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要银两,还是这个理由。”
苏斐月听完,笑着摇摇头,好似完全没放在心上,顾云之也叹了一口气,“是啊。年年涨水,年年要银两。”
苏斐月道:“先压一压吧。”
顾云之也有此意,便等着薛放离发话了。
“王爷……”
江倦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开了口。
在原文中,弘兴帝养病,是由大皇子薛朝华代为理政的,当时也有这么一回事。
彼时,薛朝华也没放在心上,同样是先压下了这个奏章,可偏偏就在这一年,真的下了一场暴雨。
这一场暴雨,淹了不少地方,也让许多人成了流民,牵连众多,甚至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薛朝华再后悔也无济于事,只能匆匆派了安平侯南下,可是此时再弥补,已是杯水车薪,收效甚微。
之前江倦觉得这是主角受与安平侯的事情,他与王爷只要及时跑路就好了,可是现在——王爷已经做了太子,现在是由他处理。
上一个没处理好的大皇子,死得还挺惨的。
不行。
“可以往后压吗?万一真的有洪水呢?”
薛放离:“你管这些做什么?”
江倦:“不是你让我听的吗?”
薛放离瞥他一眼,语气平淡地给他解释:“南方夏季多雨,朝廷每年都有拨款。”
汪总管听见了,也笑着道:“太子妃有所不知,南方天气特殊,陛下也极为上心,只是这银两不论怎么给,地方都嫌不够,年年入了夏,奏折一呈上,陛下都得发一场脾气。”
顾云之接口道:“何况扬州给了,金陵、开封、苏杭等地,也要一并给,不能厚此薄彼,可边疆粮草、兵马又吃紧,不好再给。”
江倦:“……好吧。”
他不太懂这些,不过江倦听得出来顾云之的言下之意,不是不想给,而是给不了,江倦慢慢地拧起眉尖,只觉得改命好难。
见他眉心紧蹙,薛放离盯着江倦看了几眼,语气淡漠地问:“菩萨病又犯了?”
什么菩萨病啊,江倦慢吞吞地说:“你才菩萨病呢,我只是……”
救你一条狗命。
江倦没法和他说剧情,只好胡诌道:“上回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一场洪水,好多人被淹死了,还有好多人成了流民。”
薛放离嗤笑一声,“做噩梦?本王见你每一日都睡到日上三竿,从未有过一次被噩梦惊醒。”
江倦:“……”
这还怎么聊?这没法聊了。
他往后一倒,不大高兴地撞在薛放离怀中,恼羞成怒地给自己找补:“谁说做噩梦就要被惊醒了?”
“我睡眠很好,做噩梦就从来不会被惊醒。”
薛放离对此不予评价,只是对顾云之说:“顾相,继续吧。”
顾云之应了一声,又拿起一张奏折。
江南的水患,好似一块压在心口的大石,江倦想不起来就算了,这会儿被人提起,他还做不了什么,江倦的不安倍增。
他心烦不已,之前是想睡可王爷不让他睡,现在江倦是真的没心情睡觉了。
王爷置之不理,到了盛夏,暴雨来临,他们都得完蛋。
江倦有点坐立难安了,他在薛放离怀里动来动去,越想越害怕,蹙起的眉尖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开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之间,有一只手抚过来,薛放离烦躁地问他:“怎么又开始了。”
江倦茫然地问:“什么?什么又开始了?”
薛放离皱起眉,“这一次,你又在怕什么?”
该怎么说啊。暴雨是未来的事情,江倦就算如实相告也没人会相信,况且无论是王爷、顾相还是汪公公都和他解释过了,朝廷不是没有拨款。
苦苦思索一阵,江倦实在想不好该怎么说,只好叹一口气。
薛放离望着他,面色不渝,他极其不喜欢江倦如此,至于江倦情绪不对的原因,薛放离并非毫无头绪。
——扬州的奏折。
盯着江倦看了许久,薛放离终于又开了腔,却不是在与江倦说话,而是在吩咐顾云之。
“顾相,扬州的奏折留下来,”顾云之一愣,“是,殿下。”
江倦也是一怔,然后仰起了头,“王爷……”
薛放离语气冷淡,“你要做活菩萨,本王能怎么办。”
尽管再一次被王爷嘲讽,但怎么说也是峰回路转,江倦还是很惊喜的,他蹙紧的眉心松开,眼睛也慢慢地弯起来,是一个开心的形状,“王爷,你真好。”
见他笑得眉眼弯弯,心间的不悦终究有所缓和,薛放离问他:“怎么就这么喜欢做菩萨呢。”
江倦澄清道:“不是做菩萨,我只是……”
“王爷,做好事,会有福报的。”
薛放离嗤笑一声,“本王不信鬼神,更不信因果循环,也不需要什么福报。”
不信就不信吧,江倦换了一个说法,“那你就当是为了我?”
薛放离垂下眼,“就当是为了你?本王为何留下奏折,原因你不清楚?”
“本王本就是为了你。”
薛放离语气不善,“你一不睡觉,便开始烦人,真是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咸鱼卷:?是谁不许我睡的。
第86章 想做咸鱼第86天
江倦:?
王爷居然嫌他烦。
究竟是谁摇醒他的?
江倦还觉得薛放离烦呢,他简直是倒打一耙。
反正奏折也留下了,王爷失去了用处,江倦就不理他了,开始百无聊赖地听他们讲话,只是实在太无聊,没听多久,江倦就开始神游天外了。
这一日,几乎大半天,江倦都被摁在书房,被迫旁听。
到了暮色四合的时候,最后一张奏折也终于被处理妥当,顾云之几人无意逗留,便向薛放离告退,薛放离却是道:“稍等。”
“扬州的折子,再看看吧。”
意思是要重新商讨了。
扬州的折子,事关重大,江倦听见,总算支棱起来了,他懒趴趴地在薛放离怀里歪了一天,骨头都要软掉了,便趁机活动一番,薛放离见状,淡淡地说:“说这个,你倒是有精神了。”
江倦理直气壮,“这是我想听的,当然有精神了。”
薛放离瞥他一眼,抓住江倦的手,扣入指间,这才开口道:“江南的地势与天气本就易发大水,往年没出什么纰漏,只是运气好。”
顾云之:“殿下您的意思是……?”
薛放离:“拨款治理。”
好好治理一番,倒也不是不行,毕竟南方一带,确实隐患颇多,但问题在于该如何治理,又该派谁去治理,顾云之叹息道:“往年倒是有一个常九山,只是自他辞官以后,朝中治水之材青黄不接,再无人可揽下这一桩差事。”
薛放离口吻平淡:“朝中无人,那便广发招募,能者任之。”
这可不就巧了吗,前不久才碰见一个,江倦犹豫道:“我知道有一个人好像可以。”
“他精通水利,平日也喜欢动手做一些东西,都可以用来防治水患,连我……”
江倦一本正经地胡扯道:“连我外祖父都夸他是治水奇才,可他就是考不中进士,所以一直没能入朝为官,更不得重用。”
拉出白雪朝,纯粹是江倦知道他这位外祖父威信有多高,他说这人可以用,顾相不一定相信,但是他外祖父说可以用,顾相兴许就会放心许多。
果不其然,顾云之一听连白雪朝都赞不绝口,当即来了兴趣,忙不迭询问:“是何人?治水才能竟连白先生也青睐有加。”
江倦回答:“谢白鹿。他叫谢白鹿,是御马场的一位马夫。”
“谢白鹿……”
顾云之念了几遍这个名字,“明日卑职便与人一同去御马场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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