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爱的盛世美颜我都有(上)(98)
百里安见到她回来,本来是有许多话要问的,但柳青芜抱着他的时候,单薄的身子颤抖的厉害,他就什么也问不出口,反手将柳青芜拥住。
“皇儿——皇儿——”柳青芜手上用的力气实在是大,抱的百里安都有些疼。
百里安听她惶恐语气,拍了拍她的脊背,“母妃,我在。”
柳青芜抱了他许久,才松开手来。她出宫几天,好像还瘦了许多的模样。百里安也不好问什么,叫宫女煮了安神的汤药来,让柳青芜喝。柳青芜喝了安神的汤药,脸上那惶然的神色才褪去一些,柳青芜喝完汤药,一双眼睛盯着百里安看。
百里安还没有见过她这样奇怪的目光,问了一声,“母妃,怎么了?”
柳青芜那发怔的视线才收了回去,“没事。”
百里安将空掉的碗端回来,递给一旁的青河。青河端着空碗出去了。
“皇儿,母妃有事同你说。”柳青芜见没有外人了,才忽然开口道。
百里安从她一回来就觉得有事,但他怕柳青芜不想说,才一直没有问,现在听她主动提及,就蹲在她身旁等着她开口。
柳青芜还是盯着他的脸,又伸手将他垂在鬓间的头发拢到耳后。她望着百里安,本来要说什么的,但一张口,就又露出一副悲怆的神色来。
百里安看她模样,就知道又不是什么好事,比起叫柳青芜痛苦,他宁愿什么也不知道。
“母妃不想说就不说了。”百里安起身抱了柳青芜一下,“这些天,母妃也累坏了吧——回来了,就好好睡一觉。”
柳青芜点了点头,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百里安等到她睡着了,才叹了一口气退出来。
柳青芜这几天是睡的不好,她现在一闭眼,就又梦到了多年前的自己与……瑾王。当初她仰慕瑾王,托付一腔痴恋,后来她入宫为妃,也还是对他念念不忘,只可惜这终究只是一腔被枉费的深情,瑾王取妻纳妾,彻底断了她的心思。她专心在后宫里谋得圣宠,为此不惜听从皇后教唆,向怀有身孕的惠妃投毒。
当时惠妃并不打眼,她想着,自己身后有皇后,即便被查出来,也没有什么……后来确实没有什么,皇上并未因为惠妃中毒,而冷落她半分,反而更宠爱她,一步一步,养的她骄纵跋扈,而后她诞下痴傻的六皇子,皇上才因此冷淡她。多年来,她自欺欺人,觉得皇上对她还有那么一丁点感情,只是因为六皇子,才对她如此薄待。但这么多年过去,生下双腿残疾的四皇子的惠妃备受恩宠,到皇后死去,她地位也从未被谁动摇过,柳青芜才明白,皇上真正喜欢的是谁,真正厌恶的人是谁。早在她帮助皇后毒害惠妃的时候,她的下场便已经注定了。说起来,还是这个痴傻的孩子救了她,若没有百里安,恐怕皇上早就叫她化成了一捧黄土。
但是……
国师府里,幽囚多年的瑾王趴在地上,笑她:“你以为惠妃没有报复你吗?”
惠妃……皇后……她已经远离这么多年后宫的纷争,被这么一问,就问的懵了过去。
惠妃……报复她?
“你以为那一晚恩露殿里的,是皇上吗。”
……
躺在床榻上的柳青芜猛然坐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渣作者:一句话概括自己的萌点
百里明华:兄长。幼驯染。抖S。
何朝炎:粗口。表里不一。忠犬。
百里苍城:女装。人妻。病娇。
玉青檀:你们聊,我先走了
第165章 金雀翎(165)
广和宫。
“娘娘,娴妃求见。”
握在手中的佛珠一顿。略施粉黛的惠妃睁开眼,望着面前供奉的佛像,殷红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见。”
“是。”宫女应了一声,正欲退出去,就又听见惠妃的一声喝止,“慢着。”
宫女停下脚步,等着惠妃的吩咐。
“让她进来吧。”将手中因为婆娑多次,而有些泛黄的佛珠,挂在佛像平摊出来的手上。那佛珠是象牙雕就,每一颗都是地狱中一种鬼怪的镂刻,挂在慈眉善目的佛像手上,难能有什么庄严之感。
柳青芜进来的时候,看见站在眼前的惠妃,心里莫名一颤——当年入宫时候的惠妃,还是一个拘谨又爱笑的女子。现在多年过去,惠妃面貌上还能看出几分当年时候的轮廓,但她沉静的目光又显示出,她已然不是当初那个在后宫之中任人欺辱的柔弱女子了。
惠妃望着眼前的柳青芜,并不说话。
柳青芜看她鬓间金凤,才恍然已匆匆过去十几年,她垂首向她行礼,得到的也只是惠妃说不清是什么意味的审视目光。
柳青芜幽居长乐宫数十年,当初那张扬跋扈的性子早已收敛起来,黛眉柔婉,“惠妃娘娘这些年过的可好?”
