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右翼(212)
最后奇迹发生了,我通过了主天使的考试。只是令我不敢相信的是。考试结束后,我的证书弄丢了。当然,后来我知道了是卡洛做的好事,但当时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我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找学校与考官无数次,最终得到的回复都是“遗失证书不算失败,明年可以再考,但没有证书就不能参加加翼仪式”。没错,考试是可以再次参加,我却用光了所有的钱,连银行的学生贷款都到了上限。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只能找梅丹佐借钱。他用一种无法读懂我的眼神看了我很久,轻轻问道:“你那么难过,是因为没能加翼,还是因为无法接近路西法?”我不是一个善于撒谎的人,只能选择静默。从那以后,他也没再正面回答借钱的问题。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和梅丹佐的关系急转直下。哪怕后来在他的帮助下变成了力天使,他对我的态度也明显疏远了很多。除了肉体上的接触,他不愿意再和我做太多精神上的交流。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那是一颗心完全扑在了路西法身上。他在圣殿前鼓励的语言令我完全忘乎所以,拥有进入第七天权利后,我直接去光耀殿找他。他一直很忙,没时间搭理我,但我相当孜孜不倦。直到有一天,光耀殿里难得没什么人,他终于对我说了一句话:“伊撒尔,可能我做的一些事让你有所误解,所以我还是把事情讲明白吧——我不喜欢你。从来没喜欢过,以后也不可能喜欢。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对你没有一点兴趣。我甚至不想再看到你,麻烦你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这番话刺痛得我无法呼吸,出了光耀殿,我咬着牙,擦着眼泪,一步步走下台阶。然后,也刚好遇到了上来的梅丹佐。聪明如天国书记梅丹佐,自然很快知道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没过多久就闹得天界人尽皆知。再后来,那些愤能们就把我当做出气筒,只要发现我,就把我拖到无人的角落殴打、砍翅膀。
但我已经不在乎了。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只是为了换回路西法哪怕一秒的心动。知道这再也不可能的时候,什么都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只是,我没想到故事的过程已经很绝望了,那个男人却依然坚持不懈要给我最后一击。
6898年1月1日的晚上,创世日似乎把天界所有的光辉都凝聚在了圣浮里亚,因而引起了下面世界乌云团团,像是很快有一场大雨即将降临。我没有试图去争取圣殿的邀请函,只是在魔界进行当日的巡逻工作,以防有魔界趁机入侵。但走一走的,我竟摸索到了一片飘着大雪的森林。
在这里,月光梳理着黑暗的长发,大自然就像是一座伟大的教堂。七瓣的雪花仿佛断翼的水鸟般飘落,把墨色的树木覆盖了成了圣洁的白。被雪白堆积连接的枝桠像是巨大的蜘蛛网,为森林平添了年迈的发丝,如同一座大自然母亲亲手盖建的忧郁之都。
这座森林深处,两道修长的人影落在雪地上。其中一个没有翅膀,但发色明亮,一如摔碎了银瓶,在他发丝上流泻满明光。他的声音熟悉而庄严,却丝毫不带个人感情:“路西法,我知道你如今对他如此,是因为希望父神痛苦。”
“当然。”另一个人竟是路西法。他的声音也是平淡如水。
“你以为伤害了伊撒尔,父神就会感同身受么。”
我完全懵了。因为说话的人竟然就是父神本人。可是,路西法反应却相当愤怒:“不要再提伊撒尔。这是神的名字,不是米迦勒的名字。”
这是怎么回事?伊撒尔明明是我,怎么又会变成了父神的名字?
