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猛地攥紧缰绳,安平侯的面色不太看,他口吻生硬道:“你那太子妃,空有美貌,你当他是宝贝,便当别人与你一样,多看上一眼,就是挂念?”
薛放离笑悠悠地问道:“侯爷,你只是多看了一眼吗?”
安平侯让他问得恼火,他咬牙道:“自然!”
薛放离又是讥讽一笑,“那便只是多看了一眼吧。”
他倒是没有反驳,却只让安平侯更是恼怒。
许多事情,安平侯都历历在目。
薛放离扬言卸下他的双手、逼他当众跪下赔罪,再三羞辱他!
怒火在心头烧起,几乎烧没了安平侯的理智。
“说起来,有一事本王颇是困惑——侯爷对本王的敌意,究竟来自何处?”
薛放离又漫不经心地开了腔,“原先本王只当侯爷生性如此,嫉恶如仇,后来才发现,侯爷连一介弱女子都欺负,也不过如此,那么这份敌意,就不单只因本王平素行事张狂了。”
“弱女子?”
薛放离若不提此事还好,一提起这件事,安平侯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当日在大皇子的地盘,安平侯摔碎了自己的玉佩,却让这妓子拿着离王令牌,告到了官府。
也因为这件事,他往日的名望尽失,更是遭到了无数耻笑!
安平侯恨道:“殿下,你可真是好手段!”
薛放离微微一笑,“侯爷可曾想过,并非本王好手段,而是侯爷——”“太蠢。”
这两个字一说出口,安平侯彻底被激怒,他当即振臂一挥,“给我上!”
“活捉太子——!”
此时此刻,安平侯心中只有无尽的怒火,他不想求稳,更不想再周旋,安平侯一声令下,兵马纷纷向前冲去。
蒋将军不在,行宫却有禁卫军。弘兴帝来此休养,倒是带了不少禁卫军,但再多,也不及安平侯的兵马。
可薛放离还是在故意激怒安平侯。
原因无他,禁卫军训练有素,安平侯带的人马,想来只是一些招募的私兵,比及禁卫军,松散不已。
果不其然,两派人马一番交战,没过多久,安平侯率领的军队就被打得一片溃散,待安平侯一剑刺入一人的身躯之中,再抬起头时,他带来的人,竟被伏诛不少!
废物!
一群废物!
安平侯面色一变,不再交战,他往后一退,立刻有骑兵上前来掩护。
薛放离撩起眼皮,笑得嘲讽,“来人,活捉安平侯。”
局势瞬间颠倒,禁卫军纷纷追赶安平侯,安平侯一路后退,直到骑兵被诛杀殆尽,他只得仓皇逃窜。
薛放离问他:“侯爷,不是要清君侧吗?”
安平侯眉宇掠过一丝后悔,随即狠狠地瞪着薛放离,再不是过往的那一幅隐忍的模样,甚至好似与薛放离有着什么血海深仇。
“我总会取你性命!”
“侯爷,你可真是不识时务。”
薛放离抬起手,弓箭手纷纷瞄准安平侯,只待他发号施令。
“太子殿下,且慢。”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出声阻拦,他的语速不急不慢,甚至还含着几分笑意。
薛放离动作一顿,回过头去,苏斐月笑吟吟地冲他点头致意,而在他的身后,更有许多兵马。
苏斐月一个眼神,跟在他身边的护卫立刻放开一个人。
“殿下,殿下,不好了——!”
汪总管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满脸惊慌道:“驸马他、驸马他……挟持了陛下与太子妃!他的人就藏在留守行宫的禁卫军里!”
薛放离眼皮一抬。
他尚且在想,安平侯的兵马,究竟从何而来,苏斐月又在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他果然出了一份力。
薛放离一字一字地说:“原来这些年来,你游山玩水是假,招兵买马才是真,藏得倒是深。”
苏斐月无奈道:“殿下,臣也是迫不得已,毕竟臣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况且……殿下不是早有察觉吗?”