“好。”惠妃言简意赅。
柳青芜抿了抿唇。皇后已逝,惠妃如今可以称得上是宠冠后宫,比起她现在的下场来,确实要好的多。
惠妃坐在椅子上,抬手将宫女递过来的杯盏接了下来。柳青芜跪在地上,她也不让她起身,慢腾腾饮尽一杯茶之后,才不紧不慢的道,“娴妃看来是安逸的日子过多了,竟有闲暇功夫关心起我来了。”
柳青芜从地上抬手,仰视的角度望过去,惠妃眼中有一层深深的郁色。
“起来吧。”
柳青芜站起身来,因为跪的太久,起来时,身子还因为不稳踉跄了两下。
惠妃像是没有看见一样,她本是清丽的长相,却非要画那样艳妩的红唇,唇印沾在白瓷杯上,血一般。
“我来,是想同惠妃就当年的事,道个歉。”柳青芜还是低着头。
提起当年的事,惠妃那死水一样的眼中,终于浮现出些微波澜,但转眼那波澜就又沉进阴郁的黑色中,“当年的事?”
“我在长乐宫幽居数十年,现在想起,当年最不对不起的就是你。”柳青芜道。
惠妃并未打断她。
“我与皇后,一起欺辱你,陷害你……”柳青芜眼中也浮现出沉痛的神色来,她这些年一直不愿提及的往事,却要在如今一切都胜过她的旧敌面前,重新挖出来,“害你在宫中受到这样大的磨难,害你腹中的孩子一出世就……”
砰——
茶杯摔在柳青芜脚下,瓷片裂了一地。
“你这次来,是故意讽刺我?”惠妃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柳青芜见惠妃那淡漠的目光忽然变的利刃一般咄咄逼人。
“我当初受的磨难,如今不都还给了你们。”惠妃往前一步,“如今皇后死了,颜嫔死了……连你,也只能抱着你那傻儿子呆在冷宫里。你有什么资格讽刺我?”
柳青芜并未想要借这事讽刺她,看惠妃一步一步走来,就忍不住生出后退的心思。
惠妃也只是走出两步,就再未向前,只站在柳青芜几步外,阴郁的望着她。
柳青芜止住内心惊悸,伏身跪在地上,地上那碎裂的瓷片扎进她手掌中,她也咬牙忍着痛,将身子伏到最低,“惠妃——淑清,当年是我骗你,是我害你,你若是还恨我怨我,我把命还给你。”
惠妃冷冷的望着她。数十年前,她在宫中举步维艰的时候,只有这娴妃愿与她相交,她感激涕零恨不能将一颗真心都掏给她。结果呢?无数次陷害,连她怀有身孕的时候,这对她千般关怀的娴妃,也没有放过她。当初那在后宫之中不可一世的娴妃,如今跪在她的脚下,她心里也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柳青芜手掌上淌出来的血染满了衣袖,“我只求你放过我皇儿。”
惠妃心中生出一丝果然如此的念头,她冷笑一声,“我还真当你娴妃愿意跪在我脚下替从前的错赎罪,原来——也只是为了替你那傻儿子讨一条命罢了。”
柳青芜回到长乐宫两日,百里安担忧她,衣不解带的在一旁照顾。但她满腹的心事,又哪里能同百里安说。倘若……倘若,瑾王说的是真的,百里安不是皇上的儿子,那布下这局的惠妃,心里肯定最清楚不过。只要她在宫里,只要百里安在宫里,惠妃要弄死他们母子,再轻易不过。
看到柳青芜悲切神色,惠妃心中也生出一种巨大的悲哀感来。
后宫里,都当她是最后的赢家,熬死了皇后,斗垮了颜嫔,连那娴妃,也被她踩在脚下,十数年不能翻身。但她在这广和宫里,又哪里舒心过一天。
越来越多的血,从深深嵌进碎瓷片的手掌中渗了出来,她眼中的泪也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求求你了,淑清。”
“求我?我当初求你,你放过我了吗?”惠妃一字一句,都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般,“我肚子里的孩子,我的孩子……你放过他了吗?!”
