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不尘”可能也意识到了这种漏洞,所以他又编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兄弟”故事。
他这个故事的高明之处,是完全没避讳“自己”因为掩埋在哥哥的光辉下,所以对于哥哥有着无法化解的嫉妒,但又有点人之常情,情有可原。
他看着尸魔元不渡哭的是那么绝望,好像他只是一个刚刚得知哥哥蒙冤,却没及时关心他的不合格弟弟,他自己都已经如此自责了,那么别的人,是不好再去指责他的,逝者已矣,当然还是生者为大。
喻青崖姑且相信了这个故事,但是那个贪吃的“尸小元”啊,又留下了一大破绽。
它被养得实在是太好了,出去大摇大摆地逛了一圈,一个人都没吃,只意思意思吃了一些牲畜,吓唬吓唬仇老大。
倒不是喻青崖盼着它吃人,实在是他这个魔君也不是白叫的,和各种魔打交道这么多年,深知魔是一个什么玩意儿。
再厉害的魔也是阴沟里的老鼠,它们要担心来自各方的剿灭,存活就是一场生死搏战,在狩猎这方面,除了特别低阶的魔,基本上不会狩猎牲畜,因为不值,又很大动静,白白打草惊蛇,而如果吃人的话,它们就会周密计划,趁人不备,吃完立刻逃窜。
看尸小元那“娇气”的模样,打个食和逛街似的,漫无目的,四处乱窜,一看就不太像是“野生”的,如果是“家养”的,那是谁在养它呢?
喻青崖脑海里几乎立刻就出现了沉冤谷这三个字,毕竟除了万应神宫,它是唯一一个与魔光明正大打交道,还不会引起怀疑的存在。
不过光凭这点也不够做实怀疑,毕竟元不渡就算真是“元不尘”私藏的也情有可原,甚至这样一来,“元不尘”那个故事的逻辑更连贯。
私藏犯了大错的哥哥,多么像一个弟弟能有的私心啊,那么当年他指认哥哥的事也合理了,他一定是被别人蒙骗,所以连自己都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因为哥哥现在就藏在谷中,所以有很多话不能说,甚至为了治好哥哥,还冒着暴露的风险,给他演了这么一出戏。
这层暗地里的逻辑,简直是为喻青崖量身定做的,像他这样的多疑之人,是不会轻信眼睛看到的,拐个弯让他推理一下,他会更容易相信这个深层“真相”。
编故事的人对他很了解,所以编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真相”,按理说揭到这层后,喻青崖就应该停止了,毕竟他之前欠“元不尘”一个人情,现在是他该还的时候了。
但还是那句话,元不渡是尸魔这件事,就是一笔无法掩藏的败笔,在败笔上粉饰越多,就越引人注目。
“元不尘”将自己变成不可询问之人,又将所有不能解释的真相,都推给了另一个找不见的人——柴子荆。
元不渡是尸魔,那么当年出现的必然另有其魔,故事中的其他魔,只有柴子荆,是他,很容易想到。
可是一个占据这么重要角色的存在,消失了,他去哪了?
难道是逃出去重伤不治,就这么平平无奇的死了,留下一个尸魔,被元不尘捡回去?
“元不尘”把这个想象空间留给了他,喻青崖便只能停在这一步使劲想,真有他“元不尘”的。
但当喻青崖从五师伯那问到了关于柴子荆的一切后,他突然发现,柴子荆真的好喜欢他师尊啊。
这世间上有一种东西无法隐藏,那就是爱与不爱。
如果说元不尘“爱”着哥哥的话,那他就不会任由哥哥堕落下去。
元不渡在向下滑啊,连五师伯这个狐朋狗友都看得明白,号称“爱哥哥”的元不尘,却没有一丝发现。
他们在一起不是一年两年,而是上千年,在元不渡沉溺的漫长时光里,元不尘在不断“成长”,他曾经因为哥哥的“冷酷”心灰意冷,难道“成长”这么多年,也没意识到哥哥对他的关爱,没意识到哥哥需要他一个原谅吗?
