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曜往里面看了眼,没看到东西,但是精神力感知到了,陆光誉的小儿子站在中庭花坛中间的空地。
所以,不仅没有水,连坐都没让人坐。
有了这个认知,池曜问得还算克制,“星星怎么说?”
符青:“星星说等他调整好情绪,让我送他出门。”
这个“送”字只怕也不是表面意思。
不过既然时星这样说了,池曜也点了点头,算作知晓。
“那你去办吧。”
“是。”
从中庭进入,陆律已经收拾好站在了走廊一侧,等着符青回来。
面对面路过,池曜瞥了对方一眼,只这一眼,便让池曜目光微顿。
他想起来了。
是他。
意识到什么,池曜却没有停步,面不改色从陆律面前过去了,路过的时候,陆律躬身行礼,动作规范,看起来没有任何的不恭敬与不满。
目不斜视错身,余光中,池曜没错过陆律脸上的青紫。
想来,该是刚才时星揍出来的痕迹。
嗯,看得出来,下了死手。
*
池曜路过后,陆律沉默走到符青跟前,看着符青叫飞行器。
不多时,符青驾驶飞行器,送陆律到门口,亲眼看着对方乘坐的飞船离开皇宫范围,才折返。
*
池曜回了寝居,问过严长岳,得到时星在书房的回答。
脱了外套,池曜进书房便见到了对着一大张林业局表格皱眉苦恼的时星,场面太滑稽,情不自禁笑了出声。
时星听见动静回头,无奈道,“殿下,你又不是头一天知道我对大片数字过敏了。”
池曜伸手把全息投影缩小,笑意不减,“需要放得这么大看吗?”
时星揉眉心,“密密麻麻的都是数字,小了头疼。”
几句话来去,这文件就赖到了池曜头上。
池曜也不拒绝,抱着时星一起看,时星理不顺的他几句话就通了,一边说文件,一边见缝插针闲聊。
时星奇怪:“你不是要留在参议院和他们一起用餐吗?”
最近议院的事情多,都加班忙疯了,池曜留在那边用餐,大家的感受会很不一样,也算是一种对议院的看重。
池曜:“不想在外面吃,临时改了主意。”
“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说起池曜的问题,时星身体都坐正了。
瞧着时星神色紧张,池曜捏了捏他脸,“没有,就是突然不想在外用餐。”
“哦哦。”
池曜自然道,“你呢,今天有遇到什么事吗?”
时星想了想,歪着头靠上池曜肩膀,伸手指了指不愿意再看的文件,沮丧道,“这就是我今天遇到的最大事故。”
天知道他怎么会那么幸运,挑中这一份数字最多的报表。
池曜观察了下时星神情,不似作伪,时星不提陆律,池曜便也没有再问。
用过晚餐,时星找尔雅讨论蓝星人的问题去了。
池曜留在书房。
收到时星回房间的消息,这才叫来了符青。
不问不知道,问了,池曜也才知道,边境线上,在母舰外偷偷摸摸的小兵,竟也是陆律。
略感意外,池曜失笑,“看来星星打他,他也不亏。”
事实上,听见时星动手的那刻,池曜就认定了陆律身上有些问题。
嗯,大概是因为偏心。
“一而再再而三的,学不乖啊。”
笑过,神色又冷了下来,语声淡淡的,但符青听得出来,池曜不太高兴。
见符青愣愣,池曜:“你不是早在树巢里就见过他吗,没想起来?”
符青被说懵了,“啊,我在树巢里见过吗?”
池曜直接丢了段视频给符青。
也是他刚翻出来的。
符青打开,发现是当初看到有人纠缠时星,在远处给池曜拍的视频。
记忆回潮,符青记起来了,确实,是陆律。
只不过……
符青:“陛下,他都没露脸,你怎么知道是他的?”
符青只拍到了时星的正面,陆律背对着镜头,只有个背影。
“形体,走路姿态,发色。”
符青闻言用军中技巧辨认了下,好吧,确实符合。
但是只见一面,就能记起这么早的事儿,符青还是被池曜的记忆力和观察力所折服。
思考片刻,池曜道,“调查下吧,明天把他近两年的行踪还有动态发给我。”
“好的。”
回了房间,时星已经洗漱好,坐在床上刷星网。
池曜瞥了一眼,是军队内部通讯号,医疗师们专设的论坛,时星在看医疗相关的一些帖子。
洗漱后出来,时星还在刷,池曜把投影屏拨开,打趣道,“晚上看这么小的字,头就不疼了?”
重复了下午时星看报表时的话语。
只不语境中的数字被替换成了文字。
“殿下……”
时星打了个哈欠,是看得有点倦了。
池曜手点在关闭的按钮上,看向时星,时星点头,池曜将投影屏关闭,顺手取下了时星的通讯器和自己的一并丢床头,“休息下,也不嫌累。”
“我想多看看。”时星嘀咕。
池曜却心知肚明,“准备给我治疗了?”
时星一个激灵,醒了。
眼睛睁得大大的,原本困顿着,陡然一刺激,也没有完全醒,就这样不可思议看着池曜,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呆呆的怪可爱。
池曜有点不厚道地喜欢这样简单的时星。
“收收眼睛,现在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一切了。”
时星:“……”
时星闷闷,“殿下,你诈我!”
池曜否认,“顺口一问,这么点儿事,犯不着。”
好吧,顺嘴一问也被问出了底细,时星不想说话了。
池曜上床,去捏时星脸,时星把头砸他身上,两个人闹腾一阵,又好了。
时星叹气,“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池曜不理解,“这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好瞒的,顺理成章的事。”
时星想了想,觉得也对,又叹气。
叹得池曜好笑。
时星瘫床上,认命,“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吗?”
话问到了点子上。
垂目一霎,话茬都递到了嘴边,池曜自然接了,“怎么没有。”
“据说你同学下午找来了。”
“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三句话,其实讲的是一个事,分成三句,只因句句都点到为止,格外克制。
池曜并没有强迫时星一定要说。
时星感受到了被尊重。
望着天花板出神一阵,时星道:“你很想知道吗?”
下一瞬坐起了身,喃喃,“殿下,我很久没做噩梦了吧。”
疑问句式,却是陈述语气。
时星确实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他们都知道。
缓缓,时星看向池曜。
池曜还是老回答,“如果你想讲的话。”
时星:“我……并不抗拒,可有可无吧。”
“但理智上不想讲,和这件事本身无关,我……”时星倾身,往前挪了挪,坐到池曜面前,神色乖顺,不设防道,“我觉得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我和你的时间,都没必要让这种事占据。”
这是真的。
回到寝居,时星还以为事后自己会想一下,但事实上并没有,打开林业局的报告后,他就迷失在数字里了,最近又在和尔雅商议治疗时间,练习自己的第二天赋,满心满眼都算着给池曜治疗一事,池曜晚上要是不提这么一句……他压根想不到。
“而且我也打过他,算是出了口气。”
池曜伸手,时星握住。
池曜揉拨时星指节,不放过时星脸上每一个微表情,笑道:“打过就算了,这么容易满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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