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应该生气,但不该如此不讲究的直接跳脚,恨不得当场和时砚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这和她一进门就吃拿卡要的姿态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同。
唔,只能说人生处处有狗血。
不仅时砚想明白了,便是周先生也瞬间想到了其中的关键,于是更加坐立难安。
时砚也没想为难一个端方君子,凑热闹扎推看人家处理家务事,那是市井农夫农妇所为,读圣贤书的周先生委实做不到。
时砚不和大嫂一般见识,冷冷的瞥了一眼许老大,起身送周先生:“今儿时机不巧,未能尽兴,改日小弟登门拜访。”
周先生几乎是逃着离开的,时砚让站在门口,因为一个疏忽,放这些人进来而一脸愧疚的杨禾高送周先生一程:“先生到家了你再回来,顺便去门口告诉刘二伯一声,让他带着老太太和阿云小宝一起去郊外祭拜,回来早的话,直接去酒楼解决一顿,记我的账就成。”
杨禾高不是很放心的,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时砚这才缓缓回到大厅,路过许母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被她宝贝的抱在怀里的大孙子。
这一看可不得了,真是又白又胖,双眼皮,圆眼睛,察觉到有人看他,眼睛又大又圆,滴溜溜转动,瞧着是个十分灵动的孩子。
这就有意思了,白胖便不说了,许老大和许大嫂都是单眼皮,许老大随了许母,是丹凤眼,而许大嫂更有趣,长了一双吊梢三角眼。两人生出的儿子双眼皮,圆眼睛。
一两样或许是巧合,但这些巧合聚在一起,加上许大嫂过激的反应,那就太不巧了。
时砚似笑非笑的看了许老大一眼。
许老大瞬间挺直脊背,一句话脱口而出:“之前家里有你给的银子,孩子吃得好睡得好,自然长的白白胖胖,不似咱们兄弟几个小时候饿的吱哇乱叫,整日饭都吃不饱,想白胖就是做梦!
再说了,四弟不也是比咱们家所有人都长的好吗?可见这事儿是有遗传的。”
也不知道是为了说服谁,强加了一句:“没有当初四弟长得好被苗家看上,也没有你的今天!”
时砚瞧这样子,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还不算蠢到家了,于是似笑非笑的应了一句:“四弟长得再好,面上还能看出咱们家人的影子,或许等大哥将来多生几个孩子,有了对比,也能看出我大侄子和他兄弟姊妹长相相似呢!”
在场众人神色各异,许老大和许大嫂面色更是精彩。
许老四见提起他,呵呵一笑,总算是舍得开口了,一副和时砚才是一国的语气开口解释:“本打算等此次榜单出来再做决定,奈何四哥终归是差了一点儿运道,没中。
明日便要启程前往府城了。
你放心,之前咱们商议的事情四哥定不会忘。
本想今儿单独来和你告个别的,没成想刚好遇到爹娘他们来县城看望于我,这便一起来了。夜里家里没人不成,养的牲畜无人照料,爹娘要赶在日头落山前回村儿。”
所以别担心他们会赖上你。
真是好的坏的,什么都让他说了。
但时砚面对许老四,还是那句话:“前程要紧,耽搁不得,祝四哥一路好运!”
没有你在前面扑腾,要达成我的目标,还真要另费一番功夫。
第376章 主动现身
许老四还真就坡下驴, 当下起身朝厅内众人作揖,从衣袖中摸出一个荷包递给许父道:“这里面是三十两散碎银子, 爹您先收着, 不管是做应急之用,还是给我那大侄儿买些东西补身子您说了算。
之前跟您说了,儿子此次院试失利, 要去他处奔前程, 便不能在您和娘跟前尽孝了。”
说着看向许老大和许老二,最后看了一眼时砚, 道:“好在哥哥弟弟们都在, 他们的为人儿子知道, 有什么事您身边也不至于没有可以依靠之人, 儿子是放心的。”
许父握着荷包手背上青筋毕露, 嘴唇开开合合好几次, 最终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这个家里,他和许母最看重, 也最偏爱的便是老四这个儿子, 因着老四争气, 他往常没少做儿子将来出息了, 他和老婆子跟着享福的美梦。
可梦终究是梦, 随着时间流逝, 老四止步于院试这一步, 一年年蹉跎下去,有家不回,一年到头见不了两次面, 谁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折腾什么, 他心里不满,可儿子在外面扑腾,一年见一次,多多少少总归是能给他一点儿家用的。
刚开始不多,三两五两的,聊胜于无,这两年或许是真在外面摸着什么门道了,出手就大方多了,好比这次一出手就是三十两,比村里富户一年到头挣得都多。
按理说他该知足的,可终归要看跟什么比。
和许家村村民的日子相比,三十两确实能让人衣食无忧,过上好日子。可现如今和老五这日子一比,真就算不上什么了。
刚才在来的路上他们听了一路关于老五的闲篇儿,旁的不说,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些人说的:“给出嫁的大姐补三千两银子的嫁妆”!
