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一会儿,秦月川咬了咬下唇,面上浮起一阵薄红,却坚定地摇起头来。
王爷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明显不解其意。
“我就想……”似乎有些耻于开口,秦月川的声音细如蚊蝇,“想写主上这张……”
作者有话说:
今天确定即将要和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告别了
第91章 我的腹黑王爷(四)
影卫冷淡的脸上难得露出些情事以外的羞怯,看得人心底一软,萧靖轩眼神一动,低低问道:“……为什么?”
“属下、属下……”眼前的人脸红得更甚,几乎结结巴巴起来,只盯着纸笔慌乱地说出了心里话,“主上的字好漂亮,写完了能送我吗?”
这句话像一把小钩子,在萧靖轩的心尖一扫而过,又酥又痒。他收了调笑的意味,面无表情地盯着影卫,直到怀里的人开始忐忑不安起来,才动了笔。
念影的手修长柔软,指腹处带了些惯用暗器的薄茧,平日使剑尤其灵活。现在仅仅是握着一只脆弱可折的毛笔,却僵硬得厉害,歪歪扭扭地颤了几下,滴下一滴浓墨,在纸张角落晕染开来。
“啊!”影卫惊呼出声,神情顿时就有些懊恼。萧靖轩摸了摸怀里人的脑袋,安慰道:“不要紧。继续。”
他们的手交叠在一处,在纸张上游走落迹,开始两个字还略显生涩,后面就润泽许多。萧靖轩垂着眸,难得认真专注地念诵起来。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清秀的字迹自上而下缓缓展开,他拢着影卫的手直至最后一笔落成。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怀里的人恍惚地凝望最后一句,嘴唇翕张着,嗓音低不可闻。
“入骨相思……知不知。”
连着念了两遍,念影蓦然抬起头,眼里亮晶晶得,似是要涌出无限情意。
那炽热的爱意灼得萧靖轩猝不及防。他压下内心的波澜,淡淡松了手,推开两步,看着念影像个得到礼物的孩童似的,珍惜无比地捧起了墨迹未干的纸,小心翼翼地吹着气。
“主上!当真可以送我吗?”他笑得眼睛都弯起来,毫不掩饰喜悦。
沉吟片刻,萧靖轩默默颔首。念影确认墨迹干透了,便仔细折了两番,将墨宝收入了衣襟。
他心下隐隐有些不适,便没再带人练字,就放人在一旁自己玩墨。影卫本性并不喜欢这类静事,没了他的陪伴,写了不到半柱香就心生厌倦,眼神也游离起来。
见他坐立不安的样子,萧靖轩挑眉问道:“累了?”
念影也不加掩饰,干脆地点了点头。萧靖轩莞尔,将人牵到屋外,陪人练起招来。
他的武功并不低;相反,要是全力出手,念影都不敌他二十招。但萧靖轩清楚,即使是在自己排摸透彻的瑞王府,太后与皇帝的眼线仍防不胜防。在他的势力还不足以抗衡天子时,伪装病弱是最谨慎的方法。
所以他只草草喂招,没带一丝内力。念影不知真相,每次与他练手也总以招式相对,连力道都只出三分,还未触及就已然收手,简直将他当成精致的玉琉璃,生怕嗑着碰着。
思及过去,萧靖轩眼神一暗,心头涌起怒意。
当年太后为了推亲生子嗣萧靖仁坐上帝王宝座,残忍谋害了其余妃嫔所生的五位皇子,唯独他因为年少在宫外跟着师父修行武艺,才堪堪逃过一劫。他成年后回归皇宫,为自保只能谎称身体抱恙,武艺平庸,又装出一副无心政事的纨绔模样,换来太后将信将疑地封了个王爷的空名。
给一个病秧子封号称“瑞”,名义上是祝愿祥身瑞体,实则是赤裸裸的嘲讽与戏谑。
他隐忍装作不知,却换来三年前太后在赐他的祭天圣茶中掺了剧毒。那毒药至凶至猛,所幸师父及时从宫外赶来,一张人皮面具伪装成太医,喂了门派几代留存的解毒丸,再当着众臣宣布他有先天心疾,才保下他的命。
死里逃生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太后眼中蕴藏的憎恶与恶毒。
