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美人师尊后徒弟重生了(55)
沈微雪不置可否,沉默了一会,才道:“大概不行。”
以灵泉为镜,辅以阵法,理论上确实能起到汇聚灵气的作用。
但冰魄花不开,并不是因为灵气不足啊……
沈微雪将视线从天边收回,转身拍了拍云暮归肩头,漫不经心道:“阿归,行走江湖呢,有个好技能得学会,那就是胡说八道。”
……
月中很快来临,祭月如约而至。
少年圣主换上了最精致漂亮的衣衫,赤足而来,纤细白皙的足腕上各自系着两串儿铃铛。
轻盈步履间,铃铛声声清脆。
迦兰人面露紧张和期盼地守在花丛中,仰头看天上明月。
明月已经圆满了,只是总飘着一层散不去的淡如轻纱的云,挡得月光黯淡,照得众人影子嶙峋交错。
玉兔儿走到既定位置,环视过四周,视线很轻地掠过身后 某处,微微停顿后,又很快收了回来。
眼底闪过一丝恍惚。
那是沈微雪和云暮归的藏身之处。
也曾是……杨川躲着画下他祭月引舞一幕的地方。
他定了定神,漫声而歌,旋身起舞,一如过往。
这只舞他跳过无数次,烂熟于心,绝不会出错,只是不知为何,今日他心绪不定,竟是莫名地有一丝不安。
也有一丝无由来的期盼。
不是期盼着花开,而是期盼着……
期盼着什么?
众人的齐声应和打断了他的思绪,玉兔儿听着铃铛声与歌声交错,足尖轻盈跳跃于花丛间,缓缓闭上了眼。
……
若是以往,在月色与歌舞里,冰魄花很快会舒展开放。
然而此时,经过了长久地等待,满片冰魄花还只是萧索摇曳,全无绽放迹象。
而众人旋身起舞时,地上影子嶙峋交错,也是一动不动,木讷地停留融合成一片。
沈微雪遥遥望见,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不再犹豫,从暗处走出,手中握着两卷画轴,偏头看云暮归,低声问:“会画画吗?”
云暮归摇头。
“我没灵力,画不出来。”沈微雪手腕一抖,将两卷画轴丢至半空,无形的力量将系着画轴的细绳割断,又将那画轴各自展开——那俨然是之前从玉兔儿书房里带走的两卷。
一副是当年杨川画的祭月引舞图。
一副是玉兔儿画的杨川画像。
云暮归已将长剑沉乌召出,握在手中,沈微雪见状,伸手过去,覆在云暮归手背上,微微用力,牵动他抬起指尖,指向画卷:“我教你。”
他话音刚落,腰间就搭上了一条手臂,云暮归自然而然地将他一揽,揽入怀里。
耳边被呵了一口热气,云暮归沉稳道:“师尊教我。”
这只狼爪子,倒是很会抓时机,剁掉剁掉。
沈微雪心里想着,倒没拂开,就着这姿势,握着云暮归的手,引导他作画。
以虚空为布,长剑为笔,剑意为墨。
将那两画卷里的内容一一描摹,重新勾画。
远处,玉兔儿和一众迦兰人仍在翩然起舞,歌声清越悠扬。
近处,剑意化作无数线条,勾勒出相似的场景,仿佛历史重演。
两片场景重叠,引得整片
空间有短暂的扭曲感。
旋即四周景象波折起来,如平静水面被丢下一块石子,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来,模糊了倒影。
城边那汪灵泉忽地激荡起来,灵气翻涌波动,沈微雪察觉动静,转头看了一眼,云暮归心念一动,立刻知晓他意思,长剑描摹完最后一笔后,剑势陡然一转,无比凛冽地劈向了灵泉!
