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美人师尊后徒弟重生了(77)
管事语气平稳,一字不落地转述:“仙君让您早些歇息。”
郁锦脸色倏地冷沉下来。
他一张脸虽然生得年轻显小,但一沉下来,也布满了风雨欲来的阴翳。
不过在明月楼里,苦心孤诣地为这少楼主的身份筹谋了多年,郁锦心智远非常人,下一瞬立刻就收敛了气势,应了一声,不露破绽地挥手让管事下去了。
屋里空无他人恢复寂静之后,郁锦伪装在外的笑容彻底消失殆尽,一点都没有之前在沈微雪面前那样的爽朗可爱,他伸手拿起琉璃牌,举在眼前,转动着看了看。
琉璃令牌晶莹剔透,上面满是他亲自雕刻的符纹,那符纹仿照的是海底水灵脉的走向,根根条条交错复杂,流淌着近乎实质的灵气。
这枚令牌,独一无二。
他对沈微雪说,这是能一路通畅无阻地去到他专属的灵泉的令牌。
可实际上,这令牌相当于他所有势力。
沈微雪只要稍微上心一下,便能感知到他留下的讯息。
这是他隐秘的讨好和投诚。
可如今这令牌原封不动地被送还过来了。
——沈微雪拒绝了他。
——沈微雪怎么会拒绝他!
郁锦眼里浮现不解,不解过后又是沉沉的阴鸷和不甘。
郁锦一直觉得,凭沈微雪的实力,当稳任凌云宗掌权者才对,顾朝亭不过是占了师兄身份的便宜,才压了沈微雪这么多年。
而他虽说得了少楼主之位,但毕竟是个庶子,身后势力浅薄——他的母亲只是一介散修,没有家族势力能支撑他,他这位子坐得很艰难。
嫡系一支和旁支,都仍在虎视眈眈,随时等着将他拉下来。
郁锦需要助力。
而沈微雪就很合适——沈微雪声名远扬,许多年前曾救过他,又出身凌云宗,若是能与之扯上关系,就相当于是背靠凌云宗,旁人若是想动他,都要掂量几分。
最重要的是,他认为,沈微雪应当和他有一样的野心。
郁锦五指骤然用力收拢,那琉璃令牌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片刻后抵不住他的恼火,从中间裂了开来,碎作几块。
那些符纹支离破碎,内藏的灵气陡然四散开来,一时间屋里变得湿润起来,一股浪潮的气息迅速蔓延。
鲜血从指间滴落。
还未落地便被四周翻涌的灵气消融成血雾。
郁锦视若无睹。
他松了手,任由令牌碎片吧嗒落地,站起身来,大步走到书案边,抬头看旁侧挂在墙壁上的一幅画。
那是一幅海上夜景图。
月光照落在广袤无垠的海面上,波光粼粼,一**浪潮翻涌上来,卷起雪白的浪花,拍打在凸起的礁石上。
栩栩如生,见之似身临其境。
郁锦打了个法诀,落在画上,那画卷震颤起来,片刻后,那画中景象陡然活了过来,浪潮哗然翻涌,声声入耳。
而郁锦就在这海浪声里,走进了画中。
一眨眼,郁锦悬空立在海面上。
海浪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朝两边分开,为他开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路来,那小路直通海底,放眼望去幽幽蓝蓝,看不见尽头。
郁锦毫不犹豫地走下去,走了大概两刻钟,终于走到尽头,看见了默然矗立在海底的东西。
那是一尊形态很独特的石像。
人身、鱼尾、鸟翅,立于一只巨大的蚌壳里,通体黝黑,不那么精致的五官,在海水的冲刷中,越发模糊成一片。
乍一看,有种令人悚然的奇异感。
郁锦周身支起薄膜似的屏障,隔绝了海水。他手腕一转,三支香烛凭空出现在他掌心,随意一晃,烛火便燃了起来。
说来也怪,这烛火全无屏障隔绝,也能在海底燃烧。
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郁锦没什么表情地拿着香烛,朝这石像拜了三拜后,将之立在了石像前,静静地凝视了石像许久,才喃喃道:“海神大人……”
他并没有得到回应,不过他早已习惯。
郁锦的目光停留在那海神石像模糊的面容上,眼底逐渐生起迷茫,还有一丝几不可见的脆弱,他低声道:“我已经不再弱小,我已经放弃无用的哭泣,越来越强大了,我将我那两位兄长……”
