孵化箱从卧室里被缓缓推出的时候,克莱尔感到自己的心在被一把刀慢慢凌迟。
方才那骄傲的自信,孵化箱的轮子给他一点点给滚得所剩无几。
他自己不想看到这个小孩,也不想让何季看到这个小孩,他不想在自己与何季之间,多出来这个其他雄虫的影子。
理智告诉他孩子无罪,但是感情让他无法不厌恶。
如果现在先回到家的不是自己,而是何季,对方会怎么想?
这蛋是克莱尔和其他雄虫生的,好漂亮啊——这他妈连圣父都说不出口的扯淡想法怎么可能产生??
更多的,会是介意。
跟饭里的沙砾、去骨鱼片里的刺一样,时刻彰显着存在感,插在他俩之间。
他扭过头,不愿再多看那箱子一眼。
提图斯见他这种反应,不免为箱中未出世的孩子心酸。
孩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被雌父如此讨厌,他如果懂事了,知道这一切该有多伤心呀。
再联想到自己的雌父,不由悲从中来。
士兵把蛋推出来,不知道放哪,只好问所长意见。
所长看了眼仍旧不愿看孩子一眼的上将,说:“先带回惩戒所吧,放我房间,我还能照看着。”
上将没有说话,看来是同意了。
孩子推出去后,克莱尔才缓过气来。
但精神海却依旧震荡不已,他烦躁地将头发捋上额头,问:“何季呢?还没回来?”
提图斯汗颜:“还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第53章 真相大白
克莱尔在沙发上坐下,拿起枕头的瞬间,感受到上面些微残余的雄虫的气息。
一点点,近似于无,甚至像是错觉的信息素。
他想起他们之前在沙发上抱在一块儿的场景,快要爆炸的脑袋的阵阵抽痛缓解了一些。
他将枕头枕在头下,怀里却一阵空虚,总觉得缺个东西,或者缺只虫能抱着,在沙发上换了几个姿势,一直觉得不如意,索性对提图斯说:“我进屋先睡会儿。”
提图斯安排着雌虫护士将必备医用仪器安装到屋子里,以备不时之需,点点头:“好,您休息吧。”
克莱尔忍着不适推门进去,一到床上就埋进被子里。
这里不像外边,封闭的小房间里,雄虫的信息素残存得很多。
雄虫的味道和存在感像是一剂药到病除的良药。
他看着旁边何季吐槽过好几次的亮紫色带绿牡丹浮雕衣柜,心里一动,起身将柜里何季平常穿的睡衣拿出来套身上。
雄虫身架子小,这衣服套何季身上宽松舒适,堪堪能遮住小半个大腿。
露出的半截白玉似的大腿看着就手感光滑柔软,看着就忍不住想捏一把。
但换到自己身上,就只能勉强到臀部,袖子也窄窄的,整个上半身像是被无数柔软的绳子束缚,仿佛抬手就能崩开。
但他很满意,感觉被谁牢牢抱住似的,重新回到床上,抱着雄虫的枕头入眠。
清新的信息素里,他难得在离开了何季后,仍旧进入了梦境。
混沌昏暗的梦里,他忽然感到有谁在摸自己的大腿。
是何季的习惯和手法,所以没有在意。
那双手接着摸上来,去往其他更隐蔽的地方,全程没有任何交谈。
嘴被谁轻轻碰了一下,只恍惚听见有谁说:“一步错就步步错,你恨我也无所谓,我等你杀我。”
他骤然一惊,扯掉蒙在自己脸上的黑布。
映入眼帘的,是个穿着宽袍长袖的雄虫。
不,是一个跟自己不同种族的雄性。
他脑海中映出一个词——是个“男人”。
男人有着漂亮的绿色眼眸,右眼下一颗小痣,对自己微微笑着。
场景转换,他的背后是熊熊燃烧的大火。
火光冲天间,男人的笑半是温和,半是冷漠,火明明没有波及到他,他整个人却像在灼灼自燃。
这火焰和微笑给予克莱尔灵魂以同样地狱烈焰般的焦灼与痛苦,他直觉男人接下来会对他说什么,却无法阻止一切的发生。
男人冷笑:“是我送出的消息,怎么?陛下很意外?”