“可是,你明明知道,现在的父神已经只有力量没有感情了。如果不是我化作他的实体,你和他之间连像我们这样的对话都不会有。他所有的感情都变成了米迦勒。现在米迦勒对你有多深的感情,当初父神对你就有多……”
“够了。现在我只是想早点带走我的部下离开天界,其它什么你都不用再多说。不管神究竟是谁,在想什么,我都不再关心。至于米迦勒,不过是那个愚昧造物主的一部分,也是他最不值钱的一部分。我更没兴趣。”
——米迦勒,不过是那个愚昧造物主的一部分,也是他最不值钱的一部分。
心底自己的声音在重复着这句话,我重新回到天界。
这时,乌云已经扛不住积水的负荷,向下洒落倾盆的冰泪。雨是如此残酷,它拉扯着细而锋利的绞线,悬挂着风的尸骨,令雪鸟发出脆骨般的啼鸣。雨又是如此美丽,将水流汇聚成湖泊,滋养了被其包围的巨树。它令大地万物像是有漂浮尘埃堆积的幻象,它令振翅的天使身影忽明忽暗。我抱着胳膊站在天界之门外,想等雨小一点在往回赶。不是不愿意用魔法挡雨,而是想为没有目的的自己找寻一个停留的借口。
大部分天使们都去圣浮里亚了,这一日的天界之门异常寂寥。我在雨雾中看见了自己自小暗恋之人的身影,但并没有感到意外——他与天主的争吵结束,这时候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他原本是该穿过天界之门飞上高空,却半路折了回来,停在我面前。风斜吹着雨,连屋檐也挡不住它的泪,让它洒满了我的脸和发。我抬起头,对他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路西法殿下。”
他的发丝也被雨水打湿。他的眼睛分明深邃,却无时不刻都透露着天空的蓝。雨水滴落在脚下,刚学会悲鸣,就已闪耀着被摔得粉碎。雨光照亮他的眼,令我看见他眼中的平静如水的自己。
“今天是创世日,为什么一个人待在这里?”他的态度与以往并没有太大差别。
“因为很想念殿下,所以待在这里。”
路西法露出了鲜少的疑惑神情。我笑着摇摇手:“其实只是刚完成工作就遇上大雨,等雨停了就会回去。”
喜欢这个人那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许多神族经历无数次的轮回。但直至这个刹那,我才终于明白,得到他已是不可能的事,不再想念他,亦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我决定忘记他。用借助外力的方式。
记忆是一件太沉重的事,只要没有了这个东西,一切都会变得轻松。
这一刻的我,是如此的轻松。
被拒绝也好,被冷漠对待也好,都不怕了。因为这一夜过去,漫长的痛苦与短暂的快乐,都会变成不属于我生命的东西。
“殿下,或许这是最后一次说这句话……”我拨开他湿润的发,抬头轻轻问了他,“我喜欢你。”
像是一块深灰色的大理石上突然出现了裂缝,红色与紫色的闪电劈裂了高空。伊甸园的树林张开千百双手掌,接来湍急的雨水,洗净了它们的面庞。路西法把我带回耶路撒冷的别院,却没有进卧室。连灯盏都没有时间打开。他已把我压在沙发上,把我困在双臂之中。仿佛四周都是荆棘,我不敢做出任何举动。黑暗中,只能隐约看到他的轮廓,相当漂亮的鼻梁和下巴。路西法的鼻息不重,但周围可活动的空间特别小,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的呼吸声。
他把我的衣裤一层一层往下剥,分食一般的残酷、悸动。我几乎已快被自己的心跳逼疯,四肢因紧张无力地瑟缩。然后,我听见他压低声音说道:“答应我,以后不会和别人做这种事。”
路西法,瞧瞧,你是个多么自私的人。
但不管你是什么样,也永远都是我最无法忘却的路西法殿下。
“只要我还记得你,具一定不会违背这个约定。”我在胸口划下十字,“我以神的名义发誓。”
路西法捧着我的后脑勺,深深吻着我,同时握住自己的雄性部位,摩擦片刻,强力而缓慢地进入。我配合他,吞下了他。他并未立即行动,只是进入很深,然后保持静止。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欲望可以如同思念一般,一点一点积聚,扩散至全身。
即便如此,喘息依然无法停止。接着,炽烈的吻,炽热的律动突如其来。疼痛分外鲜明,极乐分外鲜明。每一次进入都会让人难以自制,想让人呜咽出声,只是嘴唇被堵住,声音刚一出来,就会淹没在他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