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据宋青远得知,这样的人竟然还不少。
那日他从江铎那里得知了此事后,便让他把阿敏叫了过来,问了作坊的娘子们现在的情况。
阿敏便是宋青远去年冬日在街上遇见的那个卖草编的妇人。后来去了羊毛作坊,她不仅做事利索,和其他小娘子们的关系也处得很好。
上个月宋青远把作坊分成了清洗羊毛、纺线、染色、织布、几个部门后,阿敏就在众人的推举下,做了织布一事的负责人。
现在找她来了解一下情况是最合适不过了。
江铎领了命下去,很快便带了阿敏过来。
一同过来的还有染坊的管事查娜。昨日她按照宋青远说的办法,染出了一种新的颜色,正好拿来给宋青远看看。
江铎在来的路上便和二人说了宋青远叫她们过来的原因。因此,还没等他发问,阿敏就将作坊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宋青远交代了。
果然不出宋青远所料,现在整个作坊都透露着一种低落的情绪。
“说说具体情况吧。”
宋青远面色平静,但稍微熟悉他一点就知道,这已经是生气的前兆了。
其实宋青远很少发怒,前世员工把报表做得一塌糊涂,他也只是让对方拿回去重做而已。
他向来奉行的原则是愤怒是最无用的情绪,与其在这里发火,倒不如把注意力放在如何解决问题上。
江铎和宋青远相处的时间最久,最是清楚宋青远的为人,见他这幅样子,就知道那些背地里说闲话的人怕是要惨了。
一路走好,下辈子记得好好做人。江铎心道。
阿敏有了宋青远的支持,顿时直起了身子,搓了搓手指回答道:“我们这些平日里就在作坊吃住的人还好,像很多娘子回到家里,听了那些酸话,又是生气又是伤心的。”
阿敏不由叹了一口气,“但大家都念着殿下的好,不愿离开作坊,许多娘子便直接搬到作坊里和我们同住了。”
宋青远点了点头,作坊在最开始建造时,便划出了供她们居住的地方,现下住在里面也算眼不见为净了。
“只是……”
阿敏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但想到许多伙伴的遭遇,她还是鼓起勇气道:“只是这些娘子们每月的工钱还要交给家中,许多娘子也是因为这个才难过。”
“何止呢!”一旁的查娜知道阿敏性子和善,许多话便说得委婉了些。
但她脾气可直,连忙站出来补充道:“有些小娘子的家里人拿了银钱还不说,还埋怨她们赚得不如别个多,许多话真是……我一个不相干的人听了都生气。”
“不仅如此,最近新来的娘子中,有一个是从别的部落来的。他夫君来了新城后,什么活都不做,尽让她一个人赚钱养家,安仁便整日吃酒作乐,偏偏三娘还得把钱都交于她那夫君挥霍。”
“如此便罢了,她夫君还在外面还总说些不三不四的歪话,说三娘不过是运气好得了贵人青眼……”
“喝口茶,慢慢说。”宋青远看阿敏眼眶都红了一圈,赶紧扭头给了仆役一个眼神。
下人给两人都搬了凳子来,又倒了杯热茶。
接下去的话宋青远不用听都能想象到。古往今来,无能的男人在羞辱女性时,不外乎那几套说法。
在这个把女子名节看得很重的年代,这样说辞就更好用了。
查娜说的委婉,但三娘夫君说话应当是极难听的,不然也不会把三娘逼得有家不回。
“其他的事一时间还不好解决,但我现在能保证这些人不能再拿着你们的辛苦钱挥霍。不知道大家是否愿意?”宋青远想了想,开口道。
若想与那些人一刀两断,首先要解决掉户籍的问题,但这事不是立马就能解决的。
宋青远现在也只有先替这些娘子们保住她们辛苦赚来的工钱,不被那些辱骂她们的混蛋们拿去。
“我们当然是愿意的,只是……”阿敏叹了口气。
只是这谈何容易。自古以来,哪有妇人能自己掌控钱财的。好些娘子连嫁妆都被人侵吞了却无处伸冤。
“不相信我吗?”
