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去给尤小公子贺生辰去了吗?怎么这就回来了?”段峥笑问。
“别提了,出大事了!”苏昀神秘兮兮地凑到桌前坐下,喝了一大口茶,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今日尤小公子不是在他家的别苑里设宴吗?他们这帮人有几个好那口的,不知从哪儿弄来了好几个小倌儿,几个人喝了酒瞎胡闹,结果闹出了人命。”
“什么?”众人当即都大惊。
这里可是京城,光天化日之下闹出人命,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况且连苏昀都知道了,整个京城说不定不出半日就能传遍。
“不知道谁报了大理寺,衙门里当时就来了人,把尸体抬走了。”苏昀道。
“你没参与吧?”宋明安忙问。
“我不好这个!”苏昀忙道:“当时我们都在院里逗他们家的狗呢,他们几个在屋里胡闹。后来出了人命,在场的小倌儿都吓得不轻,直接就跑了出来大喊大叫。”
小倌儿们一嚷嚷,全别苑的人都知道死了人,没多会儿大理寺的人就来了。
若是换成心思深沉些的,当初将几个小倌看管住,或许还能将事情瞒下来。
但尤承骏他们估计也没闹出过这样的乱子,当时也慌了,这才任由事情发展成了这个局面。
“那个……”容灼努力保持着冷静,朝他问道:“出事的小倌儿是谁?”
“这就不知道了。”苏昀道:“人是尤承骏的朋友带过去的,直接带到了后院,我们都没见着。后来跑出来的几个倒是见着了,死了的那个就不知道了……大理寺的人抬走时,人身上盖了裹尸的东西,是圆是扁都看不清。”
段峥觉察到了容灼的紧张,安慰道:“放心吧,不会那么巧的。”
容灼点了点头,但面色却不怎么好看,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大概是这两日发生的事情都太过反常,所以出了这种事情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青石”,就好像电影里演的一般,某个角色要领盒饭之前,都会铺垫很多反常的细节。
这太戏剧化了,由不得容灼不多想。
众人见容灼这副样子,随即也反应了过来。
他们都听说容灼在寻欢楼包了小倌的事情……
“你那个小倌儿不是被你包了吗?今天肯定不会出现在那里啊!”宋明安安慰道。
“他去了。”容灼开口,声音都忍不住有些发颤。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这帮纨绔浪荡惯了,最不擅长的就是这种事儿。
毕竟他们之前身边也没有容灼这样的朋友,出了事儿大家也都是插科打诨居多。可面对容灼,他们那套做事方法就有点使不出来了。
“要不我陪你去寻欢楼看看吧。”段峥道。
“那个……剩下的小倌儿也让大理寺的人带走了,说是要问询,不过他们说不定会去给寻欢楼报信。”苏昀忙道:“要不我也陪你去看看。”
“我去吧,又不是什么需要撑场面的事情,去那么多人做什么?”段峥当机立断。
众人闻言都觉得有道理,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在去寻欢楼的路上,容灼坐在马车里一直胡思乱想。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想起了于景渡身上那些伤。
他暗道,莫非尤承骏他们那帮人有虐待人的毛病?
“青石”身上的伤,会不会是这么来的?
但他随即想起来,对方朝他说过,弄伤自己的人都死了。
容灼一路上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总算是熬到了寻欢楼。
段峥扶着他下了马车,带着他去找了花姐。
花姐一见容灼,表情十分复杂。
容灼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某种类似于“抱歉”的情绪,一颗心登时沉到了谷底。
“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听说了什么吧?”花姐叹了口气,“我也是刚接到了大理寺的人传的话,真没想到会闹出这样的事情……”
“什么意思?”容灼问他。
“容小公子,你……”花姐一脸唏嘘地道:“你也别太难受,咱们花楼里长得好看的小倌儿多得是,赶明儿你心情好了,过来随便挑,别说包一个,包十个都行。”
容灼看着花姐,只觉得脑袋里嗡嗡直响,他能看到对方嘴巴一直在动,却听不清对方说什么。
随后,他被段峥拉着去了雅间,屋门一关,外头的嘈杂都隔绝了,但他脑袋里还是嗡嗡直响。
“小灼,你别太难受……”段峥拉着他的手安慰道。
“表哥,花姐是什么意思?”容灼有些茫然地问道。
“你……”段峥叹了口气,狠心道:“你还没听明白吗?被大理寺抬走的,就是青石。”
容灼闻言愣怔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道:“不可能。”
“这种事情,谁会骗你?”段峥道。
“我不信,除非让我看到尸体。”
段峥以为容灼这性子,知道真相后定会大哭一场。
可这会儿他见容灼只是有些懵,既不哭也不闹,这倒是让他没辙了。
“行,你等着我去帮你问。”段峥说罢出了门。
花姐正在门口立着呢,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容小公子,念在你对青石情深义重,我就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花姐道:“这件事情很复杂,你最好别掺和,也别搅进来。”
容灼看着她,问道:“我不是要搅进来,我就是想看看他。”
“人都没了,看一具躯体有什么意义?”花姐问道。
“我都没见着他,我怎么知道人是不是没了。”容灼道。
他说着便起了身,似乎不想继续和花姐理论,径直上了楼。
楼上于景渡的房间没有锁门,他推开门,提步走了进去。
里头的桌椅板凳,甚至熏香的味道,都与从前一模一样。
桌上的花瓶里插着他许久前送给于景渡的月季,因为时隔太久,月季已经干透了。
容灼慢慢走进内室,见桌上摆着于景渡的面具。
一个是于景渡后来找人制的那个,另一个则是容灼很久前在楼下花三文钱买的那个兔子头。
容灼拿着那个兔子头走到旁边坐下,只觉得鼻头有些发酸。
但是他并没有哭,就好像依旧没接受自己的好朋友已经死了的这个事实。
“小灼。”段峥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的,走到他身边开口道:“别难受了。”
“表哥,我不信,我得见着了才信。”容灼也不知哪儿来的倔强劲儿,手里拿着那个兔头面具,依旧没有哭,只是目光略有些失神。
段峥见他如此,便知道他这是较上劲了。
“我再去帮你问问吧。”段峥说着又出了门。
没一会儿,花姐进来了。
她大概也没想到容灼会是这样的反应,多少也有些无措。
“容小公子,事情闹成这样,你若是要看尸体,就要去大理寺,但是你知道这样会有什么后果吗?”花姐问道。
容灼不答,一旁的段峥便问,“什么后果?”
“事情是在尤家的别苑发生的,涉事的是尤小公子。”花姐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这位尤小公子的胞妹已经和当朝六殿下定了亲,这位尤小公子就是六殿下未来的大舅哥。”
“这又如何?”段峥不解道。
“六殿下不如何,可他是太子殿下嫡亲的弟弟,如今他的大舅哥出了事情,事情肯定都传到太子耳朵里了。”花姐语重心长地道:“此事闹到最后,必定牵扯甚多。容小公子这个时候跑去大理寺找青石,万一传出去,只怕会惹来麻烦呀!”
段峥一想觉得很有道理。
虽然这关系挺绕的,但归根结底也算是牵扯了太子。
太子与六殿下手足情深,万一要关注了此事,势必会牵连甚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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