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得久了,身后还在隐隐发疼。
楚歇将命人将座椅垫上厚厚的貂皮厚毯,好整以暇地端起一杯茶斜靠着凳椅,找了个不那么难受的姿势窝着。
“你自己认罪,便是枭首。不认,就是车裂。选吧。”
雾气氤氲,楚歇的眸子藏在后头,好似蛰伏于迷雾中的野兽一般凶残。
“殿下!”
见江晏迟有些犹豫,楚歇将怀中面具再掏出晃了晃。
笑得很明媚。
“楚歇,你竟然挟持太子!”虽然不明白他手上的是什么,但是从太子的反应推断出什么后,陈莲洲立刻暴怒不已,“你该被千刀万剐!”
“好啊,有本事你来剐我。”
“殿下,您相信臣,臣真的是被冤枉的,臣……”
“您是被冤枉的,可国公爷何必一次又一次地解释此事。”楚歇将手中状纸轻摁在案上,以镇纸小心地压平了,“现在在这里的,没有人觉得你真的下了毒。”
"你可知为何。"
陈莲洲整个人气得发起抖来,"你……你……"
“因为下毒的是我呀。”
楚歇笑道。
世子不明所以,立刻尖叫着手指楚歇,“殿下!他承认了,您看,他承认了!”
江晏迟的脸色一点点难看起来,背脊发冷,步子沉得挪不动半寸。
他看着楚歇言笑晏晏,嘴角带笑,却似罗刹。
心口一片冰冷。
怎么可能。
刚刚自己在想什么。
当年杀死段瑟时,他也是带着这样的笑。问越国公府的人‘这样可是放心了’。
一模一样的语气。
一次又一次,将他人性命死死踩在脚底。因别人的痛苦而愉悦。
“陈莲洲。我就是要用你没犯过的罪,冤杀你。”
这个人,不是阿牧。
不可能是他。
江晏迟手攥成拳,将最后一点荒诞的思绪压下。
“75%,宿主,回到75%了,宿主牛逼!!”系统尖叫不已。
一场大戏,搞定了江晏迟,也坐死了陈莲洲的罪。
剧情完成度和任务完成度同时解决。
楚歇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
回到府邸的时候已经疲惫得不行,这幅身子终究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又去找朱祈要了半碗续命的药丸子吃下去,强行续命。
两日后,陈莲洲一死。
就立刻自尽。
小音还在等着我回家。
想到妹妹,楚歇眼神里软和一些,正想要睡个好觉。
桃厘忽然推门而入,紧随其后的管事惊叫着:“大人,不好了!”
“刑部失火,案卷——全部被烧毁了!”
楚歇如遭雷劈,瞬间清醒。
被子一掀,下床动作太快扯着些伤口,幸得桃厘扶着才没有跌在地上。
“你说什么,案卷被烧?”
剧本里没有这个啊!好好地放着怎么会被烧呢!
“王知岳呢,他这个刑部尚书是个废人吗!连几卷纸都看不住?!”楚歇话音未落,便听门童来报说王尚书就在门口等着,希望能见大人一面。
楚歇随便套了件外裳,步履焦急地前往前堂,刚落步便看到王尚书迎面而来作揖行礼道:“大人,臣罪该万死……”
“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今日下午,小侯爷来了刑部,说,是得了您的意思,再将这卷宗过一眼……”
许,许纯牧?!
楚歇眼前一片发黑。
“混账东西!他说要看你就给他看,我与许家交恶这么多年你办事情都不过脑子的吗!”
“可是他现如今住在大人府邸,素日里又不像与许副统领交好的模样,我便以为他同大人有些私交,见他取出了大人的令牌,我便……”
令牌,对,令牌。
楚歇摸了全身,又差桃厘回去翻找了,果真是丢了令牌。
大意了。
只顾着江晏迟这头,怎么也没想到许纯牧向来行事磊落的一个配角,也会这样阴人。
真他妈服了。
“那人呢。”
“许小侯爷作保,如今已经出了昭狱,回估计也就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回府了……这一次不成,荣国公府的人对咱们起了戒心,再想出其不备地坐实死罪就难了!”
难,难,难。
太难了。
“大人别急,满额头都是汗。”桃厘见状不好,立刻扶住了楚歇,让他先且去榻上歇息一会儿。
楚歇挣开她。
“大人?”
楚歇打开数据。许纯牧人设贴合度80%稳如老狗。楚歇人设贴合度73%到76之间反复横跳,勉强也算稳定。
只差剧情。
越拖变数越多。
不能拖。
他一定要重生。
楚歇几秒钟内做了决断,立刻和系统说:"昏睡剂还有吗。"
"有,要多少有多少。"
今天荣国公府的人死里逃生,一定不会想到自己在今夜动手。
"让暗卫将昏睡剂撒在荣国公府的水井里。趁着他们还没回去!"
"宿主,你是要……"
楚歇皱紧了眉头。
反正只要陈莲洲死了,剧情勉强就算完成。五个点怎么都有,怎么死根本不重要。
如今时机正好,一定能成功。
"就今晚,我要暗杀陈莲洲。"
提前两天,今晚直接自己给自己退休。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快了别催o_
第26章 首发晋江
荣国公府坐落在上京城西北角,院落很大,虽比不上楚府装饰华贵,但也别致幽雅。
因突遭变故,府内已经萧条了好几日,几个时辰前才刚刚撤去刑部的看守,寥寥地奴仆正尽心尽力地打扫着,等待家主的回归。
不一会儿,好几位都泛起沉沉的睡意,眼见着有几位靠着墙根握着笤帚便睡了过去。
暗卫的掩护下,楚歇从墙角的栀子树下走出,花瓣雪白如大片的雪花落在他肩头。
细雨横斜。
无月无星,那雨水淅沥像是一盆墨倾,染黑了整片夜色。
脚底泥泞沾污,楚歇默默藏身于陈氏的睡卧中,手握上腰侧刀柄听着门口动静。窗外的暗卫隐在树间,随时准备掩护出手,还有几位换上陈氏家仆的衣物,正在外头洒扫收拾。
一切都准备妥当。
门被有规律地扣响三下。
这是门口眼线的暗哨——陈氏要回来了。
“此番,多谢许小侯爷。”门外,荣国公爷被孙儿搀扶着下了轿,几日磋磨下都憔悴不少,但还是郑重地行礼。
“不必言谢。”许纯牧回了一礼,意欲转身离去,小世子从马车里匆匆拿出一把伞撑开递过去。
“细雨伤身。”
许纯牧接过伞,余光再瞥一眼荣国公府。
好黑。
怎么灯笼都不多点几盏。
不疑有他,撑着伞踱步离去。
“爷爷,您说这许纯牧和楚歇,到底是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小世子看着许纯牧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陈莲洲没说话。
他之前看到许纯牧骑马的姿态,身形,乃至那一身的正气……都和年轻时候的许邑太像了。
可如今近了看。
他的样貌不似许邑宽额长脸,也没有继承到许家那一窝的浓眉。
他眉若细柳,长得分外秀气。
要说样貌,那还是许长陵和许邑长得像。
是像娘亲吗。
“再看吧。”府门打开,陈莲洲跨国朱红门槛,有种劫后余生的松快感,“烧好热水了吗。”
“老爷,都烧好了,您现在要休沐吗。”
雨势渐大,黑云渐渐压在上京城顶,是夏夜特有的暴雨将至。
闷闷的雷声盘旋在上空。
“嗯,将水打去我卧房。”
陈莲洲解了外裳,先用家仆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独身往卧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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