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沈知页弯下腰,凑近了听,便听见那五皇子说,“要他留下来”。
沈知页心里不禁伤感,这五皇子被送到这里已经两天了,哪怕是疼得哭了,也是压低了声音哭,一直懂事得令人心疼,从来没有提过什么要求。
沈知页知道,这孩子时日无多了,这或许是他的最后一个愿望。
他叹口气,对沈醉说,“你留下吧,好好服侍五皇子。”
沈醉心头一喜,点头称:“是!”
沈知页看看他脏兮兮的衣服,还有凌乱得把大半张脸都遮住的发丝,皱了皱眉,“下去梳洗一下再过来。”
沈醉被一个黑袍人带去梳洗,他洗了个澡,换了一身黑袍,临出门的时候,想了想,还是找黑袍人要了个面具戴在脸上,才放心地走出去。
沈知页看见他脸上的面具,目露疑惑,沈醉连忙回答,“小人面容丑陋,怕吓到大人和里面那位小公子。”
沈知页这才放下心来,不再追究。
现任国师年事已高,沈知页的师兄又畏罪而逃,国师府的事务都压在他身上,他事务繁忙,也没时间一直守在这里,给五皇子换了药以后,就离开了。
屋里转眼间就只剩下沈醉和躺在床上的幼年燕策二人。
沈醉走过去,在床边蹲下来,伸出手指小心地沾了一点燕策身上的药膏,放在鼻下嗅闻。
他眼睫低垂,认真的神情虽然被面具遮住了,无法看到,但那一举一动却无端充满魅力,在沈醉没注意到的地方,男童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而动。
沈醉已经分辨出沈知页用的是什么药,只不过是一些缓解疼痛的药膏,对这烧伤并没有什么出奇的治愈功效。
看来沈知页也知道这样的伤势很难救回来了,只是竭力让燕策少受些痛苦罢了。
他正在心里琢磨该怎么治好燕策时,那一直乖乖躺着的人忽然动了,沈醉抬眼,看见小燕策在艰难地抬起手,似乎想要够什么东西。
沈醉连忙阻止,“你别动,你想拿什么?我帮你。”
“你……”小燕策看着他,慢慢说,“摘掉、面具……”
沈醉愣了一下,想到在悬崖上时,燕策说的早在十八年前就见过自己,觉得在他面前倒也没必要遮掩,于是他干脆地摘掉了面具。
他看见小燕策慢慢睁大眼睛,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哥哥,你真好看。”
明明只是一个小孩说的话,沈醉却红了脸,他下意识把面具戴回去,遮住飘满红云的脸颊,小声嘟哝,“从小就爱耍流氓……”
看他又把面具戴回去,小燕策又不依了,闹着他把面具摘下来。
“想看当然可以,每天给你看一眼,想多看的话,就努力活下来吧。”沈醉看着他身上遍布的丑陋伤痕,鼻头不知不觉就酸了,声音也软了下来,“只要你能活下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男童本已经灰暗下去的眼睛,蓦然又迸发出光彩,小脸上满是坚定,“我一定会活下来的!”
沈醉就这样在国师府住了下来,他找到机会,趁没人的时候偷偷潜入药房,配了一副药,磨成粉以后掺进沈知页配好的药膏里,天天给燕策换药。
又每天亲自下厨,给小燕策做补充维生素和蛋白质的食物。
他的厨艺不算好也不算坏,只算中上,但每次小燕策都乖乖吃完了。
十天后,小燕策身上的伤口感染已经基本被控制住了,直观体现在铺在他身下的桐油纸由原本一天要换三四次,到现在只需一天一换。
此外,许多伤口已经结痂,展现出好转的趋势。
发现五皇子非但没死,反而一天比一天健康起来,沈知页又惊又喜之余,也就更加放心地将人交给沈醉照顾了。
然而沈醉却遇到了难题。
屋内,沈醉端着装满鱼肉的碗,与幼年版的燕策以眼神对峙,难题在于:这破小孩怎么也不肯吃了。
燕策是烧伤,要想恢复得好自然不能吃调味料,但同时又需要补充大量蛋白质,所以沈醉只能每天给他吃水煮蛋、白饭配清水煮鱼,最多加点盐。
这样的食物一连吃了十天,吃不下去了也正常,就在沈醉想着要不要更新菜谱时,小燕策出声了,“今天还没看哥哥。”
沈醉看着他乌溜溜的眼睛,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他把面具摘下来放到一旁,然后端起碗,盛了一勺鱼肉放到小燕策嘴边,“多吃一口就让你多看一会儿。”
小燕策:“……”
他看着那张娇美的脸,最终还是张开嘴,把鱼肉吃了下去。
靠着“美色”,又成功支撑一段时间,那药膏眼看着也快要见底了,沈醉只能又一次偷偷跑进药房里,往药膏里掺药粉。
但这次,他被守株待兔的沈知页抓住了。
看着自家师父脸上的冷淡神情,沈醉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辩解。
“难怪药房里的药材总是莫名少了许多。”沈知页看着这个小贼,沉声说,“原来是我引狼入室了。”
沈醉摆手,连忙解释:“我是为了给五皇子治病!”沈知页将他手里的药粉夺过来,仔细查验,许久以后才说,“该是多么精巧的心思,才能配出这样的方子。”
他话语中不乏赞叹,看向沈醉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你的医术是从何处学来的?”
沈醉一时想不到该如何解释,只能说,“自学的。”
沈知页看着他,眼睛里仿佛有光亮,“真是个奇才啊!”
沈知页感叹着说:“更难得的是,还有一颗悲悯善良之心。”
沈知页天赋平平,从前他以为他师兄已经是医术上的奇才,却没想到跟这个少年比起来,商远岑也只不过是一个平庸之辈。
更何况商远岑天生坏种,与这善良热心的少年更是截然不同。
沈醉也知道他是想起商远岑,才会发出这番感慨。
原剧情中,崔子嫣嫉妒“沈醉”拥有老国师的宠爱,便在老国师面前竭力抹黑“沈醉”。
原主在崔子嫣安排的人引诱之下,的确做了不少错事,令老国师失望透顶。
经过商远岑的事情,老国师深知一个恶毒的人拥有医术是一场多么大的灾难,他本应清理门户,将“沈醉”处决,但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孩子,他心软了。
沈知页终于知道,当初他的师父为何不亲自处决商远岑,而是交给他这个弟子代为执行。
沈知页最终还是没能下令处死“沈醉”,只是将他驱逐出国师府,但“沈醉”脱离了国师府的庇佑,很快就被崔子嫣暗中排挤得无法生存,饿死在街头。
最后的那一方坟冢,还是老国师给立的。
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国师一夜苍老了十岁。
一日清晨,人们发现老国师的房中空无一人,只留下一封书信,将国师府交给崔子嫣,自己则抛下凡尘琐事,云游四海去了。
“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沈醉从原剧情中回过神来,便听见沈知页说,“你在医术上很有天赋,若是止步于此,就太可惜了。”
沈醉藏在面具下的脸上露出笑意,他摇摇头,然后说,“您以后一定会收到一个满意的弟子!”
被拒绝了,沈知页也不失落,他开始和沈醉交流起医术来,在沈醉将他的困惑都解答了以后,沈知页啧啧称叹,“小兄弟年纪轻轻,医术便如此厉害,真是令人望尘莫及啊。”
沈醉衷心地说:“沈医师的仁善心性,也同样令人钦佩。”
今夜的一番交流,沈醉也将为燕策治疗的方子交给了沈知页,沈知页坐在桌案前,磨着墨,要将他说的都记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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