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先生来了。”推着轮椅的人朝戚寒川点了点头,和虞琼枝继续交谈了两句,虞琼枝说道:“你先回去吧,时间紧凑,三天后就要动工。”
“好,虞总说的我都记下了,尽量明天上午把修改好的计划方案发给你。”
虞琼枝轻轻颔首,眉眼疏离而矜贵,没什么情绪起伏,说道:“辛苦了,回头跟小邹说一声,算加班费。”
“谢谢虞总。”
跟着虞琼枝出来的人纷纷打了个招呼,识趣的先离开了。
青年这才回头,面对戚寒川时,身上的疏离冷漠如春风回暖,自己转了下轮椅靠近男人,唇角勾出一丝甜滋滋的笑容,眼中暖意泄出,问道:“等很久了吗?”
“刚到。”戚寒川把伞放在一边,垂眸细致地帮他戴好帽子和围巾:“下次不要忘了戴。”
毛茸茸的帽子和软糯的围巾一戴上,把虞琼枝整张脸都埋了起来,就剩下一双潋滟光彩的凤眸轻眨,弯出弧度:“我尽量。”
戚寒川瞄他一眼,有些无奈:“怕冷就更要记得。”
“有时候出门不冷就忘了。”虞琼枝看起来没放在心上,笑意盈盈地说道:“幸好有你。”
但他不是一直都在。
戚寒川拿起伞,走到虞琼枝身后,推着轮椅往前,说道:“养成习惯就不会忘。”
“但是我好像养成了忘记的习惯。”虞琼枝的声音里有些苦恼:“不然以后你提醒我吧。”
“嗯。”戚寒川应了一声,走到屋檐下,打开伞,推虞琼枝去车边,伞自然地被一只纤长莹白的手接过。
虞琼枝努力抬高手,等戚寒川把他送进车内,再把伞还给他,看着他一手撑伞,把轮椅放进后备箱。
上车时,虞琼枝看见男人左肩湿了一块。
他直直地看着,眸光微微暗淡。
如果他的腿是完好的,戚寒川就不用这么麻烦,那一块肩头也不会被雨水打湿。
虞琼枝长睫扑簌,忽然问道:“上次医生说我的情况好转了很多,我最近感觉也很好,能不能现在就开始复健?”
戚寒川系好安全带,闻言停下动作,看着他,眼眸微眯,果断否决道:“不行。”
“不要急于求成,一定要遵医嘱。”察觉到语气有些强硬,他顿了顿,说道:“医生最清楚你的身体情况,既然说三个月后看情况,那就再等一等,不急。”
“嗯。”虞琼枝闷声应下,看着自己的腿,眼底暗潮涌动。
车子平稳启动。
到了家门口,戚寒川开了门,一直沉默的虞琼枝抬起头,看向戚寒川,眼神却有些恍惚,像是在自言自语:“还有一个半月,到时候我真的能恢复吗?”
他用力抿着唇,唇瓣都发了白。
戚寒川看了会儿,微微蹲下.身,目光平视着不安的青年,平和又笃定:“你能。”
虞琼枝打起精神,笑了笑:“可是你不陪我到复健的时候。”
戚寒川默然。
正在此时,楼梯口突然跑出来一个人影冲向他们。
虞琼枝定晴一看,刚认出来人是谁,眼前就多了道挺拔的身影。
戚寒川挡在他面前,看不见表情,做出防备的姿态。
虞琼枝微微抬头,看着面前的背影一怔,眼底逐渐生出一抹光亮。
“你是叫戚寒川吧。”虞煦煦停住脚步,可怜巴巴地看着戚寒川,眼眶通红地说道:“寒川哥,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想见一见哥,想问清楚他为什么要那么对虞家,那样对我。”
“虞家对他那么好,我也从来没有怪过他抢走我的身份,他为什么非要致我们于死地?为什么非要搞垮虞家?”虞煦煦没说两句,声音就带上了哭腔:“哥,就算你是误会了那场车祸以为是我想害你,你也不能这样对养育了你二十多年的家人啊。”
虞煦煦语速很快,虞琼枝什么都没听见,耳朵里全是“寒川哥”那三个字。
他微微睁大眼,有些不可置信,脑子霎时间只剩下一个粗暴的想法,想锤爆那只演戏成瘾的劣质绿茶。
他都没叫过戚寒川“哥”,只敢叫全名!
