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事原也只有族长和长老二人知道,根据记载,我族中老祖宗在极北之地建立了小村子,大家靠老祖宗给的一种蛊虫取暖,艰难的在那里存活了下来。
突然有一日,外面传来消息,说是砚山上的国师白日飞升了。
然后老祖宗便将村子起名折仙,族内之人自称为折仙族。那之后,老祖宗便开始教族人折仙功法,练会之后,身轻如燕,不畏严寒,老祖宗才告诉大家,那套功法,是她外出时的奇遇,有一上神教给她的。
打那起,便奠定了老祖宗神仙后裔的基础。
时日一久,村中人数逐渐增多,外来人知道老祖宗根底的便更少了,我们乃神仙后裔的说法倒是逐渐深入人心。
直到有一日,年近六十的老祖宗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小孩儿,十七八的年纪,眉清目秀,天资聪颖,被她当着村子所有人面收为徒弟,那人便是我祖中第一代长老。”
说着,族长像是想起什么,还很好心的给现场早就支棱起耳朵偷听的人解释一下:“就是小广场是另一尊雕塑,据传是老祖宗在那孩子进村的第一日,便让人照着那人的样子雕的。
我知道族内私下有很多传言,说什么的都有,呵呵……”
其余人:“……”
时砚:“!!”
时砚后知后觉,差点儿跳起来,就跟吃了苍蝇似的恶心,个变态!没想到当年的眉娘竟然是个变态!
这些人不知道,但时砚自己还能不知道吗?广场上那雕塑,面容和那时候的自己一模一样!
这,这。
时砚心里将当年一心飞升,过分讲究因果循环的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管那闲事作甚?这边便听族长继续幽幽道:“说来也是一段孽缘啊……”
其余人:“!!!”
时砚:“……”
“之前便说了,那孩子极有天赋,老祖宗几乎是尽全力培养那个徒弟,极其希望对方成才,对那人的教导十分用心,几乎到了严苛的地步。
然而她是神仙后裔的念头几乎扎根在后来进入折仙村的每一个人脑海中,她那徒弟也不例外,觉得师父是神仙,是翻不过去的一座大山。
日复一日,那人便生了心魔,暗地里琢磨出一个法子,便是趁着老祖宗虚弱的时候,将她一身的功力全部吸收为己用。
这便是这门功法的起源了……”
其余人:“简直不敢相信,三观破碎!”
时砚:“真是恶有恶报,干得好!”
族长陷入某种神奇的境界,又长长的吸了口气,看一眼趴在地上看不出情绪的长老,缓缓道:“说来,我们这一族也是打根子上就烂了。
打那之后,长老控制了老祖宗,众人只以为他神功大成,便更加坚信他终于得到了神的认可,于是私下里都开始以神仙后裔自居,并为此感到骄傲。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第一代长老是个张狂的性子,他在收了徒弟后,不仅将他是如何控制老祖宗,如何成为真正的神仙后裔的事告诉了徒弟,还将之记载于案。
第二代长老可以说是在他的鼓励下,走了他的老路,渐渐地,这便成了一种传承。都是骗人的把戏罢了!”
其余人:目瞪口呆!
时砚:“第一代长老和眉娘绝对有仇!”
成了,时砚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转身便走。
身后是族长凄厉的喊声:“你答应过我的,不能伤害我族人,要救我族人!”
相比于其他人来说,这族长算是相当尽职尽责有担当了。
时砚很想说:我什么都没答应你,是你一厢情愿而已!
但一转念的功夫,他的声音远远地传入在场所有人耳中:“自然。”
不过是抬抬手的事儿,不能伤害和救人,都有个度,在族长看来,他的度是族人吃喝不愁,身体健康,个顶个还是如极北之地时一般的高手。
而在时砚看来,他一开始所说,在暗卫营陪年轻的暗卫们练手,包吃包住,还能强身健体,增强身体的抗摔打能力,便是他的度。
遛遛哒哒出了刑部大牢,在一众官员的躬身行礼下回了皇宫,一路上时砚都在想:一个个都以为自己聪明的很,其实就是一群傻蛋儿,这心智,出了极北之地,连杭云散都能一眼将他们看穿。
看来还是要多读书,多长见识才行!
