,这一次主动给银针喂药,大出唐麟趾意料,但唐麟趾乐的她如此。
唐麟趾射的本是那壮汉的手臂穴道,原是要麻药随着经脉发散全身,让那壮汉身子发软,瘫倒不能动弹的。不想弄巧成拙了。
此刻,已经不少人注意到这瘦削男人无缘无故跪下了,一时不解,又好笑又奇怪,纷纷道:“这人怎么跪着?”
那君二小姐嗤笑道:“原来是个没骨头的。”
这瘦削男人涨的面色通红,然而其余手脚也有些发软,内力运行又凝滞,使了几道力也站不起来。他额上冒出冷汗,凝声道:“哪位好汉背地里伤人?为何同在下为难?”
那银针射向壮汉护腕时,这壮汉有所察觉,现下听那瘦削男人所言,更加确定是有人暗中使了手段,当即大怒道:“什么人,背地里使这些小人手段,有胆子的正面较量!”
众人眼见怪异,窃窃私语,心想怕是这两人口中所言惹得人不快,因此有人来收拾他们。因为先前这两人所言,倒是没人出来帮他们说话。
这壮汉回味上来,心中一片惊骇。这动手的人无声无息,众目之下无一个察觉的。若是这一针射向他心脉的,他岂不是当场就死了。
越想越是焦躁,抓起他觉得面目可疑的几人,提着他们衣襟就问:“是不是你,在我背后放暗器!”
有一人笑道:“我倒是想打你,但离你这么远,没射中你,倒是先打着别人了!”
这一言惊醒了这壮汉。这里前后都是人,如果在远处放暗器,准头再好也要打着别人。这暗器只能是身旁的人发出的。
这壮汉一回想,目光四望,找先前站在他身旁的人,又想着那暗器射来的方向,瞧见唐麟趾一行人时,眸子冷光一亮,喝道:“站住!”
厌离几人已经准备上登云梯了,那壮汉见他们要走,连忙过来,怒声喝道:“就是你们了!使了下作手段就想落跑!”
不由分说一掌打来。这时落在最后的是鱼儿和清酒,那一掌直拍鱼儿后心。
清酒身子翩然一转,拦在鱼儿身旁,右手羽扇将鱼儿轻飘飘往身后一带,左手气势凌然,一掌对上那壮汉。两手一刚一柔,恰到好处。
壮汉只存了个留人的心,未出全力,不想一掌打出,对方内力汹涌而出,他险些支撑不住。一抬眸见是个女子,并未在意,只增了几分力,要将她震开。然而对方内力远超他所想,连绵不绝涌来,且刚猛异常,不似个女子的内力,不由得大骇,终是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