虞煦煦还在说,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眼泪汪汪地继续道:“你车祸的时候我和陆哥在去国外的飞机上,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车祸了,都是我的错,早知道刚到国外就应该飞回来照顾你,想办法自证清白……”
“当初知道你因为车祸迁怒我们,要跟我们断绝关系的时候,也不应该被寒川哥扭断手就放——”
“说完了吗?”
戚寒川面无表情看着虞煦煦,还没开口,虞琼枝从身后转着轮椅掏出来,冷声道:“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听不出你说的隐藏意思?虞煦煦,把你这朵绿茶拿出去送人人家都不想要,怕是觉得恶心,喝了会吐出来。”
“还有我再说一遍,别叫我哥,更别叫戚寒川……哥。”
虞琼枝顿了一下,最后一个字与前面讥讽的语气截然不同,放轻放缓,有些突兀。
他脸上一热,忍不住偷瞄了一眼男人。
见戚寒川表情没什么变化,神色如常,虞琼枝有些失望。
虞煦煦脸色苍白无比,安静一会儿,擦了擦眼泪,惨笑一声:“你确实不是我哥,你身上甚至没有虞家的血,你占了我的位置那么多年,外人都以为我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可你呢?织造罪名给我害我进警察局,破坏我的生日宴,让别人都以为是虞家对不起你,还把爸爸害得失去工作,整个家都被你搞得家宅不宁,虞琼枝……”
“你是不是想要我们一家人死了才高兴快意?才能补偿你马上能恢复的腿?”
“看样子我上一次的警告没到位。”戚寒川淡淡道,深邃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虞煦煦,周身气压却骤然降低,寒意凛冽。
想起手腕的剧痛,虞煦煦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戚寒川冷淡的嗓音在走廊响起:“如果不想虞家再惨一点,滚。”
他身旁的虞琼枝眨了眨眼,高兴的情绪刚起,又品出这话里有些古怪,疑惑地看了一眼戚寒川。
虞煦煦呼吸一窒,不甘心地瞪着虞琼枝,看着他的眼神有一瞬间遮掩不住眼底浸满的恨意,又很快克制地压下。
他再度哽咽道:“虞琼枝,虞家那么多事都被人爆出来,唯独没有关于你的,因为你不想让别人觉得你忘恩负义,不想让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你,你敢说背后主谋不是你?”
戚寒川眉心微敛。
虞琼枝本就不喜欢别人看他笑话,他当初确实考虑到虞琼枝心情的因素没有把身世爆出去,现在却成了别人攻讦虞琼枝的地方。
要想个办法,把虞琼枝身上的嫌疑洗清,让他干干净净的才好。
不过……虞煦煦给他的感觉有些奇怪,说的话指向性很强。
戚寒川若有所思,看着直勾勾盯着虞琼枝的人,眼眸微眯。
同一时间,虞琼枝眉头皱起,虞家那些事他有所耳闻,暗地里也打电话问过藏在虞家的心腹,可奇怪的是什么也没打听出来。
面上全是纪家的手笔,爆出来的那些东西,仔细追查也都只能查到是虞家得罪的人做下的,他们巧合地联合起来,在同一时间如山洪泄流般迅速凶猛地压垮虞家。
但他敢肯定那绝不是纪炎的风格,那些人背后也绝对有人操作,可他现在只能姑且看出来是虞煦煦生日宴上做那些事的人。
虞煦煦有一点说的对,那个人能知道虞家那么多密辛,想报复虞家,又为什么没有爆出他的消息?
虞琼枝头隐隐作痛,不耐地沉下脸,寒声道:“春节的最后一天,别逼我让人把你丢出去。”
他刚作势要打电话叫保安,虞煦煦已经收了表情,最后看了眼虞琼枝,嘴角划过一抹阴测测的笑容:“不用你叫,我自己走。”
他干脆地抬脚走人。
“等等。”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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