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的朝服并不是官家包办的,除了上任时赐下的第一套官服是公款消费外,其余的,都需要自己掏腰包。
据王佐说,奢靡一点的官员,通常都是一月一换,当然,这样的官员,一般都是高官,大官,因为要天天上朝的那种。
正常点的三五个月一换,这样的就是下头办事的,只参加每一旬的大朝会来着。
勤俭点的半年一年的一换,这样的就是京官,或者回京述职的人员。
再抠门点的三五年就得一换了,而且这样的都是小官,几乎只参加每年一次的新年大朝会,撑面子的时候才会穿,平日都放在箱子里,里头放满了樟脑丸,拿出来用的时候,都得挂在通风的地方吹个三五天的,去去味儿。
平日大家都不穿朝服的,只穿公服,公服也得自己掏钱买,也算是朝廷衙门的一项正常收
入。
听王富贵说,最赚钱的就是江南的织造局,那里管着江南所有的织造府,而那些织造府,就是制作官服的地方,进贡宫里的绫罗绸缎、丝帛锦绢。
一年的银子赚老了去了!
“还有这种说法啊?”父子俩都说开了眼界了。
“我穿这一身回来,就是给家里人看看,现在脱下来,终于不用再小心翼翼的了,可得自由了。”丁田甩开膀子,筷子频繁的去夹小鸡炖蘑菇里的蘑菇吃:“在那里,最想念的还是小鸡炖蘑菇里的蘑菇啊!”
“都说肉好吃,你怎么光吃蘑菇呢?”老里长给他夹了个鸡大腿儿:“多吃点肉,你这体格倒是没胖多少。”
“次,吃!”丁田口齿不清的道:“在那边肉有的是,就是菜没多少,冬天只能吃点干菜,秋天那会儿,买了不少蘑菇,晒干的晒干,腌咸蘑菇的腌咸蘑菇,有的时候早上起来,来点面条,咸蘑菇肉卤子……多放点葱花,就是一顿饭。”
通常都是跟那个人一起吃的呢。
吃着蘑菇,丁田又想起那个人了。
不过也就是一瞬间,他将这种思念,强行压制在心底。
“每天在那里有人照顾你就行。”老里长关心的道:“那你的俸禄还够花吗?”
“够花的了!”丁田道:“以前是三十两,加上逢年过节衙门发的红包,也能凑够五十两,如今是正八品了,每年有四十两银子的俸禄,还有红包……更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五十两银子,够农家小户的辛苦二年了。
还有一些灰色收入,这个老里长就聪明的没有问,也没明说,好歹也能每年混个百八十两银子,加上一些礼物……他一个人过日子,挺宽敞的了。
另外还有买卖分红……粮店跟点心铺子,足够了。
在老里长家里吃喝了一顿,老里长非常满意,就连村长丁兴也满意得不得了,毕竟丁田第一顿饭是在他们家吃的,这就是面子。
丁田没多喝酒,在自家村里,就溜溜达达的自己回到了家。
发现家里竟然点着灯火,有人在家?
推开家门,发现是二叔跟二婶子。
除却打扫卫生外,二叔还给他这屋里升了炉子,里头烧着木头袢子,整个房间都暖和的很,坑上已经铺好了坑被,炉子上坐着铁壶,烧着开水,炕桌上还有一个小盆,里头缓着两个冻
梨。
“二叔,二婶!”丁田笑容浮上来:“我回来啦!”
“唉,赶紧的进来,开着门站在门口干什么?”二叔将他拉了进来,看了他身上穿着的衣服:“这咋看着像是你兴叔的衣服?”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大堂妹的婚事
“我那官服不能老穿着,万一弄脏了怎么办?洗一次特别费劲!”丁田解释了一下:“穿兴叔一套衣服,明儿我给他老人家再裁一套。”
他带回来不少好的布料,绝对够用。
“喝了酒?赶紧的去洗把脸,再泡泡脚丫子,醒醒酒。”二叔唠唠叨叨,二婶子则是将铁壶里的热水,给他倒进了脸盆子里。
丁田赶紧的脱了大衣服,洗漱干净后,没有直接泡脚,而是换了一身自己的衣服,将兴叔的衣服收好,这套衣服丁田不打算还回去,还回去不好,干脆还回去一套新衣服吧,或者是料子也行。
兴叔肯定不止这一套新衣服。
身为村长,好歹能有个三五套,才能在正月里出门见人。
换了一身自己的衣服后,丁田才算是真正的松快:“这么晚了,您二位怎么不在家?”