那可是三千两!他们许家祖坟冒青烟儿都刨不出三千两银子来!想想他心头就梗着一口血,叫他心下一片燥热。
要不是进门前老大老四反复叮嘱,稍安勿躁,不要跟老五硬挺着来,他早就第一时间问出来了!
想着三千两,捏着手里的三十两,心里怎么着都不得劲儿。
往常觉得老四一身青色长衫站在人群里,怎么瞧都像个要干大事,能有大出息的样儿,肯定能给老许家祖宗脸上添光。
可如今将老四和上首坐着的老五放在一起比较,老四真是哪哪儿都差了一筹,老五那是一举一动看似随意,但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即便他心偏到胳肢窝去,也说不出老四比老五强的话。
更何况,老五如今是秀才老爷了,那可是秀才老爷!整个许家村近几十年来也没出过一个秀才,这点上老四是万万比不了的。
许父只要想到这点,心里是既骄傲又难堪,骄傲于许家真的祖坟冒青烟出了个读书人,难堪于回头村里人知道这事儿,势必会指指点点,言说他们当初不该将老五嫁出去。
一时间愣在当场,面色变了又变,将许老四晾在那里。
许老四也不觉难堪,自觉已经说的十分明白,长揖到底与众人告别,随后转身潇洒离去,真有一股谁都不爱的气势。
谁都不觉得许老四做法哪里有问题,打从他成了童生那年开始一个人在外面混,基本上就是这个调调,都熟悉了。
许老四走了,许父不好问出口的话,终究还是沉不住气的许三丫问了,还是那副翘着二郎腿的模样,脚尖露在衣裙外面一晃一晃的,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把瓜子儿,吧嗒吧嗒嗑的起劲儿。
嘴上也不闲着,还有功夫与人说话,时砚猜测,这是给那乡下老财主做妾时养成的习惯,上不得台面,但他没心思去纠正。
只听她掐着嗓子道:“老五,你和二哥这事做的可不地道,咱们在乡下不知情也就罢了,可你们一个是当事人,一个在镇上做工,你给苗家老大补偿三千两嫁妆的事传的沸沸扬扬,都当西洋景儿瞧呢,怎么,谁都能知道,偏就瞒着咱们家里人呢?”
说着似笑非笑的眼神从许老二身上略过:“我还真不知道,老五你和二哥啥时候关系这般好了!
你们不打算和爹娘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吗?眼里心里还有没有爹娘,有没有我许三丫?”
时砚发现许老二听闻此言厌恶的皱眉,倒是没说什么,才想起来许老二在镇上给人家当跑堂的,好似那店铺老板跟许三丫嫁的那个老地主有些关系,要靠着人家吃饭。
想来这才是他选择隐忍的原因吧。
既如此,时砚放下茶杯,主动开口:“许家的事儿,与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有何关系?
我苗家的事儿,与你许家又有何干系?问我?你问的着吗?多大脸啊?
说到底不过一个姨娘而已,左不过曾经给老四补贴了些钱财而已,真就觉得能给许家,给苗家当家做主了?”
许三丫顿时羞恼的不成,自打她嫁给老地主做妾,那老头子虽然人不中用了,但依然是个老色鬼,贪恋她年轻的身体和水灵灵的脸蛋,让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没受过什么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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