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爱的盛世美颜我都有(上)(5)
令狐胤这才感觉出几分古怪来。
趴在门板上的人被拽了回去,烛火中一切又归于平静。但是那仿佛什么东西剧烈晃动的声音却始终没有停歇下来。
令狐胤和长青对视一眼,长青上前一步,叩了叩门,“二小姐?”
令狐柔的回应过了好一阵才响起,仿佛是用了许久才平复下自己的声音,“谁?”
“在下长青。”
又是一阵沉默。
令狐柔总算是没有忘记令狐胤身边有这么一号人物,“有事?”
“将军让我给你送了些糕点过来。”长青不是木讷的人,不然也不会被令狐胤调到自己的身边。
令狐柔言语中已经显出几分不耐烦,“你放在外面就可以了。”
“将军嘱咐一定要送到二小姐手上。”
令狐柔对自己兄长身边的人,还是有几分客气的,只迟疑了一会,就过来开了门。
门口,令狐胤抬起头来。
“哥——”令狐柔下意识的想要关门,长青却已经挤进门来。
令狐柔衣服穿得齐整,只是发髻有些乱,额上还有些汗渍,脖颈处微微泛红。
“急着关门做什么?我们两兄妹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令狐胤也跟着走了进来。
进了屋子里,才闻到屋子里那种馥郁的芬芳。
令狐胤记得,令狐柔从来是不喜欢太过浓郁的香味。
令狐柔给令狐胤倒了杯茶,茶水已经冷了,令狐胤抿了一口,意料之外的清新淡雅。
“你给我找的那个妹夫呢。”令狐胤将茶杯放了下来。
“他已经睡下了。”令狐柔道。
令狐胤哪里不知道令狐柔的脾气,跟些男人混久了,骨子里都带着一股子霸道凶狠的劲儿。
“叩——叩——”
垂下纱幔的床边响起了短促的,好像是敲击着什么的声音。
看到令狐胤的视线落在床上,令狐柔神色一紧,“哥,这么晚了,你快回去歇息吧——我和周郎,也要歇息了。”
听了这逐客令,令狐胤站起来,却不往门外走,而是往床边走去。
“哥——”令狐柔低呼一声,想要拦他。
令狐胤只看了她一眼,令狐柔就不敢阻拦了。
她打小就敬畏自己的兄长。
令狐胤走到床边,撩开床边垂着的,喜房里还未撤下的大红色刺绣纱幔——
一双盈满眼泪的眼睛望了过来。
他将这人带回来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看一看他的脸,现在看见了,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令狐胤知道令狐柔嫁了一个俊秀的少年郎,哪怕他流连烟花柳巷,外人提起他的时候,也是褒奖居多。
这么个俊秀的少年郎,被艳艳的红绫缚住手脚,绑在床头,他的嘴巴里被塞着一团手帕,被口涎浸湿了,以至于吐不出来,也发不出声音。
额头上的红痕,大概是因为刚刚撞在床板上了。
周琅现在也端不出什么姿态来了,令狐柔将他绑在这里,求救无门的滋味实在是绝望的很。
令狐胤意味深长的看了令狐柔一眼,而后将周琅口中的丝帕扯了出来。
周琅方才被令狐柔捏着嘴巴将丝帕塞进嘴里,因为挣扎太过,都刺到了喉咙,现在被扯出来,他拼命的喘气,伏在床榻上拼命的咳嗽。生理的眼泪流了满脸。
“救命——救救我——”
看着周琅满脸眼泪的狼狈像,令狐胤居然觉得并不是很难看。
“舒仪。”令狐胤叫令狐柔的小名。
令狐柔面色生硬。
“他是你的夫君,你将他捆在这里,算什么?”令狐胤也没想到令狐柔会动用私刑。
令狐柔别过头,“是他自己不知廉耻,四处勾引旁人。”
令狐胤没想到令狐柔会说出这么一句。他也是男子,天下男子都惯于猎色,人性若此。现在三妻四妾的男儿何其多,令狐柔身份高于男方,所以才能逼着男子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你也不该对自己的夫君如此。”
“哥,我自己的家事,你也还要管吗?”令狐柔争辩,“他既然娶了我,便不能同其他女子在一起——连看也不许!”
