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管时砚去哪儿, 魔教的事情他从头至尾就没接手的意思,打从一开始便交给一心想当教主的杭云散接管。
杭云散反倒像是实际上的教主, 而他时砚, 却像是名义上的教主。
一副并不是很想要的魔教的样子, 甚至隐隐有几分嫌弃,这就很让人不解了。
杭云散一直以为,魔教从始至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时砚什么都不知道才对,可看这封信的样子,时砚在外面并不是没有人手帮他做事。
恰恰相反,魔教之外,还有很强的一支队伍在替时砚跑腿,这支队伍多少人,实力究竟如何,他竟然一无所知,不知不觉中就被时砚当面拿住了把柄。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遇到这样的对手,杭云散想不出除了乖乖叫爸爸,他还能做什么。
时砚懒洋洋的斜倚在软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嗑瓜子儿,姿态很像个浪荡不羁的魔教教主。
但他看向杭云散的眼神,是随时都能轻而易举捏断他小脖子的危险,杭云散在这种眼神之下,只能实话实说:“那位五公子的目的确实是魔教,但以往都是杭远圣那老东西直接和他谈事情,我只知道那是一件有关朝堂天子的重要事情,其余的并不是很清楚。”
时砚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闻言只淡淡的嗯了一声,轻描淡写的反问杭云散:“关在后山监狱里和野兽一同生活的女人和孩子们呢?你将他们安排到哪儿去了?
以往没兴趣便罢了,今天心情好,将他们带过来吧,突然想听听他们的故事。”
杭云散面色一白,看向时砚的眼神带着几分惊恐:“您都知道了?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可以看出这次是真的惊讶了,连爸爸都忘了叫了。
时砚饶有趣味的看了杭云散一眼,实话实说道:“成为教主的第一天夜里,我便将整个魔教都走了一圈儿,包括半山腰的两个密室,后山的监狱,还有山下的地牢。”
时砚每说一个地方,杭云散脸色就惨白一分。
这些地方是魔教秘密之所在,他以为他动作已经够快,将一切都掩藏的很好,过了最初的那几日,往后时砚就是想知道什么,也找不到相关之人,谁知道,时砚的速度比他们所有人想的都要快。
时砚像是还不够似的,边嗑瓜子边道:“还有北山后面那个秘密会议室,每晚子时有人在里面秘密商议推翻我的事情。
南山地下室里,子时过后,有人暗中从山下往上运炸药,里面的炸药和武器,已经足以将整个乌兰山夷为平地,保证就算是像我这样的高手,也能炸的渣都不剩。就像你们魔教当年炸死我爹一样,将我也炸的死无全尸。”
时砚说话的语气十分温和,杭云散额头一滴豆大的汗珠落在地上,四分五裂,他却顾不上擦一下,这次是真的肝儿都颤了。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他才十三岁,他还是人吗?
他当然不会天真的觉得时砚已经知道他们的计划,还会乖乖等着他们将他炸死,既然炸药已经被他给盯上了,这会儿密室里的东西是不是炸药都不一定呢。
杭云散这次叫爸爸的态度前所未有的乖巧,连他大腿都不敢抱,只能抖着手,跪在地上,乖乖给时砚剥葡萄,小心翼翼再也不敢随意将葡萄剥的坑坑洼洼。
等时砚眼前摆满了一盘子被剥的圆润光滑,卖相极佳的水晶葡萄后,时砚才在杭云散充满希望的眼神下,勉强尝了一颗。
杭云散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时砚缓缓起身,杭云散非常熟练的递过去一条帕子让时砚擦手。
等时砚擦完手,他又自然的将帕子接过来放进盘子中。
时砚背着手往后山方向走,杭云散心下一沉,还是跟着时砚的步伐,亦步亦趋。
看时砚不用他带路,准确无误的到了后山监狱门口,一路上遇到的看守之人见到时砚那惊讶,不可置信,不知如何是好的眼神,杭云散彻底死心了。
于是主动开口解释:“我所知的那位五公子,应该是朝廷的五皇子,皇帝非常宠爱的一位皇子,名为谢朝舟。”
时砚挑眉:“谢朝舟?”