萧靖轩明白,自己再不能坐以待毙。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向师父要一批人,需得武艺出众,背景简单,能豁出命来为他所用。师父沉吟片刻,向他透露了江湖中传说的宿隐山庄——原来那庄主与师父竟是年少相识的朋友,收到消息,当夜就派了十四个顶尖影卫潜进瑞王府,滴血盟誓,认了萧靖轩为主。
念影就是最小的一个,那时候,他还叫十四。
影卫神出鬼没,行踪难查,且山庄有令,在外不许除下面具,所以他一开始甚至分不清都有哪些人。撞破念影真容完全是个意外,那次太后的死士夜闯书房,与萧靖轩迎面撞上,打翻了烛火,意欲与他同归于尽。
那晚值勤的正是念影,他听见打斗声,破窗闯进火场,将死士三剑封喉,却在揽着他往外逃时掉了面具。
萧靖轩永远记得当时自己的震惊。这个全身黑衣,脸上沾了灰尘与血迹的人,竟与李雨寅如此相似——除了那双眼,其他部位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宰相之子是他的竹马,他们聚少离多,但常年书信往年从不间断,每每在梦中念起,都还是那少年人的身影。
他的心颤得厉害,直到在安全地带被家丁们团团围住,鼓膜还是嗡嗡作响。萧靖轩自己衣角都被烧没了一大块,却紧紧拉着影卫不肯松手。
你叫什么。他听到自己在询问。
影卫愣愣地呆了片刻,单膝跪下就要行礼。
我叫十四。
萧靖轩在他拜下去之前将人一把拎了起来,重重抱进怀里。
从此以后你就不叫十四了。你叫念影。
念,是他心底的念念不忘;影,是雨寅的影子。
……
眼前残影一闪,萧靖轩瞬间收回思绪,念影一招已攻至他胸口。那人见他没拆招,迅速就要回撤。萧靖轩闪电般出手扣住影卫的手腕,顺势一扯,念影的眼睛猝然睁大,被拉得扑进他怀里,两人摔在柔软的草坪上。
温热的躯体熨帖着心脏,萧靖轩突然就有种奇异的满足感。他揉了揉影卫的后颈——这是他们彼此熟知的小讯号,念影果然不动了,乖乖卸了力,趴在他胸膛上。萧靖轩摸索着把那人的手抓来,十指相扣,在他发间落下一吻。
“傻念念。”
斑斓的日光穿梭于呼吸的微隙,他们像一对普通的爱侣,在暖阳下聆听对方的心跳。
…………
夜间,烛火摇曳,一片寂静。
萧靖轩细细浏览着亲信送来的信。
这信封是白日被一流浪汉送来的,蜜蜡封口,来路不知,众人排查无果,唯恐有诈,只能递上来请他定夺。
信纸特殊,这写信人必是宫中官吏;没有落款,那人只侃侃而谈,说了些朝廷懒政、天子愚孝的fǎn • dòng言论,言辞激烈,却又在后半段赞他博学明智,想邀他明日子时到兰湖画舫一聚,共谋大事。
单凭这寥寥几笔,已经是足够判为谋逆的大罪。萧靖轩凝神思索,将自己在朝中私下发展的势力一一过了一遍,没有哪位会像这般鲁莽言深。
念头在脑内一闪而过,他神思清明,唇角勾起,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太蠢了。这种手笔,倒像是太后那边在假意试探。
那老狐狸这三年总是时不时要搞出些幺蛾子,手段却来来去去都是这么些东西,更别提忠心于她的部下尽是蠢笨如猪的货色。
毕竟聪明人,要不就是被杀了,要么一早投明弃暗,成了他的人脉。
萧靖轩唤来亲信,前后布完计划,决定去赴约走个过场。
他带了两个侍女,暗中遣五名影卫跟随,在午夜时分来到兰湖湖畔。
虽是子夜,但最近正处民间的花灯节,古桥巷尾人声鼎沸,灯火阑珊,热闹得趣。湖中漂着几艘画舫,张灯结彩载酒来游,船上聚了三三两两的罗衣歌姬,吴侬软语地悠扬吟唱着。
萧靖轩穿着常服,英俊眉宇仍在人群中显眼不已。桥上有姑娘远远将花灯顺流送来,他眉眼温柔地一笑,换来几声羞怯的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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