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几人回乡,文阳县的阵仗可比乡试还要大的多,连知县也得是行礼相迎,毕竟现在三人最低也是正七品的官员,而知县不过是正八品的官,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品阶相同,可外官如何能与在京城,时时可见着皇上的官员相比较。
杨晔和阿喜回家的时候,发现家中的宅邸竟已比之前宽敞了一倍有余,当下已经改建成三进的大宅邸了。
当时杨成在信中有提家中的商户见着新开的铺子挣钱要扩修宅邸,没成想动作还快,已经建造好了。
“可不快,听说你中了状元,家里又特意多雇了些帮工,赶着把宅邸建造好,就等着迎你回来。”杨成红光满面:“建造的木料可都是好东西。”
吴永兰也道:“如今咱们二弟可是大老爷了,家宅是得修好些!”
“二叔,小叔叔!”
小湘跑着出来乖巧的叫了两人一声。
阿喜摸了摸小湘的头:“小湘在家里有没有好好念书?”
“夫子教的诗小湘都有好好背。”
杨晔笑道:“想来是有好好学的,瞧现在回来都不会一把去抱着阿喜的腿了。”
一行人欢喜的进了宅子里。
回到家里都有些生疏了,好在房间日日有下人打扫着,跟离开时没什么两样。
杨晔经过花园瞧着去年种的柠檬树不仅活了过来,还都长得浑圆了,他跳进园子摘了一个下来嗅了一口,很是清新,心情随随之开阔起来,今年天气热的早,这阵儿天气已经穿不住衣裳了,他想着待会儿切了泡水给阿喜喝。
前些时候在京城阿喜便想吃无骨鸡爪,这阵儿回家倒是可以好好做些给他吃了。
阿喜道:“回来便蹲进花园里了,你倒是宝贝这些酸果的很。”
“你不是吵着想吃些酸的吗,酸果不正好和你胃口,得亏去年便种下了。”杨晔从花园里跨出去,牵着阿喜的手温声道:“我听说酸儿辣女,现下你甜的都不爱了,就想着酸的,想必宝宝是个男孩子。”
“那要是小哥儿就不好了吗?”
杨晔扬眉:“我哪里说不好了,要真是个小哥儿再好不过了,像你一样多好,我欢喜的不得了。”
两人在花园里说了会儿话,杨成便把杨晔给叫了去。
虽说一个月的时间长,但是来回京城就得耽搁十来天,余下的日子也就半个来月了,需要收拾打点的东西还多着呢,毕竟在京城入职以后便要在京都常住,不能常回县城了。
杨成心情也有些复杂,弟弟出息,一路做生意科考,他们一家人才从村里搬进县城,一路发展又有了今天的风光,家中有这么个弟弟,他自然是骄傲高兴的,可惜杨晔并非普通百姓的命,今下中了状元,要入朝廷为官,若非告老还乡,哪里还能长久的在文阳县待着,他们兄弟俩往后怕是聚少离多,由此难免心生不舍啊。
他现在能做到也就是尽量把杨晔去京城入职前后的事情办妥帖些,两口子以后在京城也能好生活。
“我听说入京做官儿皇上是要给官员钦赐住所的,京城的住处如何?”
说起此事杨晔不禁便叹了口气,虽说要给官员分配住所,可是像那宋庭游那般的府邸可不是任何官员都能有的,需得是正四品以上的官员皇帝才会赐下府邸,而且这些府邸只能是在职期间能够居住,若遭到贬斥或者告老还乡,业绩不高,照样还是得被收回。
至于他这种六品官儿,在偌大的京都已经是算是芝麻小官儿了,如何能享受得到皇帝赐府邸,虽说没有大府宅,但是住处还是有分配的,回县城前,他连同温寒李橙去看过他们分到的住所,是比一进院还要小些的宅院。
在京城住所小些倒是也无妨,只是他们分的住所离紫禁城远不说,年久失修,很是破落,若要自己住的舒坦些,搬进去还得自行出资修整,很是麻烦,不光如此,指不定以后还乡,朝廷还要收回去,住所的所有权还是朝廷的,自己把住所修整的再舒坦,到底也不是自己的。
朝廷算的精,当官的也精明,情愿把钱攒着自己置办私宅,也不愿意把朝廷分配的住所翻新,而更多的也没钱去翻修住所,毕竟朝廷的俸禄也不多,京城花钱如流水,刨开日常花销,那点俸禄还能干些什么。
很多会住朝廷分配住宅的,多数都是远地赴京城任职的官员,贫寒学子出身,再者就算在地方上有些小钱,那也不足在京城置办房产的,至于京城本地的官员,人压根儿就不会住朝廷分配的住宅,祖辈的基业可大着。
所以贫寒出身的官员也就在自己的乡县里好看些,到了京城还是最底层挣扎混温饱线,在朝廷混的好些的,折腾那么一辈子,晚年也就能在京城买上一处私宅,混的不好的,顶着官衔,在京城兢兢业业干了一辈子,最后还是得回乡去,连个京城的落脚地儿都没捞着,说到底都是不容易。
“想必也是朝廷库中困难,否则也不会这般惨淡。”杨成道:“瞧着要不咱们在京城置办个私宅?”