令狐胤摇头,对长青说,“将他送到自己房里去。”而后他又瞥了令狐柔一眼,“我今天回来,已经是陪着你胡闹了一场了——他虽没有什么身份,但既然入赘我将军府,出去就是我将军府的颜面。你不要将军府的颜面,我还要。”
令狐柔被斥责了几句,牙关咬得紧紧的。
那边的长青已经将床上的周琅抱了起来。周琅身上都是伤,都是用荆条抽的,没有伤皮肤,轻轻一碰却又疼痒到骨子里去——长青摸到他皮肤发烫,低头只看见周琅红热的面颊,那热度好似一瞬烫到了他心里。
长青抱着周琅回到了他的住处,因为周琅自入赘了将军府以来,都是住在令狐柔的闺房里,自己的住处却没怎么上心过,只有一个洒扫的奴才,这么晚了也早已睡下了。长青将他抱到床上,将盖在他身上的衣服掀开。
周琅的手脚还被红绫缠缚着。
他脸上烫的厉害,自己却没有发觉。
长青弯下腰,先去解周琅绑在背后的双手,不小心碰到了周琅的腰窝,周琅闷闷哼了一声,长青就不敢动了。
周琅的脸埋在被子里,绸缎样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他的手臂被绑的太久,已经有些麻了,但是他又不好意思去求长青替他解开——长青实在不是那种记仇的人,也不懂周公子现在百转千回的心思,手上动作只一顿,道了声‘得罪’,就双手捏住红绫,用了蛮力生生将那红绫扯断。
周琅手脚能动的,也一时坐不起来,长青去解他脚腕上的红绫,周琅全身不着寸缕,长青的手刚一碰上去,周琅就踢了他一脚。
周琅的脚也生的白玉一样,被红绫缠着,愈发柔弱动人。
“你出去,我自己解。”因为脸埋在被子里,说话都有些瓮。
长青这一次没有听他的,周琅踢了他几脚,他一只手抓住周琅的脚,抬起来,将那捆了好几道的红绫扯下来。
周公子实在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身上的束缚一去,撑着胳膊拿瓷枕砸长青,“滚出去——”
长青还是当听不见。
这细胳膊细腿的周公子,连个没牙的老虎都算不上,顶多算只小奶猫。
他不听周琅如何如何,将红绫解开之后,又给周琅盖了被子,才出去了。
长青一出去,周琅就掀开被子,哆嗦着双腿站了起来——他连腿都不敢合拢,荆条在他大腿内侧都留下了密密麻麻的痕迹。
他实在是不想动,但是他胸口疼的厉害。
他胸口本来有颗红痣,令狐柔那个疯婆子就非当是别的女人留下的痕迹,生生的用荆条将那地方抽的肿胀起来。
周琅强撑着走到桌子前,倒了杯茶水。
茶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换的了,早就冰凉了。周琅捡了块丝巾,沾上茶水,敷在那红肿的地方,过了许久,那一处才没有那么刺疼了。
直到今时今日,此时此刻,周公子才是真正的知道了悔不当初的滋味。
第9章 周郎顾(9)
周公子受了这么大的惊吓,病的眼前发黑,但他不敢叫令狐柔知道了,自己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熬。
伺候他的奴才是个腿脚不太好的老仆,洒扫房屋还好,伺候人这一类的精细活却做不来。周公子从前身边伺候的,哪个不是一等一的伶俐人,这老仆愚钝不说,年纪又大了,周公子心里尚且还有几分尊老,说什么也不好意思让老人家伺候。
可他如今一身的伤,衣服都穿不齐整,厨房里的膳食端到屋子里来,他才能可怜兮兮的扒拉两口。
周公子回想自己从前红袖添香的快活日子,又思及当下凄惨模样,可真真是悲从中来。一碗鱼翅羹吃了半个时辰,每每举著,叹息一声又放下。就这么反反复复了几回,好好一碗鱼翅羹都冷的难以入口。
而那令狐柔也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到傍晚的时候,就派了仆人过来让周琅过去前厅用膳。
周琅衣裳都不敢穿,身上都是伤,就是上好的绫罗绸缎,碰一碰皮肤都觉得火烧火燎的疼。但是令狐柔那边,他又不敢推脱,咬着牙换好了衣裳,跟着仆人前去赴约。
前厅里,令狐胤和令狐柔相对而坐,两人还未动筷,想来是在等他。
周琅就是不认识令狐胤,现在见到他坐的位置,也是该猜测到了他的身份。只是这令狐胤实在和他没有什么干系,他只瞥了一眼移开了目光。
令狐柔脸色有些冷,见到周琅过来,一双眼死死的盯着他。
周琅原本就怕极了令狐柔,昨夜又被这令狐柔那样对待,可不被盯的汗如雨下。
“既然来了,就坐下吃饭吧。”令狐胤也见到了周琅这副模样,穿着宽袍大袖的俊秀青年,站在门口进退两难的模样实在是惹得人心怜。
令狐胤都这么说了,令狐柔又怎么会有二话,她语气生冷,“坐。”