“臣这外甥,南下之时,早让殿下的人跟了一路,他却无知无觉,险些功亏一篑。”
苏斐月叹了一口气,“他若有殿下一半聪慧,臣也就省心多了,但再怎么说,殿下,他也臣的外甥,既然饶过第一次,就再饶他第二次吧。”
薛放离不搭腔,苏斐月只好提醒他:“殿下,太子妃现在可在臣的手里,陛下你尚可不在乎,太子妃……你总该顾忌的吧?”
“倒是可惜了。蒋将军尚在剿匪,还未赶回京城,禁卫军又实在有限,太子殿下就是想救太子妃……也有心无力啊。”
薛放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神色冷得几乎要结出冰碴子,满身的寒意更是让人心惊不已。
许久过后,薛放离嗓音冰寒,“收箭。”
弓箭手纷纷垂下手,安平侯拍了拍衣上的灰尘,骑行至苏斐月身边,苏斐月倒未与他说什么,只是一脸和煦地对薛放离说:“多谢殿下高抬贵手。”
薛放离只是漠然道:“你的要求。”
苏斐月轻声漫语道:“待会儿自会有人告知太子殿下。”
话音落下,苏斐月拱了拱手,抬脚走入行宫。
殿内。
江倦人都懵了。
他坐在一旁,手指把扶手攥得很紧,鼻息之间,全是血腥味,江倦很讨厌这个味道,他低头不敢乱看。
敞开的殿门之外,尸骸堆叠,血流如注。
方才,就在方才,江倦还在等消息,忽然之间,尖叫声、兵刃相交声响起,没过多久,殿门被踹开,许多个身穿禁卫军服饰的人提着剑走进来,血珠一滴滴从刀尖滚落。
江倦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但他大致也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好像被俘了。
知道江倦胆子小,薛从筠问他:“倦哥,你还好吗?”
江倦勉强点头,“还好吧。”
其实江倦很不适应这种环境,但他也是要面子的,江倦只好努力镇定。
薛从筠:“那就好,我还怕你又被吓哭了。”
江倦:“……并没有。”
说了几句话,殿外有脚步声传来,江倦睫毛一动,立刻安静下来,心里还挺紧张的。
“早与你说了,只与他周旋,你偏要与他作战。”
“舅舅……”
苏斐月率先踏入,安平侯紧随其后。
江倦:“???”
驸马?怎么还有驸马的份?
安平侯就算了,江倦并不奇怪,毕竟这是剧情,可是苏斐月也掺了一脚,江倦就很是茫然了。
“太子妃。”
也许是察觉到了江倦的目光,苏斐月低下头,对他颔首,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好似还是一个温和的长辈,现在不是宫变现场,而是一个宴席。
江倦:“你怎么、你怎么……”
他都惊得词穷了,反倒是薛从筠,一瞬间的错愕之后,就骂了起来,“好你个苏斐月,还有你——安平侯,你们两个竟然包藏祸心!”
薛从筠嚷起来,苏斐月好似才注意到他的存在,这才说:“六皇子,你在也啊。”
薛从筠质问他:“我父皇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了?你为什么要趁他病重兵变?他那样器重你,你……”
“六皇子,”苏斐月打断道,“陛下自己都曾说过他对不起臣。”
薛从筠一愣,苏斐月抬了抬手,又说:“来人,这不是六皇子该待的地方,带他下去吧。”
他下了令,“禁卫军”上前几步,按住薛从筠就往外推,薛从筠挣扎道:“我不走,倦哥在这儿,我也要留下,我陪倦哥一起做人质!”
他倒不是一个人怕,纯粹是不放心江倦,想与江倦待在一块,陪他说说话也好。
苏斐月委婉道:“六皇子,你还是走吧。”
薛从筠也没多想,“我是自愿做人质的,我与倦哥一起做你的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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