“一群被人当成驴圈在那里,祖宗几辈子都没出过极北之地,最大的活动范围便是整个部落,全民尚武,连多余的书都没有的一群小民,你指望他们思想上能有丰富?”
时砚回来后,便是这般对皇帝老爹说的。
皇帝爹对儿子的看法十分认同,正要和儿子腻歪一会儿,可惜还没开始呢便被人打断。
“陛下,太子殿下,是前边儿的五爷求见。”
前边儿的五爷,指的是五皇子,在皇帝雷厉风行的收拾了朝廷隐患后,顺便给老皇帝留下的几位皇子也做了认真处理。
几位皇子从此成为宗室里普普通通的一员,皇帝也没多加为难。因为没有为难的必要,说到底,皇帝现在的身份,虽然和五皇子同为宗室,可两人不仅差着辈分儿,还差着血脉关系呢,两人从祖宗上来说,远着呢!
身上没有职位,也没有爵位,加上他们身份的特殊性,只要不是傻的没救了,都不会主动接近他们惹陛下不快。
皇帝还很仁慈的每人赏赐一座十分符合他们身份的宅子让他们安家。每年能从宗室里拿走一定量的供给,保证不饿死,至于其他的房产店铺以及生活营生,想要过的体面,全都要自己想办法。
不过皇帝也不能没脸没皮的从人家爹手里接过皇位,转头就让老皇帝儿子身无分文,在街上乞讨,干不出这事儿!所以几位皇子之前库房里的东西,全部让他们搬走。
但当时是一个可以露富的时机吗?显然不合适!几位皇子在权利斗争的漩涡中生存了这些年,对其中的弯弯绕绕知道的一清二楚。
在所有人心知肚明,皇帝对他们没有丝毫好感,他们只要不死,过的越不好,皇帝可能越开心的前提下,他们手里的钱财还能保住吗?
于是几人不约而同的在外面过起了贫苦日子,住在皇帝赏赐的二进院子里,每日为了生计在街头巷尾低声下气的奔波,感受人间最真实的烟火。
在外面因为宗室的身份,被人称一声爷,也就顶天了。
这便是时砚回来后听东宫大太监念叨的全部。
“宣。”
时砚没有回避,大喇喇的坐在皇帝身边嗑瓜子儿。
五皇子进来的时候看到皇帝和太子头凑在一起嗑瓜子儿的情形,恍惚了一瞬,和快恢复谦卑的神态,跪下给二人行礼问安。
时砚眼神一闪,这届男主能力上还行,至少非常识时务,什么山头唱什么歌,嬉笑怒骂全看场景,该狂的时候狂,该怂的时候怂,全都是从他自身的利益出发。
就好比现在,他知道皇帝需要的是一个态度谦卑,不结党营私,安安分分,吓破了胆,小心翼翼的前皇帝儿子,于是他便以这样的样貌出现了。
皇帝将好半天剥的一把香瓜子放在莹白的瓷碗中推到时砚那边,这才将人叫起,缓缓问五皇子:“朕记得,你前段日子已经带着你新娶的媳妇儿出宫了,今儿进来是有何事?”
最终几位皇子身份落定的时候,五皇子便不能继续住在宫里和他岳父一家子联络感情,当时时砚不在,五皇子妃娘家哥哥用他的功劳换了自家妹妹和五皇子和离的圣旨,并在皇帝“万般为难”的情况下,让舍不得儿子,哭的肝肠寸断的五皇子妃带走了五皇子唯一的嫡子。
在那种前提下,皇帝为了不让五皇子归家后感觉孤单寂寞,大手一挥,将关在宫内的宗时香一并打包送走了,当时的说法是:“这件事上朕对不住你。
可你前头的媳妇儿已经和你离了心了,强扭的瓜不甜,你们二人继续待在一处必定会闹出诸多不愉快,所以朕便做主让你们和离了。
为了补偿,让你后娶的媳妇儿陪你一起出宫,当初你为了她不顾王妃的体面,想来也是真心爱重她的,如此正好,惟愿你们二人从今往后相扶相伴,恩爱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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