他念念叨叨,将所有不能和别人说的秘密都尽数倾诉给海神石像听,也不知说了多久,直到眼尾扫见香烛光芒渐渐暗淡,燃烧到底部熄灭了,他才止了声。
这香烛燃烧时,不落香灰。
石像面前干干净净的,只立着无数香烛杆儿,有些已经破旧半折,是多年以前留下的。
郁锦收敛情绪,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准备离开。
然而他一转身,立刻敏锐地感受到一丝奇异的波动,他心神一动,还未来得及回头,便听到一声幽幽低沉的声音,响在他耳畔,清晰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郁锦。”
第55章
谢予舟之前说不喜欢来论道大会, 不是没有道理的。
能来论道大会的,基本上都是修仙道中上层的仙修,背后有各自的宗门, 一举一动皆要为宗门利益着想。
大家都是老狐狸了, 话里行间充满着语言的艺术, 处处是陷阱, 虽不难应付, 但应付久了,难免觉得无聊又无趣。
特别是这回众人除了论道还带着别的目的——谈一谈联姻的事儿。
当然这联姻的主要对象,毫无疑问是如今修仙道上炙手可热的凌云宗。
七八日过去, 沈微雪被追着问了许多回, 也被三公子郁锦缠了好几次。
第九日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找了个借口,装病没去论道, 转头带着小徒弟离开了明月楼的领域,去了更偏远的海域里,寻找一种神奇的海底浆果。
南海畔海域广阔, 明月楼看似占了一大块地, 但和整片海域比较起来, 不过是弹丸大小。
而奇水易生珍宝。
沈微雪想找的浆果,便只在南海畔独有。
那浆果长在浅海海底,拇指大小,表皮光滑水润,捏着手感稍微有些柔软。
果肉汁水充沛, 细腻无渣, 十分好吃, 小小的果核则是一味灵药, 充满灵气,能炼药,总之浑身是宝。
“摘些果子回去泡酒极好。”沈微雪随手摘下一枚熟透嫣红的浆果,一边剥开果皮,一边道:“泡成的果酒初尝微酸,咽后清甜返甘,回味无穷……当然后劲也很足。”
当年谢予舟那半吊子酒量,喝了两小杯,就足足醉了三天,期间撒泼耍赖的事儿没少干,据说还到处乱闯,大半夜闯去叙玉师侄那儿去了。
事情太遥远,沈微雪记不太清,他没继续想,转而将手里剥好的果子递到云暮归面前:“尝尝。”
他本意是想让云暮归伸手来接。
然而云暮归见他递果子过来后,默不作声地立刻伸手摘了一串捧在手里,满脸写满“没有手拿只能直接吃了”的理所当然,微微低头,就着沈微雪的手,将那浆果咬在齿间。
熟透的浆果汁水充盈,云暮归低头来咬时,看见有些果汁沾到了沈微雪指尖。
于是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故意,他咬走果肉时,舌尖若无其事地碰了碰沈微雪的指尖。
身处海底,四周都是温凉海水,两人各自在周身设了一层薄薄的屏障,以隔绝海水保持呼吸。
不过两人灵力同出一脉,又魂修过许多回,彼此都很熟悉,那屏障也互不排斥,碰到一起便相融和——所以云暮归的舌尖并没有碰到任何障碍。
沈微雪只觉得指尖霎时一热,下意识缩了缩,抬眸望去,便见云暮归三两下将果子咬碎咽下:“好吃的。”
青年神色自然,偏目光灼灼望着沈微雪的指尖,一时之间沈微雪竟有种错觉,仿佛云暮归在说果子好吃……也在说他的指尖好吃。
……他在乱想什么。
沈微雪收回手的同时,将乱七八糟的念头压下,随手又摘了一枚,解释道:“这果子有两种,一种是顶端长三叶片的,一种是长四叶片的。三叶片的可以直接食用,四叶片的口感酸涩,常用来泡酒。”
他顿了顿,提醒道:“不过它们虽是同株长成,但一般不会同时食用……它们冲撞在一起,效用有些奇怪。”
云暮归疑惑地“嗯?”了声,学着沈微雪将两种区分开来:“会有什么效用?”
“……会催`情。”沈微雪轻咳一声,这果子长得白白胖胖纯净无瑕的,谁能知道两种混食会有这么少儿不宜的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