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喻青崖都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魔气,然而突然间,他的魔心开始寸寸崩碎。
周围似乎响起了惊呼,尸小元嗷嗷叫着远离他。
喻青崖却丝毫不在意,他只是在想一些并不重要的事,他觉得他可以想明白,他一定可以想明白,所以不要叫得那样大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众人惊恐地看向喻青崖,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以来都很正常的魔君,突然失控了!
喻青崖血红的眸子已经全无一丝人类感情,他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他是谁,他为什么要在这,他好像要去找一件重要的东西,那他为什么还不去找?
思绪纷乱时,一道清冷的声线,拨开厚重的混沌射进来——
“知道我为什么会遇见你吗?”
大魔循着声音看过去,他已经无法思考,只是追逐着这道奇怪的声音,奇怪地看过去。
声音的主人自顾自说道:“我曾经,大概算是一个很有名的人,国亡后成功谋刺敌国大将军,忠义勇烈,堪为刺客之典范,名垂青史。我成神后,人间多有立庙祭拜我的人,但我乃外体入道,并不需要人间香火,所以也从不在人间设祭。”
“时移世易,凡间分而又合,我没有庇佑人间的力量,凡人也不再向我祈求,我的庙宇和刺客之名,都逐渐被遗忘,被荒废。”
“我并不在意这些,然而有一天,我漫无目的地走在人间,居然见到了一座我的庙宇,虽然已经被荒废,但确实是我的庙宇,你知道为什么吗?”
喻青崖无法思考,只能喃喃道:“为什么?”
喻宵看着他,缓缓道:“因为那是我的故乡,整个天下的人都已经忘记了我,只有喻地的人,依然会记得我这个百求不应的神。”
“所以我并不是因为什么谋划,或者什么机缘巧合才去了那里,我去那里,只是因为我想回家看看。”
“不是今天,亦是明天,总有一天,我还会踏上那片土地,因为我还眷恋着那里。”
“柴子荆说你是天生魔种,那么有一天,你可能还会按照命运的轨迹成魔。”
“所以当我再次踏上那片土地的时候,我会看见一个破庙,很神奇的,那居然是我的庙。”
“我必然会走进这个庙里,然后我就看见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小魔头,骑着一只两条尾巴的小狐狸,对着我大喊:打劫!”
“然后你猜,我会怎么样?”
喻青崖的思维似乎陷入了停滞,愣愣道:“怎么样?”
喻宵难得笑了一下:“我会把他带回家,因为当我见到那个小家伙的时候,他不是很可怜,就是很可爱。”
啪嗒、啪嗒、啪嗒。
寂静的空间响起水声。
有谁见过魔君大人哭泣吗?
那很常见,一点都不稀奇。
呜呜呜!师尊!你如果这么说!那我可就要哭了!呜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
崖崽:歪?柴子荆你死远了吗?师尊说我是他的小宝贝,要把我带回家,呜呜呜。
柴子荆:……
你有事吗?
崖崽:呜呜呜,我没事,我现在的感觉好极了,呜呜呜。
狐狸:道理我都懂,但为什么if线我也要被骑呢?
崖崽:呜呜呜,可能成为魔君大人的坐骑,就是你的宿命,你是我选择的坐骑,记得多长几条尾巴,骑出去拉风,呜呜呜。
狐狸:……
你最好有事!
崖崽:呜呜呜,我没事,我感觉好极了,呜呜呜。
大家别把元不渡当为情所伤,把他当渡劫失败就好了。
就像临终大考,元不渡:我虽然天天逃课,但我已经掌握了所有知识点,根本不在怕的!
打开试卷,主考官:我昨天给你上课的时候,穿的什么颜色衣服?
元不渡:……
焯!
主考官:元不渡,挂科。
第94章
身长九尺的绝世大魔, 稀里哗啦的眼泪把一张脸淹成水坝是什么情形,有人见识过吗?
在场的仙人:……
艹!他们见识过!