柳青芜当初投毒,本就是皇后唆使,想叫那怀胎七月的惠妃一尸两命。最后惠妃侥幸保全了性命,四皇子却因为早产,落得双腿残疾。
惠妃见柳青芜忽然沉默,也渐渐冷静下来,她坐回到椅子上,“你今日过来,是因为瑾王和你说了吧。”
伏在地上的柳青芜心里一震。
“知道这件事的,也只有他了。”惠妃的红唇裂开一个古怪的弧度,“你来,就是怕我告诉皇上——百里安,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柳青芜听瑾王所说,已经信了九分,现在听到惠妃说出来,便已经笃定这就是事实。
看她惶恐神色,惠妃唇畔弧度愈大,“这些年,你在长乐宫里,过的也算安逸——现在忽然知道这样一件事,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呢?”
这样一件事若是真的,被人揭穿出来,就是欺君之罪,祸及九族。
看着地上脸色惨白的柳青芜,惠妃低低笑了两声。
“母妃——”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急的声音,几个想要拦着来人的宫女跟着那人一起走了进来。
“娘娘,六皇子他……”
闯进来的百里安看到地上跪着的柳青芜,几步上前将她搀扶起来,“母妃。”
柳青芜没想到百里安会忽然闯过来,也吓了一跳。
百里安看她手掌里嵌的碎瓷片,心中也涌出一股怒意来。他下午不过出去一会儿,回来就没见到柳青芜,两天前,柳青芜回来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大好,他小心在一旁伺候,什么都不敢问,她这一回又忽然消失,可不叫他着急。一路问着宫女,才找到这广和宫里来,没想到一闯进来,见到的是这样一副场景,“敢问惠妃,我母妃是犯了什么错,你这样责难她?”
柳青芜这一回来,本来就是求惠妃放过百里安,现在听百里安质问,心里也惶恐的很,连忙将他拉住,“皇儿!”
百里安反手握住柳青芜的胳膊,将她护在身后。
“娴妃自然没犯什么错。”惠妃的目光,从百里安的脸上,停驻了片刻,才又落在柳青芜脸上。
百里安咬牙,他来这里和柳青芜最亲,无论在哪他一颗心都是向着柳青芜的,“那你凭什么叫我母妃跪在瓷片上?”
“是我自己要跪,和惠妃无关。”柳青芜触及到惠妃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害怕百里安莽撞冲撞了她。
看着这母子相护的场景,惠妃心中蓦地生出一种恶意来。这些年她都不曾将这个秘密言说出来,为的便是让百里安成年要离开皇宫的时候,在柳青芜以为一切磨难都熬到头的时候,再将这件事捅出来,让那柳青芜也体会这痛失骨血的绝望滋味。但现在,看着那落魄到连伺候的人都没几个的柳青芜,能得到骨肉的庇护,她心底便怎么也忍不住那股扭曲的妒意。
当年骄纵跋扈不可一世的柳青芜,也有这样惊慌担忧的模样。
百里安看柳青芜不愿说太多,他便知道其中还有隐秘,惠妃手里,一定拿捏着柳青芜的什么把柄。自己这样闹下去,不能替柳青芜讨公道不说,甚至还可能害了她。想到这里,百里安只能按下满心的怒意,转身扶住柳青芜的胳膊,“母妃,我们回宫。”
柳青芜掌心里还嵌着瓷片,百里安不敢碰,只轻轻扶着她的胳膊。
柳青芜知道今日因为百里安突然闯过来,自己与那惠妃的恩怨不好再了断,就欲和百里安先回去,没想到惠妃忽然开口将她叫住。
“慢着。”
柳青芜心里一抖。
百里安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站在阴影中的惠妃。
“方才我和娴妃说到我皇儿近来心情抑郁的事,她亲口道,愿意让六皇子来我这广和宫里,陪我皇儿谈天解闷。”惠妃就是想让柳青芜尝尝这最看重的东西,被人拿捏着生死的滋味。
果然,柳青芜听惠妃所言,脸上即刻露出了惶恐的神色,她又要跪下来恳求惠妃,却被百里安扶住。
“惠妃,安儿他顽劣愚钝,恐怕会冲撞了四皇子……”柳青芜抓着百里安的手越来越紧。她摸不准惠妃的心理,只感觉惠妃要报复她,抢走她现在最重要的人。
“娴妃方才答应的好好的,现在出尔反尔,本宫可是要去找皇上来讨公道了。”惠妃道。
百里安不懂这事为什么能扯到皇上身上去,柳青芜却已经听出了惠妃言语中威胁的意味。如若她不让百里安留下来,那么百里安非皇上亲子的事,就会被她捅出来。
但若是将百里安留下……
“母妃?”百里安看柳青芜脸上血色尽褪,担忧道,“我就在你身旁,惠妃要和皇上说,就让她去说好了。”难道皇上还要逼着他去陪四皇子玩?