周琅可不敢坐在令狐柔身边,但是面前只有令狐胤和令狐柔中间摆着一张凳子,他硬着头皮坐下去。
落座的那一瞬,扯到了伤处,脸色又白了几分。
令狐柔也不是第一回 同周琅用膳,从前两人锦瑟和鸣的时候,周琅亲自为她布菜,但如今这个场景,就是让周琅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招惹令狐柔。
周琅手背上都还有许多红痕,他为了不碰到伤处,穿的宽袖的衣裳,但也因为袖口太宽,手一抬,那红痕遍布的胳膊就露了出来,令狐胤就是没有那个心思,也不小心瞥到了好几眼。
令狐柔的气还没有消,周琅抬手去夹菜的时候,她就故意去夹他要夹的菜,几次之后,周琅只能悻悻收回手。
“怎么不动筷,是饭菜不合胃口?”令狐柔还故意这么刺他。
周琅哄其他女子,蜜语甜言信手拈来,但这令狐柔又和其他女子不同,搞得他如坐针毡,他只能低头回到,“可能是吹了风,没什么胃口。”
令狐柔嗤笑一声,周琅的手都跟着抖了一下。
令狐柔站起身,将袖子挽起来,举着筷子将隔得很远的一道菜夹到周琅碗里,“夫君昨日确实辛苦,该吃些东西补补。”
周琅看到令狐柔夹进碗里的鹿鞭,额上开始冒冷汗了。
令狐柔看到他不动筷,开口催促一句,“吃啊。”那一声,隐隐已有威胁的意味。
周琅瑟瑟的举筷,筷子点着瓷盘。
“既然吹了风,就少沾些荤腥。”令狐胤抬眼说道。
令狐柔没想到令狐胤会回护周琅,当即脸色就阴郁了几分。
令狐胤将周琅面前的碗换到一边,然后吩咐身后的长青新拿了一副碗筷过来。
用膳已经用了一半,周琅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以为今日是已经无事了,没想到身边的令狐柔忽然道,“今日这一顿饭,是为我哥接风洗尘摆的——我与我哥自小不分彼此,所以不讲那些虚礼,夫君就不一样了。无酒哪里称得上是接风洗尘?”
周琅知道令狐柔是故意为难他,但他有错在先,再大的刁难他也得担着。
“夫人教训的是,倒是我失礼了。”周琅勉强一笑,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既然是你的兄长,那我自然也要叫一声哥哥。”
令狐胤看了他一眼,见这柔柔弱弱的公子站起来,却也是身姿清越,玉树临风。
“拿酒来!”令狐柔道。
伺候的仆人即刻捧了两坛陈酒过来。
令狐柔拿了搪瓷大碗,倒了两大碗。
周琅看着那碗,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他喝酒,从来都是用的娇小别致的白玉杯,这么一大碗摆在他面前,叫他心里陡然发憷。
令狐胤在军营里厮混过,这搪瓷大碗对他来说实在是小事一桩,他看了一眼周琅为难的神色,心里笑了两声。他面上虽然护着周琅,但令狐柔始终是他妹妹,妹妹嫁的夫郎四处寻欢作乐,也是该好好教训一二。于是令狐胤端着碗站了起来。
令狐胤要比周琅高许多,一站起来,周琅就吓了一跳——这令狐家的大公子,怎么和胡人一般高大?
“周公子。”令狐胤望着面前俊秀的男子,“你既娶了我那任性的妹妹,以后凡事可就要多担待一些了。”
“哥哥生疏了。”周琅自下而上的望过来,点星一般的明眸,叫令狐胤都看的微怔。掩饰性的,令狐胤举起搪瓷的大碗,一饮而尽。
周琅见令狐胤一碗饮尽,知道已无退路,闭眼灌了一大口。
值得一提的是,令狐家是武将世家,家里的酒,大多是御赐的烈酒,就是有些是酒庄里贡的,也是一等一的陈酒,烈酒。令狐胤在边疆饮酒已经习惯了,所以才能做到一饮而尽。周琅平日里最多喝喝清酒花酿,这么鲁莽的一口,从喉咙一直灼到胃部。
令狐胤放下碗,就见到周琅红艳艳的嘴唇和水波潋滟的明眸。
令狐柔又替两人满上,“我成亲也不见哥哥回来,这一杯罚酒你们就一并喝了吧。”
令狐胤听了令狐柔的话,摇头笑了一声,他自小与令狐柔不亲,也不是不亲,只是令狐柔从小就怕他,久而久之,两人之间关系愈远,但血缘始终还在,“这一杯罚酒我是该喝。”说完又是一饮而尽。
周琅已经见识了这酒有多烈酒,举杯迟疑了一阵,才咬牙喝下。
他这一回喝的就没有头一回那么鲁莽了,第一口喝了一半,放下来缓了一会儿,才又举杯饮尽。
令狐胤看着他的模样,心里倒是有了几分兴味。
周琅喝完第二大碗,已经有些站不稳了,扶着桌子才稳住自己。
“周公子已经有些不胜酒力了。”令狐胤喝了这两碗,方才是来了些精神,振奋了一些。
周琅的脖颈泛红,不是酒鬼的那种让人生厌的深红,而是一种三月雨沾春衫,欲语还休的薄红。胭脂一般淡,胭脂一般浓艳。
周琅还未说话,令狐柔又满上了两杯。
“接风洗尘,不是就应该不醉不归么?”