杭云散不疑有他,还附送时砚另外一个消息:“上次咱们在路上见到的那位谢公子,谢朝树,应该就是出生江南知府谢家,与谢朝舟是堂兄弟,一直暗中为五皇子谢朝舟做事,上次无意中听闻他路过北边儿,我猜想应该就是来石门镇找杭远圣那老东西的。”
时砚心下感叹,男主虽然会迟到,但永远都不会缺席。
宗时香的官配,果然还是出现了。
还记得剧情中,宗时香和魔教少主,和谢朝树,和采花贼,和无数江湖人物纠缠不清,传出绯闻,最后还能几经周折,和这位五皇子走在一起。
最后在五皇子登基为帝后,折剑山庄率领武林众人投入朝廷的怀抱,宗时香也因此被封为贵妃,等皇后一死,立马就成了皇后,和皇帝缠缠绵绵到天涯,儿女成双,感情和睦,成了无数人艳羡的恩爱夫妻。
而宗时砚,就是他们爱情中一个不起眼的点缀过程,宗时香一直对时砚抱有莫名的敌意,又是个装不住话的,几乎每一个和她相识的男人,都知道时香妹妹不喜欢宗时砚那个小畜生。
那些人中,只有五皇子无所顾忌的直接派人解决了什么都不知道的时砚,并因此彻底俘获了时香姑娘的芳心,让她从此一心一意为他考虑,助他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当然现实不可能这般简单,但是朝廷不费一兵一卒,通过和亲的手段收服江湖这一点,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
从派谁去执行这项任务,如何执行,战略的制定,目标的选取,单是前期的准备工作,收集方方面面的消息,就能耗去好几年的功夫。
到后来和亲人选的选择,以及最后的尘埃落定,中间经过双方谈不拢,大打出手,打过一场后,双方都发现打架不划算,还是坐在谈判桌上继续谈这么一个过程,前后经过十来年都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所以说,女主之间这场感情,对宗时香来说意味着什么时砚不清楚,但对五皇子来人,人家一开始就是抱着任务和目的来的,不可能纯粹。
时砚抱着自己的大铁剑把玩。
杭云散强迫自己目光从时砚怀里的大铁剑上移开,现在外面有越来越多的传言说,魔教教主宗时砚手里的宝剑,削铁如泥,吹毛断发,正是当年从武林中神秘消失的宗持仙的兵器——折仙剑。
要不是杭云散亲眼见着时砚用一两银子从一个铁匠铺子买了那把剑,他都要相信江湖上的传言了,实在是,传的有理有据,有鼻子有眼,不相信的才是傻x。
杭云散从袖中拿出令牌,准备让守门之人核对令牌,带时砚进去看看里面场景。
时砚没阻止,虽然他自己也能进去,但杭云散想在自己面前表现一番,他也不拒绝就是了。时砚现在的心态可好了,见杭云散在自己面前弄鬼,他心里想的也只是:我家小饿的铲屎官,还是不乖,需要继续调教,一定要让它满意为止。
只要小饿一日还喜欢这个铲屎官,时砚就能留他蹦跶一日。
若是哪日小饿不需要的话,时砚自己是没舍不舍得的说法的,一剑下去了事,简单的很,这活儿他干起来轻松,已经是个熟练工了。
就是不知道杭云散知道他的身家性命全都系在小饿对他的感情上的时候,会不会感激涕零了。
这里和传统牢房不同的是,从外往里走,好几里地,左边儿全是凶猛的野兽,呲着牙朝来人嘶吼,牙齿上沾染的肉渣肉屑清晰可见,一开口,臭气熏天,令人作呕。
至于右边儿,现如今已经空了一大半,偶尔有人的几间牢房内,也只关押着一些最近犯了事儿不服管教的教内之人,那些人面对近在咫尺的野兽瑟瑟发抖。
在这里尿裤子不是夸张的说法,而是非常写实的事情。
就在一刻钟之前,他们就亲眼所见一个犯了重罪的人直接被扔进对面的野兽笼子里,被野兽咔吧咔吧给活生生撕碎嚼了。
这对于这些人是多么大的冲击,看他们早就瘫成一团,吓破了胆,一个劲儿磕头求饶说胡话的样子就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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