“不!”柳青芜想到真相被揭穿之后的下场,全身都颤抖的厉害。
惠妃看见她这样痛苦的模样,那死水一样的心中,终于生出一丝快意来,“娴妃,你决定好了么?”
柳青芜看了一眼百里安关切的面庞,又转头看了一眼惠妃面无表情的脸,拼命挤出一丝安抚的笑容来,对百里安道,“皇儿,你就陪四皇子,好好玩几天。”
百里安不懂柳青芜为什么会忽然转变。
柳青芜眼中的泪光晃动着。
百里安看她这副神色,呼出一口气,露出柳青芜平日里见的最多的乖巧笑意来,“好,母妃说什么,就是什么。”
柳青芜这一生中,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无力过,也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悔不当初。
“母妃,你手上流了好多血,回去让御医帮你看看。”百里安安抚性的拍拍柳青芜的肩膀,“青河细心一些,先让他帮你把手上的碎瓷挑出来。嗯,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柳青芜还抓着百里安的袖子。
“送客。”惠妃道。
几个宫女上前,将柳青芜送出去了。等到这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两个人时,百里安才转过身来,冷淡的看着站在阴影里的惠妃。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百里苍城:有什么盐,洒了能比较保鲜来着?
玉青檀:我最近洒的是碘盐
百里苍城:我也去买点,哎
渣作者:四皇子!到你上场了!
百里苍城:!!!!买啥盐,我要买发胶!
玉青檀:【告诉自己】莫生气,作者是煞笔
第166章 金雀翎(166)
青铜钟悬挂而下,又大到小,宽袍的乐师穿行其间,轻轻敲击,靡靡乐声不绝于耳。
百里安走进来时,就看到满殿戴着面具的乐师。或男或女,或站或坐,他刚一走进来,那送他过来的宫女就默不作声的带上门出去了。
百里安回头看一眼紧闭的宫门,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低头抚琴的乐师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乐师脸上戴着黑色的鬼怪面具,鬼怪面具上,还顶着两个红色的长角,看起来竟是说不出的诡异。因为琴声的停歇,其他许多演奏的乐师也慢慢停下手上的动作,望了过来。
这些人脸上都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狰狞有如修罗恶鬼,齐齐抬头望过来,就是百里安也忍不住脊背一阵发凉。
铛——铛——
青铜钟又被敲响,这些戴着鬼怪面具的乐师又低头演奏起来,百里安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见众人围着一个四面垂着床幔的长榻,就有如地狱里的修罗恶鬼守着棺椁似的,他也不敢上前,进来之后,就一直靠着门边站着。
那长榻上躺着的人,应该就是传闻中的四皇子。这四皇子好似没有在宫中的场合中出现过,但格外的得皇上的宠爱,有一部分源于皇上爱屋及乌,但更多的是,四皇子自小聪慧远胜常人,听闻在太子代理朝政之前,皇上曾将一些政务交给他打理过。但这只是传闻,其中真假,就不是百里安这冷宫皇子能探究的了的了。
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即便是这满殿乐声嘈杂,百里安也因为枯站太久,而忍不住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床榻上的人,似乎也睡醒。因为那床幔遮掩的缘故,百里安只能看见一道人影慢腾腾的坐了起来。
满殿乐声戛然而止,那些戴着面具的乐师纷纷停下手上动作,抱着各自手中的乐器,躬身退了出去。
百里安想起多年前的一个传闻,说这四皇子爱乐成痴,身边若没有乐声就难以安眠,他从前想只是个美化的托词,却不想今日看来,居然是真的。等那乐师纷纷退出去之后,百里安才在这死寂的宫殿里感到一股入骨的寒意。
坐在床榻上的人像是只穿了一层宽大的外袍,抬手揉眼的时候,袖袍滑落下来,露出修长的手臂。
外面今日太阳很大,但不知是何缘由,这广和宫里却冷的很。
床榻上的人睡醒了,伸出一只手臂来,将那层层纱幔撩开——他的手生的很好看,骨节修长匀称,皮肤有如玉石一般。他从床榻上探出一张脸来,一张戴着金色面具的脸,百里安正怔怔的望着他,他正好抬起眼来,那从面具下透出来的柔顺目光,也正好落在百里安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