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是下雪吗?”
“应该是雨,顶多带一点雨夹雪,不至于下雪。”
“那我们得赶紧把外面的工具都收回屋里去,被雨淋了就糟糕了。”白芜一骨碌爬起来,“尤其外面的肥皂,先收到杂物间里。”
“都可以把货架也搬进去里面,反正这两天都要搬。”
他们这阵子在准备商品,晾在屋外面的东西很多,杂七杂八的,收拾起来也不容易。
岸一边收拾,一边看着天空上的云翳,“这次的云这么厚,估计雨要下好几天,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开商店?”
“那当然。”白芜回道,“消息都传出去了,现在长腿族那边多半都已经知道我们要开店的事,临时改换时间,他们要是如约而来,却扑一个空,多不好。”
岸嘟囔:“下雨肯定没有天晴热闹。”
南遥道:“没关系,春雨下不大。”
要下雨,他们想抓紧时间把该做的活都干完,当天一直干到深夜。
劳累了一天,白芜感觉骨头架子都快散了,回去洗了个澡,他倒在床上,抱着暖和的棉被滚到南遥怀里,闭着眼睛说道:“明天不要叫我起床吃饭,我想睡到自然醒。”
“知道,睡吧。”
白芜做了一夜美梦,梦见他们的商店开起来后广受好评,客人络绎不绝,连远在大陆另一头的兽人们都赶过来看热闹。
在这个美梦中,他睡得格外熟,哪怕睡熟了,嘴角也一直挂着微笑。
谁知他还没有起床,就感觉到一个人一直在推他,“芜,醒醒,出事了——”
白芜眉头一皱,裹着被子往另一边滚,试图躲开这个耳熟的杂音。
没想到他刚清净片刻,那个声音又阴魂不散地缠了上来,“真的出事了,牌匾坏了,后天可就要开店了……”
白芜勉强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见他哥的脸就在眼前,哑着嗓子道:“什么坏了?”
“牌匾!你画的图全花了,上面还滴水,哎,你别闭眼睛,赶紧下去看看啊。”
“我好困啊。”白芜困得像在游泳,只听他哥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到他耳边,像隔着一层水波,晃晃悠悠的,听是听见了,却无法思考。
岸伸手拉着他的手腕,直接拉着他坐起来,“别睡了,我给你拿衣服,你赶紧穿上,我们下去啊。”
“南遥呢?”
“没看见,可能带南风白雪下去收鱼笼了。我刚找他也没找到。”
白芜被他哥挖起来,穿上外衣后,整个人才清醒了些。
他晃了晃脑袋,“你刚说什么?牌匾怎么了?”
“被雨弄坏了,你们画的图全花了。”
“啊?”
“你下去看看就知道了,特别丑!”
白芜这下不困了,他感觉趿上鞋子,“那我下去看看。”
他一出门,便看见外面烟雨蒙蒙,全世界像都浸在水中,山雾起得很大,雾气绵延,从这边到那边,目之所及,全是一片朦胧,朦胧中又带着水润的绿意。
他深呼吸一口,充沛的水汽直接吸入肺腑,又冷又润,让他神清气爽,那点残存的困意彻底不见了。
“没想到今天居然是牛毛细雨!这雨下多久了?”
“我哪知道?我一起床,雨就已经在下了。别管雨下了多久,我们赶紧下去看看,你看一眼就知道问题有多严重了。”
白芜见他哥着急,不敢多耽搁,两人很快回到下面的家里。
白芜站在店前面,盯着门框上面的牌匾。
牌匾确实花了,除了石灰画的那只鸟外,其他三个字都不成样子。
可能碳粉不够细腻,被水汽一扑,凝结成块,还往下滴,乌蒙蒙的,显得有点丑。
当然,这也可能只是岸追求完美,要是站远了看,其实还看得过去。
白芜抱臂站在门前,沉思不语。
岸一推他,“现在怎么办?要重新做一块牌匾吗?”