“京城寸土寸金,置办私宅不是个容易事儿,既然有现成的住所,那便先将就着,等来时家里再富足些再说宅子的事情。以前在枣村的苦日子都过来了,就算现下再破落,到底是在京城,算不了什么。”杨晔了解京城的情况后,心里也有了些打算,光老老实实做官儿还不行,家业得往大里扩:“家里的积蓄先用在刀口上,我打算把咱们家里的铺子开到京城去。”
第72章
日子如同流水,在文阳县的日子里杨晔除了应付想攀附杨家,上门送礼的一些小官儿和商户外,日里便和阿喜在园子里摘柠檬捣腾,除了做柠檬水外,还给家里人做了两回无骨鸡爪,再者就是分了些柠檬的枝干送去村子里,希望村民能够把柠檬树培育出来。
阿喜也跟着杨晔去了一趟村子,是特意去感谢沈大夫的,当初按照沈长年治疗结巴的法子以及开的药,现下结巴好多了,也有了身孕,昔时在京都没办法去拜访沈长年,如今不去恐怕以后就难有机会了。
杨晔得知后还特地在县城里买了些名贵的药材,当是送给沈长年的谢礼,到时候再麻烦大夫给阿喜开点安胎药,用不了几天又得回京城,少不了颠簸,这来来回回的,他怕阿喜的身子吃不消,沈长年的医术高,有他开药,他心里也好安心些。
昔年他们举家搬进县城,在村子里的房子久无人居住便有些荒废了,沈长年住进去以后,倒是打理的井井有条,又有了烟火气。
两口子到时,门上了锁,并没有人在家里,站在院门口,瞧着矮小的茅草房子,昔时在这里进进出出,如今看着倒是觉得熟悉又陌生的很,仿佛往时劳作的那些时光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两人不禁都陷入了回忆里。
过了好些时候,杨晔才看到跟着沈长年住在此处的小童背着采药背篓从山里回来,远远瞧着穿蓝色粗布衣裳的小童,十四五岁的年纪,个子也不算高,两只手勒着背篓绳,低头看着的路的样子,让他看得有一瞬的出神。
几年前阿喜奔走在这山野之间时,也就是这个年纪、这般神态,那些时月里他自以为对阿喜没有多余的意思,甚至还防着人家、生怕人家喜欢他,殊不知每次下工见着阿喜不在家,站在院子里望着曲折的山路小道时,心中的那些等待人归家的盼望,早就一点点的把人藏进了心里。
想起往事,再看到身旁温柔的人,他觉得心里分外的柔软。还好,他们修成正果,人一直在身边。
“在想什么呢,小童让我们进屋去坐。”
手忽然被拽了一下,他游离的心神也被拉了回来,笑了笑,随着阿喜一起进了屋。
屋里一切如旧,只不过添置了些新的家具和用具,还有一屋子的药草味道。
小童泡了些茶水进来:“沈大夫到隔壁村出诊了,去了有些时候,应当快回来了,杨老爷稍坐片刻。”
“无碍,你去忙便是。”
沈长年的医术早已经从枣村传到了方圆百里的村子,他不仅医术高,待人又宽厚,村民们但凡有些疑难杂症都来找他,日里往这儿的村民不少,有些知道他住处的县城人都要特地来村里请他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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