剑气落在灵泉里,激得水声越发剧烈,片刻后,水柱冲天而起,裹挟着天地灵气,撕裂了漆黑夜幕。
无数细沙纷纷扬扬落下,露出真正的天空,云暮归意念一动,收剑入身,一手环住沈微雪腰身,另一只手腕一转,从储物囊里取出一把油纸伞,抖了抖展开,挡在两人上方。
细沙如瀑,从油纸伞上倾泻滑落,遮蔽视线。
落了足足一刻钟,势头才渐渐缓下。
天地清明,薄云散去,月光如水。
藏在风尘黄沙之下不知多少年的古城,终于露出了它真实的样貌。
第43章
断壁残垣,空城寥落,在风沙里无声萧索。
曾经坚固不可摧的城池石壁,如今裂开无数缝隙,道道说着岁月沧桑,城门早已腐朽,坏了一半,不知在哪一年轰然落地,从此尘埃覆满,锈迹斑驳。
露出城里屋舍街道,空无一人。
围绕在古城之外的冰魄花,也尽数枯萎,不见一点绿意,抬眼所见,一片荒芜。
只剩无数嶙峋瘦影,重叠交错在黄沙枯草间,隐约露出骨架支棱的形状。
剑意勾勒的新画卷被注入灵力,倏然间活泛起来,逐渐蔓延,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四周。
短暂地覆盖了苍凉,将昔日旧景一一重现。
不远处隐约传来迦兰人欢畅高歌的声音,可能是在庆祝冰魄花开,也可能陷入了冰魄花带来的美梦之中。
总之一派欢欣鼓舞。
玉兔儿从喧闹里脱身,走到了躲在城池边的杨川身旁,这儿安静多了,他一边平复着急促的心跳,一边随口问:“画好啦?”
他之前答应了让杨川将祭月引舞万花齐开的场景画下来。
杨川呼吸有些紧,他捏着笔,没吭声。
玉兔儿得不到回应,偏头想看这人画了什么,然而视线刚扫过去,只来得及看见花丛一角,杨川便仓促地将画卷卷起来了。
他有点不高兴:“画了什么,不给我看……”
玉兔儿话音未落,杨川转头与他对望,握着卷好的画卷,郑重道:“等我将这幅画送回皇城奉给陛下……”
男人目光灼灼:“……我就来迦兰城找你。”
玉兔儿没料到会听到这么一句话,错愕浮上眼底,他纤细的指尖动了动,压制着心底随错愕而来的一丝浅浅悸动,若无其事道:“来迦兰做什么,这儿又没有你们中原的山清水秀。”
杨川笑着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在短暂的安静中,玉兔儿的心情莫名其妙地雀跃起来。
他撇了撇嘴,转身往城里走,步履轻盈,足腕上铃铛随他动作发出叮当轻响,悦耳动听,他故作不在乎道:“也行吧,随便你。”
杨川收好东西,三两步跟上,应了声好,低头看见了什么,眉头一皱,问:“你未着鞋袜,走着……不疼吗?”
地
上沙石粗粝,而少年足腕纤细,肌肤白皙柔嫩,吹弹可破。
杨川一颗心都提了起来,生怕少年被划伤,忍不住总低头去看,看着看着又觉得这个举动很失礼,匆匆收回视线,担忧又纠结。
“不疼……”玉兔儿随口应道,但旋即他心思一动,就转了话头:“……才怪。但是我没带鞋子。”
杨川几乎要把眉头拧成个川字,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装着画卷画具的包袱挪到身前挂着,几步走到玉兔儿身前,定住脚步转身蹲下:“我、我可以背你。”
男人看起来很紧张。
背脊挺得笔直,看着又僵又呆。
玉兔儿垂眸而望,一双明眸渐渐弯作月牙。
他没有拒绝,一撩衣摆,伏在杨川宽厚结实的背上,搂住了男人的脖子。
杨川以前从没背过人,感觉背上一沉,登时一慌,两只手摆弄了一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愣了好一会,才将小心翼翼地勾住少年腿弯,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沉稳地往前走。
行走间,他感受到少年自然而然地将脑袋搭在他肩头,笑意盈盈道:“等你下次来,我带你去看真正的大漠落日啊……”
杨川耳根子被少年说话间呵出来的热气,烘得热辣辣的,他抿着唇应好,笑意却从眼角慢慢延伸到了唇边。
杨川在迦兰城又住了数日,画了许多画。
纵是再留恋不舍,他也得走了,他还背负着未完的使命,无法在此长留。
玉兔儿没有挽留。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也知晓了杨川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人看起来温顺敦厚的,有时候却很倔,为了一件事坚持到底。
还又呆又木,总喜欢一本正经地说话,去摘迦兰果,也要按颜色一个个分好。
有时候会一根筋到让他气恼不已,有时候逗弄起来又很有意思,让他很欢喜。
要是这个呆子以后当真能再来迦兰城……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