大冬天的,天黑得早,而且外头那么冷。
“你没回来,我跟二婶子都不放心,你三叔三婶子,一个在他们家,一个在我那儿,我跟你二婶子来看看你,顺便跟你说个事儿。”二叔看他虽然喝了酒,但是没醉。
“二叔您说,我听着。”丁田盘腿儿坐在坑上,给二叔拿了一个冻梨:“您吃?”
“不吃了,冷。”二叔摇了摇头:“你吃吧。”
丁田也没吃,他也觉得冷呢,于是嗑着瓜子:“二叔你说吧。”
“嗯,就是我们给你桂花堂妹定了一门亲事。”二叔说的果然是大事。
“桂花堂妹才十五岁吧?”丁田一愣。
在他的印象里,桂花堂妹是个很温柔的一个女孩子,会给他绣荷包,做鞋子,还有头带等
零碎。
“不小了,不小了。”二叔笑道:“你二婶嫁给我的时候,都十六了。”
“那也太早了。”丁田摇头:“才十五岁。”
“都十五了。”二婶子嘀咕:“再不定亲,就要被人说道了,你是不知道,他四伯娘每天走路都鼻孔朝天,她家小蝶不就是嫁给了林七么?在城里住着不假,可日子过的紧巴巴,能有什么出息?我闺女嫁的可是个读书人。”
“读书人?”丁田想了想:“找的是哪家啊?”
“是胡家村,你舅舅介绍的一家,算是你舅舅的二堂兄家,他家的大小子,如今在学堂里读书不错,叫胡彪,还没取字,今年十九岁了,打算过了年,就成亲。”
“这么快?”丁田吃了一惊:“他家……您知道吗?”
“知道,家里有三个儿子,两个闺女,有三进的青砖瓦房,都是今年新盖的,特意盖了四个跨院,三个儿子一人一个,还有一个院子是给两个女儿住的,还有二百亩地,算是个地主啦!”二叔乐颠颠的道:“家里在村子里是开杂货铺子的,在县城里还有一套小宅子,一个铺子租出去吃租金……。”
很好,二叔把人家调查的非常详细。
“而且,他们家过了年就送彩礼。”二叔乐呵呵的道:“他们家给的彩礼很大方咧!”“给的什么彩礼?”丁田关心的是这个。
“银子一百两,牛一头,金簪子一支,银簪子一对,金耳环一对,银耳环两对,银镯子一对,绸缎两匹,红布两匹,花布两匹。”二叔非常得意的道:“整个丁家村,甚至是县里头,谁家聘娶媳妇儿有这样的聘礼啊?你大堂妹可是头一份!”
“这聘礼倒是非常丰厚,那……。”丁田抿了抿嘴:“嫁妆呢?”
“嫁妆的话,好办啊!”二叔道:“我将聘礼都当嫁妆放回去,再给她照原样陪送!”
嫁妆,这是古代女人的最终依靠。
尤其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尊贵女儿,出阁时,陪嫁里有房产,有街上可以收租的门面铺子,还有田庄。
至于金银那些,反而都只是小头。
嫁妆丰厚,她们在夫家就有足够的底气说话。
而嫁妆也代表着家里人对女孩儿的重视程度,有的时候,一份丰厚的嫁妆,甚至可以贴补夫家的生活。
若是哪个女儿出嫁,没有丰厚的嫁妆打底,那么她在夫家受到重视的程度,就要大打折扣,地位也不会高。
丁田永远记得,他刚来的那会儿,大堂妹给他洗衣叠被,刚学了女红的小女孩儿,还给他这个当堂兄弟的做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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