一开始喻青崖失控, 吓坏了一众仙人。
毕竟对驯养魔头这件事, 众仙始终持怀疑态度,如今万应神宫壮大到这般地步,仰赖的全是魔君一个人的清醒, 如果有一天他的魔心崩溃, 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妖界进攻在即,没想到这面又出了乱子, 众仙的神情都跟着紧绷起来,
气氛越来越焦灼, 原以为少不了一场大战, 有的甚至祭出了法器, 然而当所有人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的时候,魔君哭了。
众仙:……
嗯?
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清魔君失控了, 甚至到了即将溃散的边缘,而且他还失控得非常可怕, 滔天魔气几乎让天地凝滞。
这些年人们一直不知道魔君实力几何,直到他失控后才骇然惊觉,此时的他,未必会逊于他的老师血戮仙尊。
这要真打起来,血戮仙尊还不知道帮谁, 两个疯子,不得玩命啊!
明眼人都知道不能善了了, 万万没想到, 喻仙尊只是走上去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魔君就哭了。
摔!你对得起这么大的暴走阵仗吗!
因为失控,喻青崖的脸上开始不受控制地滋生出魔纹。
这天底下,妖大多数美丽,仙有美有丑,鬼因为死相有点吓人,而魔作为狂乱煞气组成的异种,千奇百怪,放飞自我,随心所欲,自由奔放,爱长什么样长什么样。
以前因为师尊喜欢好看的,所以喻青崖使劲约束自己,不要乱长!不要乱长!长丑了师尊就不喜欢了!
现在由于内心失守,全然失去了控制,这条准则也被抛到了脑后。
原本犹如白玉的脸庞,崩出一条条蜈蚣般丑陋的诡异魔纹,牙齿交错如锯,森冷幽然,配合毫无人类感情的血红兽瞳,看起来异常可怖。
然而这张戾气丛生的脸上,却在不断滚出大颗泪滴。
泪水一落到脸上就会被魔气蒸腾,消失无踪,但是架不住哭得狠啊。
可怖的魔纹被汹涌的泪水一点点浇灭,蒸腾的泪雾混杂着将退未退的魔纹,将一张脸抹成稀里哗啦的模样,明明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大魔在发狂,看起来却像一个小孩在向大人讨糖吃。
喻青崖的眼睛被泪水淹没,哽咽地看向喻宵:“师尊……”
喻宵摸摸他被泪水浸湿的脸:“你曾经给我讲过很多故事开导我,为什么轮到自己就想不明白了呢?既然如此,那我也给你讲个故事。”
“在你说的那个灭世大魔王的故事里,未来的人们最终决定送一个人回到过去,将魔王抹杀在微时,然而受限于天地规则,回到过去的人,只能做一件最简单事,经过讨论,大家一致决定,掐断施舍那条线,只要那个人不将干粮施舍给还是乞丐的大魔王,大魔王就会饿死,未来就不会有灭世大魔王。”
“回到过去的任务者找到施舍之人,在他即将施舍还是乞丐的大魔王时,以各种理由将他拉走,等他回来,乞丐不见了。”
“只是路边偶一见的善心罢了,不见就不见,施舍者肯定不会继续追着乞丐去施舍,于是这条因果线被彻底斩断,未来的大魔王将不复存在,带着任务而来的任务者满意回归。”
“然而当他回到未来,同伴却惊恐地问:你将那条因果线斩断了?”
“做任务的人毫不犹豫点头:斩断了,大家不是一起讨论的这个解决方法吗?”
“未来的同伴却异常惊恐:你不知道,就在你回去的时候,大魔王找到了在他还是乞丐的时候施舍他的人,他感念这丝善缘,决定停止毁灭世界,你现在阻止了那件事发生,岂不全完了!”
“所有未来人都很惊恐,大魔王没有消失,但那段能拯救世界的善缘已经被斩断,他们恐慌地等待着更恐怖的大魔王出现,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因为在被人拉走错过乞丐后,施舍者还是不能释怀,于是他特意问了问街上的人,别人就给他指了指,所以那个人就看见了因饥饿,并没有走多远的乞丐,于是他又将那块救命的干粮送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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