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耽误你一会儿,等会儿我让司机送你回去。”蒋十四夹烟的手往烟灰缸里磕了磕,说:“2号包厢里里,我一个朋友的弟弟过生日,想让你过去说句话。”
“说什么话?”江随风问。
蒋十四笑了,有点头疼的样子。
林放则把烟一掐:“不愿意去就不去,要不师傅陪你去。”
“你去干什么?”蒋十四说:“谁要看你那张老脸。”
“我是老脸了,”林放冷笑着说:“老脸也比你那副黑心肚肠好的多。”
蒋十四没回林放,又看向江随风,放低了姿态:“就当给我个面子。”
“行,”江随风低头看了看时间,10月30号,零点12分。
10月30号,原来已经到了10月30号……,这一天其实也是他的生日。
不是身份证或户口本上被人刻意篡改后的生日,而是他实际出生的日子。
“行,”他又说,声音低了些:“我只说两句话,不喝酒,也不陪人做别的,我缺钱,但也不想靠这个赚钱。”
蒋十四点点头,没想到这小孩这么冽,话说的一点情面不留,他笑笑:“就十分钟,你放心。”
*
2号包厢里,零点刚过就迎来了一场庆祝。
秦默寻被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已经带了点酒意。
今天是他十八岁生日,难得求了秦默阳,才能和同学朋友一起光明正大地到酒吧来庆祝。
这地儿是陈冰选的,他本来看不上,但在看了陈冰拍的一张照片后,还是忍不住改了主意。
巧的是,他哥恰好认识这家店的老板,这事就这么顺顺当当订了下来。
小高.潮刚过,秦默寻脸上带了些志得意满的神色,又夹杂着一点不甘,咕哝道:“我不信,谁的面子难道比我哥还大,占了1号房?”
1号房是这家酒吧的头号,也是视角最好的一间,三九吧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想要定到1号房也并不简单。
孙辰乐闻言唯恐天下不乱:“哥,要不我去把人赶走?”
“乐乐!”孙立欢发声:“让大表哥知道,下次还能不能出来了?”
孙辰乐翻了个白眼,满脸不屑,但还是鼓着腮闭了嘴。
秦默寻烦躁地往外看:“那个打鼓的怎么还没上来?”
这可是他今天的重头菜,要不是为了他,他才不会来这么个小吧,“不渡”它不香吗?
“快了,快了,”陈冰狗腿地说:“马上就过来了,今天是咱们秦二少的成年礼,我房间都给备好了。”
“你还当是古代呢?”秦默寻笑着骂了一句:“谁还没见过新鲜货呢?”
他嘴上这样说着,脸色却明显好了起来。
“刚酒吧的人说,人只过来十分钟。”孙立欢提醒道。
秦默寻嗤笑一声,懒得跟他这个便宜表哥费话。
陈冰则嘿嘿一笑:“来之前是十分钟,来之后就是咱们做主了。”
孙立欢眉心微蹙:“万一表哥……”
秦默寻冷了脸:“就算我哥有什么,我妈也会护着我,这些事还轮不到你操心。”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清晰的敲门声传了进来,陈冰忙打圆场,朝大家挤了挤眼:“看,我说什么来着?这不来了。”
打鼓的少年侧身进了包厢,黑衣黑裤,黑发黑眸,只衬得一张脸尤其白。
和远观时的那种静谧悠远的惊艳不同,这人一进来,整个房间都仿佛亮了起来。
“你过来。”秦默寻心里有些欢喜,向他招了招手,少爷派头都减了一些。
江随风向他走了过去,低头看他,目光专注。
他做梦都没想到,等在这里的人竟然会是秦默寻。
简直是……太可笑了。
这个人偷了他的生日,偷了他的人生,然后坐在这里高傲地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秦默寻含着笑问,并伸手想要拉他过去。
江随风听到这句话,忽然勾了勾嘴角,露出一点零星的笑意。
上辈子知道真相后,他一直很厌恶江随风这个名字,可现在,他却忽然觉得有点意思了。
“江随风。”他说。
秦默寻伸过来的手果然顿住了,他长得很像父亲,眉眼风流,有几分轻佻,但也足够英俊。
只是此刻,那双风流含笑的眼睛也慢慢凝住了。
太他妈晦气了,和他父亲外面的私生子一个名字。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江随风脸上的那点笑意,给了他一种幸灾乐祸又十分恶劣的感觉。
好像他们的位置在他一闪即逝的笑容里互换了一般,对方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少爷,正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他……
他冷着脸低下头去,倒了一杯酒,慢慢推到江随风面前,漫不经心地问:“哪里人?”
“我父母都是A市人,所以,我大概也算是A市人吧?”好在江随风十分配合,问什么答什么。
A市人?那就不是了。
秦默寻终于松了口气,抬指点点那杯酒:“坐下来一起喝一杯?”
“我不喝酒。”江随风淡淡地道:“而且时间到了,我该回去了。”
“什么时间到了?”陈冰与孙辰乐适时地起身,一个挡住了出口,一个去压江随风的肩膀:“大家都是同龄人,坐下来一起玩会儿怎么了?”
江随风侧了侧身,避开陈冰的手掌,反身端起酒杯,看向秦默寻:“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秦默寻说,又问:“你打鼓一个月多少钱?”
“关你什么事儿?”江随风反问。
“操,还真是给脸不要脸。”陈冰气笑了:“你知道对面坐着的是谁吗?说出来吓破你的狗胆。”
江随风的眉心蹙了蹙,反手将一杯红酒泼了出去,陈冰离得近,不偏不倚被泼了一头一脸。
“我操!”陈冰猛地跳了起来。
这人是他为了讨好秦默寻搬出来的,今天他要是不能把人给弄得服服帖帖,回头还不得被人笑死。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碰到对方的衣角,胸口就传来了一阵剧痛。
鲜红的血和浅色的葡萄酒晕在一起,他脖子里戴的十字形吊坠,尖尖的顶端已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唯一庆幸的是,那十字吊坠十分小,不足以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但陈冰还是愣住了,不仅如此,连秦默寻和孙辰乐也愣住了。
他们大都被人奉承惯了,平日里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儿,哪里受过这份气。
江随风弯腰,稳稳地将酒杯放在桌子上,抬眸看向秦默寻:“我可以走了吗?”
“你还想走!”陈冰嘶声道:“你……”
“怎么了?”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孙辰乐背后走进一个人来。
江随风从始至终波澜不惊的心因这三个字猛地惊跳了起来。
放学时大屏幕上那人,此刻已真真切切地站在了自己面前。
路西野站在门口往里看了看,说:“哟。
第2章 Chapter 2
“哟,”路西野靠着门,微微偏头往里看:“这么热闹?”
有人不请自来,且还阴阳怪气,本该是火上浇油的事情。
可是现在,整个包厢内不仅没人能发出火来,且还一个个地泛起了怂。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挪了挪位置,不自在地打招呼:“哥。”
唯有孙立欢还算自然,他客气地站起身来,叫了声:“路少。”
1号房里究竟是什么人,这会儿恐怕没有人不心知肚明。
孙辰乐想到自己刚刚放过的,要把对方赶走的厥词,后背便针扎似得痒,伴着细细密密的冷汗悄悄从毛孔里渗了出来。
他们所处的圈子十分优越,可这优越的背后,却是更加森严也更加残酷的等级分明。
这个包厢里,本来是秦默寻最大,毕竟,秦家算得上是国内服装界的几大巨头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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