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沈莳笑了起来,“很少见吴哥你这么狼狈的样子。”
说着便抬起右手,很自然地替他去剥黏在额头和眉毛上那些比较明显的蜡油。
然而他的手刚刚触到吴景澜的额头,捏起第一片蜡油,就忽然在半空中停住了。
“……不会吧……”
沈莳定定地盯着吴景澜,明明视线落在了恋人脸上,目光却像是魂游天外般愣愣地发直。
吴景澜实在太了解沈莳的这个状态了。
他轻轻捉住沈莳的手指,将它们从自己脸上摘下来,攒在掌心里,“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沈莳摇了摇头,低声嘟哝:“可……这也太离谱了……”
“不要紧,多离谱的想法你都可以说出来。”
吴景澜鼓励他,“反正我们都亲眼看见这里真会闹鬼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要不是因为玩家不能随便在剧本杀里OOC,他们扮演的人物又是私家侦探吴澜和他的挚友学者沈时的话,吴景澜其实更想说,都是变格本了,在什么千奇百怪的世界观都有可能存在的情况下,多匪夷所思的答案都不值得大惊
小怪。
“等等!”
沈莳忽然一把反握住吴景澜的手,大声叫了起来,“那些照片!那些照片就是证据!”
语毕,他一把丢开吴景澜的手,转身去扒拉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一摞打印的照片。
——————
这些都是他从吴景澜拍到的视频里截图,再用PS调整和修复过的,虽比不上实物的清晰度,但凑合着看完全够了。
于是两人凑在一起,一同研究起来。
沈莳打印的照片一共有四张,他还细心地在相纸背后标注了编号和吴景澜发现它们的地方。
沈莳是按照拍照的时间来排序的。
第一张是吴景澜在郦家正房太太的卧室里找到的郦家一家六口的合照。画面里的三小姐约莫只有三四岁的样子,拍摄时间自然也应该是在两三年之前。
接下来的三张照片,则是吴景澜冒险与郦大少爷接触后,从他的相册里看到的。
第一张,是沈莳和吴景澜曾经在【非定向剧透】里见过的三姐妹排排坐的照片。这时三小姐已长到了六七岁的年纪,模样和两人接受“委托”时看到的鬼魂没有差别了。郦大少爷曾说过,这张照片里大小姐所穿的漂亮衣服是为相亲准备的。
第二张,是大小姐和她的未来丈夫的双人合照。这时军阀家的公子已看上了大小姐,是以拍照时间应在前一张照片之后。
最后一张则是三姐妹的化妆间照,二小姐坐在梳妆台前,大小姐站在妹妹身后,唯独三小姐独自躲在梳妆台旁,偷偷给自己上口脂。
这张照片看不出明显的时间,但从年龄变化最分明的三小姐来判断,应当是案发前不久拍的,时间间距至多不超过半年。
当四张照片排在一起的时候,两人都看出了问题。
“……原来是这样。”
吴景澜的手指在第一张照片的某处轻轻一点,随后移到最后一张上,“看这里……果然。”
“嗯!”
沈莳默默松了一口气,“这么看来,‘非定向剧透’给我们的‘那个’提示,也能解释得通了。”
当时【非定向剧透】给出了一张很奇怪的照片,画面只拍到了一个水坑,和站在水坑旁边的,小女孩穿着绣花鞋的双脚。
当时两人看这个“提示”时都只觉云里雾里,压根儿不明所以,可如今找到了线索,画面中隐藏的含义就仿佛变得明晰了起来。
“对了,女佣王姨的证词!”
沈莳抬手一拍脑门,“她是什么时候摔下楼的来着?”
女佣王姨就是那个在西侧翼二三楼游荡的后脑勺摔裂了条大缝的地缚灵,她说自己在衣柜里发现了一动不动的三小姐,又指认三小姐是将她推下楼的凶手。
“一年前。”
吴景澜回答得干脆且笃定。
沈莳右手握拳,在掌心敲了一下,“那时间就对得上了!”
“那么现在大胆假设有了,就只差小心求证了。”
吴景澜将四张照片叠好,夹进沈莳的笔记本里,然后去拉自家恋人的手。
“走吧,找一个最清楚‘细节’的人间一间,好证实我们的猜测。”
作者有话要说:密室的线索都给出来啦,这次的密室不太难(大概),大家看出是怎么一回事了吗?
第392章 9.冤鬼宅-36
9月7日,午夜两点零五分。
沈莳和吴景澜在大宅西侧翼的转角处找到了保姆秦嬷嬷。
老太太还和先前一样,坐在拱门前的小板凳上,低头默默地编一堆烂糟糟的红绳。
“秦嬷嬷。”
沈莳和吴景澜凑到秦嬷嬷跟前,柔声和她打招呼。
秦嬷嬷抬起头。
她明明在几天前见过吴景澜,但对于一个时间认知永远徘徊在同一日的地缚灵来说,在循环的“过往”中发生过的任何事都像在退潮的沙滩上写的字,海潮一来就会冲刷得一干二净,现在当然也认不出他来了。
【你们是谁?】
秦嬷嬷目光凝滞,问了和前一次同样的问题。
吴景澜和沈莳沿用了前一回的套路,自称是新来的帮佣,正在帮管家跑腿。
秦嬷嬷轻易地接受了这个借口。
“秦嬷嬷,我们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您。”
沈莳蹲下身,目光与老太太平视,语气诚恳,“可以吗?”
【嗯。】
或许是这位保姆天生就是个好说话的性子,又或者是沈莳面相讨喜很得中老年妇女的眼缘,秦嬷嬷很爽快地点了头,【你问吧。】
沈莳和吴景澜交换了一个眼神。
然后沈莳开口:“秦嬷嬷,我想请教您,大太太头七那日,您确实见过三小姐吗?”
本来沈莳不过是一个“新来的佣人”,问这种问题实在是很僭越的。
但老太太对此丝毫不以为意,也没反问他打听这个做什么,很干脆地就回答了他的问题,“嗯,我见过她。”
秦嬷嬷缓缓地点了点头,“是的,我确实见过她。”
沈莳接着问:“那是几点的事?”
【大约……差不多是申时半吧。】
秦嬷嬷给出了和上次相同的答案,【那时候管家正指挥那群小子往太太的灵堂里搬东西,进进出出的,院子里热闹得很。】
申时半就是下午四点,这与管家交代的时间对得上,且同样能从金道长的证词里得到映证,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沈莳点了点头,“您能说说三小姐跟您说了什么,您又做了些什么吗?”
【说了什么……】
秦嬷嬷盯着自己手里的红线,目光空茫,【对了,三小姐她想出门玩,但门口有人把守不让她出去,所以来找我,想让我带她到村子里逛逛……】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轻声叹息:
【可那是太太的头七啊,老爷三令五申,绝对不能随意出门……所以我跟她说对不起,今天不行。唉……没想到啊!那竟然就是……我见她的最后一面了……】
沈莳指了指秦嬷嬷手里霉烂的红线,提醒她:“您给三小姐戴上了红绳,是吗?”
【嗯……】
秦嬷嬷抬手比划了一下编到一半的红线,回答:【因为道长吩咐下来,必须给家里所有女眷绑上这个……】
她捋了捋手里霉烂的绳子,【当时是我亲手帮她系上的……】
沈莳继续追问,“您把绳子系在了哪里?手上还是脚上?”
【三小姐她长大一些之后,就变得不喜欢在手上戴东西了,后来连大小姐送给她的金镯子都摘掉了。】
秦嬷嬷说出了一个先前吴景澜没能打听出来的新情报,【毕竟小孩子嘛……可能是觉得手上戴了东西很累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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