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性子温和,哪怕生气的时候也是软乎乎的。
于景渡只觉得心中软成一片,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将人揽在怀里顺毛的冲动。
“嗯。”于景渡也不反驳他,配合地道:“我不知道你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还以为你真的想去行商……”
“那你也不能发脾气啊,我去行商又怎么了?”容灼道。
“我……”
于景渡心中稍有些烦乱。
他不是没想过一股脑将心事和盘托出。
但他不是个急功近利的人,对于容灼自然就更有耐心了。
他知道,踏踏实实一点一点走近少年,才是上策。
若他一时冲动,在容灼未对他动心思时便急于坦白,结果只会让对方心生防备,令他更难靠近。容灼这人看着温软好相处,实际上他在与人交往时,是有自己特殊的距离感的。
若彻底走进他心里,用一百步来丈量。
那么他对陌生人释放出的亲近,大概只有十步的距离。
周丰和江继岩那样的,能到三十步。
青玉和段峥那样的,约莫能有五十步。
于景渡觉得,自己勉强能到七十步了吧?
距离他要的一百步,还差了不大不小的一截。
但他很清楚,若他沉不住气,可能就会被容灼赶到十步以外,就像周丰那小厮一般,最后在容灼面前,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届时,他若再想亲近容灼,就只能用强了。
可他不喜欢容灼在他面前露出不安和拘谨的神情,他想要的是少年那颗灼热的心里,满满当当地装着自己。
他希望容灼依赖他,信任他,可以朝他笑,也可以朝他发脾气。
所以这一次,他不能重蹈覆辙。
他必须耐心,等待仅有的一次时机!
“我不想让你去行商,想让你待在京城。”于景渡道。
容灼不止一次听过他说这话,倒也不怎么意外。
“到时候我会护着你,你在京城想怎么样都可以,不用再装纨绔,你想读书也好,想科考也好,就算真想继续做个纨绔也无妨。”于景渡说着神情一黯,“我知道,到时候我身边会有很多人,可他们没有一个会像你这样,”
容灼心道,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样吗?
大半夜做梦和你这样那样,早晨起来还偷看……
念及此,容灼耳尖又是一红,有些不好意思面对于景渡了。
“你先出去……我要穿衣服!”容灼别别扭扭地道。
于景渡一怔,心中当即有些失落。
少年此前可是从来都不避着他的,别说是穿衣服了,连沐浴更衣都从来不避着他。
但他昨晚刚惹了人不高兴,这会儿也不敢继续纠缠,只能黯然起身。
容灼刚松了口气,就看到于景渡将目光落在了一旁他夜里换下来的那条亵裤上。当时他怕动静太大吵醒了于景渡,所以没敢拿出去洗,想着早晨起来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丢了。
于景渡并未多想,顺手便拿在了手里,大概是要帮他拿去洗。
容灼这一惊非同小可,想从他手里抢回来,但于景渡动作太利索,拿到衣服之后已经转身要走了。
容灼着急之下,一把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
“你……”
于景渡身体一僵,便见少年两只手在他身上摸索半晌,最后摸到那条亵裤……抢走了。
第71章
于景渡被容灼从背后抱住时,心跳险些滞住。
那一瞬间,他心中万千念头闪过,几乎要欣喜若狂。
然而,他很快发现这小纨绔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他手里拿着的东西。
趁着他失神的工夫,容灼明目张胆地从他手中将想要的东西抢了回去。
少年带着体温的怀抱转瞬即逝,一点也没给于景渡留恋的余地。
于景渡一边落寞不已,却还是立在原地回味了那么一下。
容灼将亵裤抢回去之后,便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团成一团塞到了被子里。
于景渡回身看着他,目光带着几分疑惑。
“我只是要给你洗一下。”于景渡道。
“不用。”容灼挪了挪身子,估计是在被子里将那一团东西又坐在了身下,生怕于景渡跟他抢似的,“我自己洗就行。”
于景渡略一思忖,“你是不是……”
“不是。”容灼红着脸否认。
“噢……”于景渡挑了挑眉,“我知道了,你……”
“你不知道。”容灼有些着恼,“我要穿衣服了,你能不能去外头?”
少年拿出了他那副耍赖的姿态,完全不给于景渡追问的机会。
而他所谓的耍赖,落在于景渡眼里实则更像撒娇,令人看了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就像宠着他,顺着他。
于景渡眼底染上了一抹笑意,老老实实走到了屏风外头。
容灼待他离开,才匆忙起身穿好衣服,然后将那被他团成一团的亵裤拿在了手里。
早知如此,他昨晚应该连夜就丢了。
他一边自我安慰,幸好没让于景渡拿走,一边又羞得满脸通红。
岂不知于景渡也是个过来人,见他那副满脸通红欲盖弥彰的样子,怎会不知发生了什么?
少年人总是要经历这一遭的,尤其是未经人事之时,满腔血气白日里藏得极好,到了夜里入了梦,就难免魂游天外,梦到旖旎缠绵的东西。
只是……
于景渡心中颇为好奇,暗道小纨绔会梦到什么呢?
是梦到哪个不知名的女子,还是男子?
若是男子,有没有可能是他?
于景渡被自己这猜测惹得苦笑不已,心道还好容灼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否则定要对他敬而远之,说不定还会觉得他是个心怀不轨的登徒子。
他正垂首胡思乱想之际,就见容灼鬼鬼祟祟地从屏风后探了个脑袋出来。
对方对上他的目光后,脑袋又缩了回去,看起来很是心虚。
于景渡难得见他这幅样子,心道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呢?
他一边想要逗弄对方一番,一边又有些舍不得。
斟酌片刻,他还是选择纵着容灼一回。
毕竟,昨晚他才刚得罪了人,总要卖个好才行。
念及此,于景渡起身道:“我去打点热水来给你洗漱。”
他说罢便提步出了房间,当真去帮容灼打了洗漱的热水。
等他回来的时候,正好在走廊上遇到了从外头回来的容灼。
对方手里已经空了,想来是将“罪证”丢了。
容灼只偷瞄了他一眼,便进了门。
于景渡进屋后将水放下,“今日晌午就要出发了,一会儿早饭记得多吃点。”
“嗯。”容灼将那亵裤毁尸灭迹之后,这会儿放松了不少。
他乖乖去洗漱一番,又自己去束好了发。
于景渡一直在旁边打量着他,寻思着是不是要尽一尽做“兄长”的责任,教导一下容灼该如何正确面对这样的事情。
他记得上回少年就曾因为某些反应,而偷偷纠结了许久。
可见在这些事情上,对方并没有被人引导过。
依着本朝的习惯,男子在十四五岁时,家中父兄便会教导这方面的常识,以免少年人因为懵懂而走岔了路。在勋贵家中,长辈甚至会给适龄的子弟安排通房丫头……
原本依着规矩,于景渡在这个年纪也会被安排宫女,但他那时人在边关,所以没人会顾及这些。于景渡如今还挺庆幸的,庆幸他没有在不知人事时,便和陌生女子经历这些。
如今,容灼也到了该学这些事情的时候了。
他估计容庆淮应该也没为儿子操心过这件事……
于景渡心中盘算着该如何教导容灼此事,却不知对方之所以会心虚,并非是因为不懂。
容灼在现代社会生活了十几年,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该懂的他基本都懂。
他之所以心虚,无非是因为梦里的对象是于景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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