“那倒不必。碳粉比较容易洗干净,重新上色就行。”雨丝飘在他头顶上,让他的头发和衣服变得有点潮,他一回头,眉眼似乎也格外水灵,“我在想用什么上色。”
“你想到办法吗?”
“算想到了,我们制点墨就好。”白芜轻吁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早知道我就不该偷懒,之前把墨弄出来,就什么事都没了。”
“墨是什么?”
白芜说“墨”的时候,用的是华夏语,和他们父亲名字的音调并不一样,岸完全没听清。
“跟碳粉类似的东西,哥,你帮我把家里不用的碗碟全都擦干净拿出来,我有用。”
“你呢?”
“我去拿秋油和棉线。”
白芜对墨并不陌生,写过毛笔字的人都对墨不陌生,他在书上和游戏中都接触过墨的制作方法,甚至从墨的名字上也可以窥见一二,比如一款墨叫“松烟墨”。
很多墨由烟灰所制,要是没有烟灰,也有人会退而求其次用锅灰,锅灰刮下来,调入水磨匀,就是简易的墨水。
岸很快抱着一摞陶碗出来。
他们家对食物比较上心,又经常请客,家里的碗非常多,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白芜在碗里倒入秋果油,又放入拧成股的棉线,而后去柴堆那边抱了一捆细柴过来。
他把柴火捆成三脚架的模样,将装有秋果油的碗放在下面,空碗倒扣在三脚架上面,两个碗在三脚架上下两边,像一个沙漏,刚好棉线燃烧升起的青烟扑在空碗里。
岸看他在屋檐下放了这么一排碗,疑惑地问:“这就行了?”
“哪里行,工序还多着呢,暂时先这样,看晚上能不能把所有工序走完,将墨做出来。”
白芜话音未落,瞥见南遥提着桶,带着南风白雪上来。
两只大狼显得非常活泼,在南遥身边跑来跑去,因为跑得挺快,哪怕天上下着细雨,它们的长毛还是飘了起来,显得威风凛凛。
主要是这两只大狼吃得好,骨量大,爪子很是粗壮,看起来比白芜上辈子见过的狼健壮得多,毛发也多。
白芜盯着它们的毛发,眼睛一亮,走上前去迎接南遥,抱着他的腰探头往桶里看,“你们回来了,今天抓到了多少鱼?”
“没有很多大半桶,底下的水涨起来了,估计上游下的雨更大。”
“也有可能是积少成多,那么多支流的水都汇聚到这条河里,底下的水流量想不大都不行。”
白芜说着蹲下来抱了南风一下。
南风和他非常亲近,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他的手掌。
白芜被舔得手心发痒,露着南风厚实的耳朵,笑了一下,“好狼!”
南遥眉毛一挑,看看他,又看看屋檐下摆着的那些碗,“这是要做什么?”
“弄点墨,我之前跟你说过的。”白芜努努嘴,“你看我们的牌匾,因为上面的碳粉不够细腻,现在已经花了,我要弄点墨,重新描画上面的字。”
“是不是要做支笔?”
“你还记得啊?对。是得做支笔,可惜我们现在没有羊毛了。”白芜说着又撸了撸底下毛茸茸的大狼,仰头笑道,“南遥,你帮我清理两条鱼出来,喂狼。”
南遥看着甩尾巴甩得正欢的两只大狼一眼,“要不要帮你按着?”
“不至于,应该还是我力气大一些。”
白芜带着两头狼到他们房间的屋檐下,搬了张小板凳坐了,又找出剪刀和小笸箩。
岸完全没听出他们打哑谜一样的对话内容是指什么,不过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还是默默离他远了一些。
南遥很快把刮了鳞片去了内脏的两条鱼送了过来。
为了方便两头狼进食,他还将鱼斩成了小块,放入两头狼专用的饭碗送了过来。
南风和白雪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会加餐,不过见到加餐还是非常高兴,它们围在白芜旁边,疯狂地甩着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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