“伤我所爱,断我前程,辱我尊严,陛下还觉得我该跪谢君恩?日日与你缠绵于龙塌?”
他的瞳孔深处折射着火光,像是明灭阴翳的鬼火,带着仇恨:“实不相瞒,跟陛下相处的每时每刻,我都恶心到想吐。”
“你留不住我,我终究会去那个人身边。”
“你可以杀了我,你床头的暗格里藏着迪克偷给你的折叠小刀不是么?”
克莱尔猛地从梦中惊醒。
起来的时候,浑身都是汗,连枕巾都湿了一块。
他将手摸到暗格中,摸到一个极具分量感的冰冷金属柄。
天已经昏黑了,屋子里漆黑一片,他旋开床头灯,在灯光下弹开这把折叠小刀。
刀刃被黄光勾勒出锋利的边缘,像是从地狱深渊中渐渐浮起的凶器,映入他眼中带着莫名的蛊惑。
他摇摇晃晃撑着床头站起来,赤脚走向门口。
门外窸窸窣窣有交谈的声音,是陌生雌虫的。
“对吧!我也觉得何先生很像这只雄虫!就莫名气质感到很像!”
“他们眼型都差不多诶~”
“绿色的眼睛真的好漂亮哦,像宝石一样,眼底下的痣涩爆了呜呜····”
克莱尔拉门把手的动作一顿。
绿眼睛、眼下痣。
这是当时强迫自己的虫的特征。
他明明记得,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他强迫自己忘记。
他猛地拉开门,木头砸到墙上发出巨大的响声,把客厅里那群安完东西正在休息的雌虫护士们吓了一跳,都反射性地回头去看。
“克·····克莱尔上将,怎么了吗?”几只虫见他气势汹汹、明显不正常的样子,纷纷站起来。
克莱尔走过去,沉声质问:“在哪里。”
被问到的虫们都懵了,其中一个胆大的开口问:“上将是问什么?”
克莱尔的声音仿佛带着寒冰,眼睛有些发红:“你们说的雄虫,在哪里?”
他们刚刚在讨论的主要是前一阵网上非常火的买花雄虫,以及跟他莫名有些相似的何先生,方才提问的那位小心翼翼地回答:“您在说这只雄虫吗?我们没见过他。但何先生的话,现在就在仓库里收拾东西。”
克莱尔感到一阵耳鸣,旁边虫说话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故障般的电流,导致内容无法全部听清。
但是捕捉到了关键字:仓库。
他往仓库走去,过门槛的时候还趔趄了一下。
一个护士连忙搀扶了他一把。
克莱尔的视线扫过来,瞬间将那虫惊得背脊发凉,立即松开了。
“不会有什么事吧·······”看着他往楼下走去,另外两个护士也跟上来,探头望向上将的背影。
“楼下还有所长,应该没事的。”打头的护士喃喃了下,回头道:“继续开工吧,早点做完回去,别吵着上将和何先生休息了。”
克莱尔一路往地下室走去,提图斯正检查楼下有没有危险物品或是不是有家具的尖角没有磨平,见到他还问了一句:“上将,醒了吗?何先生在仓库。”
“听到了吗?我在仓库,”耳边有个鬼魅的声音在低喃,搅得克莱尔整个脑袋如同脑浆被捣散般阵阵抽痛:“想留下我,就来这里找我。”
克莱尔摇摇头,把这个让他烦躁的声音赶走:“闭嘴,不用你说。”
提图斯闭了嘴。
看来上将还在生他的气啊。
克莱尔一路沿着木梯子往下,昏黄的灯光照在惨白的墙壁上,耳边的声音却没有消停。
“跟你一起睡的每一天,我都在想,怎么才能让他杀掉你,取代你成为皇帝。”
“你的子民都恨你,那个人才该是这个江山的主人,你是个篡改遗诏的窃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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