宋青远温和的笑意成功安抚了阿敏的担忧。
是啊,有殿下在,她们还害怕什么呢?
阿敏摇了摇头,便听见殿下轻声道:“回去吧,告诉工坊的娘子们不必生气和难过,此事我会处理好的。”
送走了眼眶通红的阿敏,江铎回到屋里忍不住询问道:“殿下您打算如何做呢?”
“你可知道钱庄,也叫柜坊?”宋青远不答反问。
“这……”
江铎愣了一下,才回答道:“小的之前听人说过,好像南方一带会有专门给人兑换银钱的地方,也会给那些大客商们存放些钱物。但小的从未亲眼见过,殿下说的可是这个?”
“正是。”宋青远笑着点头,“把她们每月的工钱存到里面,什么时候需要用钱了,就拿凭证来取,除了她们本人以外,谁都别想打它半分主意。”
江铎虽从未见过亲眼见过钱庄,但他也知道是为那些富甲一方的大商开办的,像作坊里的娘子们每月只有几百文钱,真的能开办起来吗?
“若是必须得本人携带着凭证来取,怕是太过麻烦了。”江铎斟酌着开口。
宋青远并没有否认。古时的钱庄与后世的银行不同,大多是为了那些富商长途远行时,不方便携带大笔的银钱而开设的,因此还要交一笔不小的保管费。
而宋青远要做的只是单纯的存取钱罢了,比起钱庄自然要简单很多。但即使这样,也并不是他想开便能开的。
比如如何辨认是否是本人,如果急需用钱本人又来不了怎么办……这些问题都需要考量。
说实话,在经济还不够发达的现在,强行建立一个类似银行的钱庄是完全不妥当的。
但这却是最快捷的解决问题的办法,宋青远也只能硬着头皮试试了。
果然,钱庄一开设,立即便引起了小娘子们的一片称赞和欢喜。
也好在漠北从没有女子要「三从四德」的规矩,她们心里想的都是:凭什么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要让那些不尊重她们的人拿去挥霍。
从前是没有办法,但之后有了钱庄,她们便能把工钱存到那里面,若是家里那些人还要对她们说三道四的,便一分钱都别想从她们这儿拿到!
此法一出,那些原本就十分体谅自己妻女辛苦的人家还好,拿了钱还要对她们多加苛责的人们,立马便尝到了报应。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钱庄开办后不过几日, 宋青远这边就迎来了连提的询问。
宋青远早知道连提会过来,毕竟自己之前做的事几乎都是和工业、制造业有关,很少和金融扯上什么关联。
直白点说, 宋青远来漠北后的定位一直是实干型人才,对于利润分红什么的都不是很在意。
这次却破天荒地主动掺和起了和钱相关的事情,还是众人都从没听说过的存取银钱的钱庄。也难免连提会出言询问两句。
鉴于连提之前在制作酒精时,非要知晓其中原理的「优良品格」, 这次宋青远便早早地把钱庄的运作方式写了下来。
就等连提一来, 他就可以把这张直接纸递给对方,省得还要被他刨根问底地询问。
但这次,宋青远却预估失误了。
连提坐到宋青远殿里已经有十几分钟, 愣是没有提起一句关于钱庄的话,反而是对他当街把那十几人羞辱一通的事非常好奇。
这件事发生时, 连提恰好不在王庭,错过了直观现场的机会。还是等回来后听在场的金吾卫描述,他才知道了那日街上的具体情况。
在连提的印象里,宋青远几乎从来没有那样大动干戈过。即使是两人初遇时,宋青远看他极不顺眼, 也不过是出言暗讽几句罢了, 并没有做其它的事。
虽然身边的人都说殿下是为了维护作坊的小娘子们,才会发那么大的火, 但连提的直觉却认定不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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