令狐胤也存了捉弄的心思,所以并不劝阻,“前两杯都是我先喝的,这一次就让给周公子好了。”
周琅喝了两大碗酒,等到全身的皮肤烧的发烫,那些被鞭笞出来的痕迹痒痛交织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令狐柔是存着什么心思,但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又勉力喝下第三碗。
脖子上的红烧到了脸颊,红的烫人。
眼睛里的雾气更重了一些。
周琅本来是那种很清俊秀雅的长相,男女见到都会赞一声公子如玉,只是这玉喝醉了,变成了一滩水,水里混合着女子的胭脂水粉——眼波是水,吞吐的气息是水。低垂的睫羽微微颤抖。呼出的气息里是酒香和熏人……好似是脂粉一样的香气。
令狐胤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喉咙有些干,于是他也喝下了第三碗酒。
周琅身上的衣服本来穿的紧实,现如今酒气上头,全身烫的厉害,那些灼人的温度,催化的伤口又疼又麻又痒。
令狐柔咬牙要去倒第四杯酒。
她就要他疼——
周琅是真的有些扛不住了,他喝酒向来都是浅尝即止,今日喝了这么多烈酒,他见到令狐柔倒了第四杯,但他知道自己是喝不下第四杯了的。
令狐柔的手腕上覆上了一只手。
令狐柔抬起头,见到周琅冲她一笑——
这一笑不知道该怎么说,眼里的水气都要扑簌簌的掉下来,露出那双睡着星辰的眼来。
“柔儿,我真的喝不下了。”周琅这么对她说。
可怜兮兮的,又带着几分试探性的讨好意味。
令狐柔那咬牙切齿的恨意顷刻间溃不成军。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明明做了错事,却还是可以一脸无辜向你求饶。好似根本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令狐柔忍不住抬手扶住他的双肩。
令狐胤看着令狐柔将酒壶推开,而后对他说,“哥,周郎他喝醉了,今日就到此为止了,改日我还你一桌接风宴。”虽然是对着他在说,但是满心满眼里只有周琅一个人。
令狐胤摆摆手。
令狐柔牵着周琅的手往外走,出了门,周琅一下往前踉跄了一步。令狐柔一惊,错步向前,两人一下相拥在一起。
令狐柔原本是要推开周琅的,没想到周琅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胃里好疼,身上也好疼。”
声音压得很低,又带着三分醉意。
令狐柔又生气又心疼,最后只咬着牙说,“谁让你要惹我生气。”
“柔儿不生气了好不好?”
过来许久之后,令狐柔才带着几分鼻音的哼了一声。
周琅此刻当然没有醉,他借着醉意才敢靠着令狐柔这么哄她的。现在终于哄的她给了这么一个承诺,只觉得从昨日就战战兢兢的心勉强吞回到了肚子里。
“嘶——”
这一声是因为令狐柔一口咬在了周琅的脖颈上,周琅发出的痛呼。
“你若再敢同其他女子混在一起,我就——弄坏你。”
第10章 周郎顾(10)
周琅喝了酒,醉到今日午后才醒,他扶额从床上坐起来,窗户已经被人推开了,外面的阳光照进来,明晃晃的。
“平伯。”周琅头疼的实在厉害,他只记得自己昨日被令狐柔扶进房里,之后就不省人事,现在他醒了,只觉自己通身的酒气难闻的很,开口叫那老仆进来伺候他洗漱。
面前的门被推开,周琅扶着额,他以为是伺候的老仆进来了,没想到地上那影子却由一道变成了几道。
周琅心里一惊,抬头便看到四个相貌周正的青年垂首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的是府上护院的衣裳,“你们是谁,怎么来我的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