除非他很享受哥哥的痛苦,他能从那痛苦中感受到被爱的滋味,缺爱的小孩是会有这种心理,用对亲人的伤害证明自己的存在。
可爱就是爱,它会带来伤害,却不只会带来伤害,就像五师伯和六师伯曾经是同样的境遇,他们也曾经嫉妒彼此拥有的一切,但是再多的龃龉,都挡不住他们生死一刻的相守,漠视哥哥溺毙而亡的弟弟,真的符合故事中那个人设吗?
元不尘的行为,怎么抠也抠不出真爱,然而柴子荆是真的爱元不渡啊。
它带着元不渡的尸身逃离,在发现无路可逃的时候,崩碎了自己的半颗魔心,也没伤害那具尸体分毫。
魔的命门就在心脏,崩碎半颗魔心,就算逃出去,也是有可能会死,而且是永永远远的死去,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他将元不渡看得比自己还重要,他才是最爱元不渡的那个人,他才是会好好养着尸魔的那个人,他才是那个即便会露出无数破绽,只要有一线希望,也要求一个外人帮尸魔“恢复”的那个人,他才是那个在所有希望都落空后,撕心裂肺,跪地嚎哭的那个人。
喻青崖看着他:“以你隐匿多年,不露丝毫破绽的缜密思维,早就应该想到,当你在明知元不渡只是一个尸魔,还将他送到我面前时,那么不管你做多少掩护,都有可能被发现,只是我没想到啊,你居然会和椿妖王有勾连。”
“现在想来,当初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椿妖王构建的梦幻之岛,留下来的条件是杀死自己最珍视的人。”
“因为妖天生憎恨人类,以人为食,所以它吃多少人,想怎么吃,都不需要讲道理,但仔细想想,那些被岛民杀死的人,足够养育一个大魔无忧,哦不对,是养育两只,毕竟你还有你的师尊要养。”
“呵呵呵……”
大概是这句“你的师尊”取悦到了柴子荆,他神经质地低笑着:“没错,人只要有在乎的东西,就会留下破绽,所以我明知道没有什么希望,却还是希求一个奇迹,以为你能给我带来一些什么惊喜,然而你注定让我失望了。”
“失望。”喻青崖咀嚼着这两个字,死死看着他:“为什么是失望,有望才有失,你难道还曾经对我寄予什么厚望不成?”
“哈哈哈!真聪明!真像我!”
柴子荆仰天大笑,一双宛如野兽的血眸乱颤,他看着喻青崖,缓缓咧开嘴:“活牲献祭之术,我好像不止教给了赵枫,还教给了一对可怜的、无助的、失去孩子的父母。”
“他们的孩子天生魔种,刑克六亲,早晚要为父母招来灾祸,既然如此,我怎么忍心他们忍受那样的痛苦呢?所以提前帮他们把孩子送走了。”
“谁知他们竟然因此疯了,大概这就是命吧,我只好送他们解脱,教了他们一半禁术,让他们在孩子丢失的那座神庙里,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喻青崖用力伸出爪子意图抓向他,却只是不痛不痒地虚虚滑落,只剩一对血红的眼眸,目眦欲裂地瞪视着他。
一旁的喻宵,收紧的手背上,缓缓蹦出一条青筋。
柴子荆似乎很欣赏喻青崖的无能狂怒,他从容地捧起喻青崖那张再无一丝从容的脸,低低笑着——
“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呢,如果不是我的话,你哪里能遇到你的师尊呢?那可是高高在上的血戮仙尊,原本你这样的天生魔种、小杂碎,只有在某天变成下贱魔怪时,才有被血戮仙尊斩于刀下的缘分。”
“而现在因为我,你居然可以喊他师尊,你居然可以肆无忌惮地趴在他的身上和他玩闹,你有没有享用过他柔软的唇呢,有没有享用过他纤细的腰肢呢,他那双修长紧绷的大腿,一定很美味吧,我知道,你一直想……”
“住口!”喻青崖这回是真的慌了,他怎么敢在师尊面前说这种不要脸的话!他才不想呢!
柴子荆看着他,似乎惊讶了,哈哈大笑:“你不会……哈哈哈哈哈哈!”
“呼……呼……呼……”喻青崖胸膛剧烈起伏,看起来要给气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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