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你清醒一点(快穿)(28)
“随便你。”玛林看起来并不在意。
屋下的人越聚越多,完全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找来的,就像闻到香味的苍蝇,打了一批还有一批,眼看他俩就要守不住了。
“我一直没问,”简竺轻声道,“你……为什么救我?”
玛林转头疑惑道:“嗯?”
“我说……”
玛林伸过手,白皙的手指配上血红指甲油,显得分外妖娆。
然后这只漂亮柔软的手轻轻一推,毫无防备的简竺就背对人群跌了下去。
他脸上的表情完全凝固,但眼里一片茫然,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嗯?你想说什么?”玛林一歪头。她脸上还是那种疑惑而无辜的表情,那笑容此时在简竺看来满满的都是恶意。
为什么?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啊?”玛林笑了起来,“哎呀,你可真好玩。现在很明显打不过来了嘛,我得去逃命啊,当然顾不得你了。啊对了,谢谢这一路上你帮我挡刀。”
不……
下落中,他听见身下沙哑的声音吩咐道:“你们按住他。”
有人接住了他,却又把他的四肢牢牢按在地上。简竺却无心挣扎,他只是睁大着眼,透过尘土看向屋顶上的那个女孩。
他忘了,玛林从来都不是完全的保护者。
这时候动物们自觉分开,鼠脸慢慢踱步过来。他看了看简竺,第一次回头对人群外的纯白面具们说话:“该你们表示了,他现在落在我们手里了。”
纯白面具们没有动。
“不过来的话,”鼠脸声音越发阴冷瘆人,“那就滚回去继续当我们的奴隶吧!供我们捉弄取乐,被我们鞭打辱骂,反正你们是那么弱小。”
“不……”非常嘶哑的声音从纯白面具口中吐出,而且很耳熟。他们的身体不自觉痉挛,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很痛苦的回忆,但他们又抗拒这种虐待他人的行为。
简竺知道他们被黑衣包裹下的身体瘦弱纤细,布满怎样触目惊心的伤痕。不顾身上的疼痛,他费力地转过脸,清澈的眼睛对上空洞的面具。
良久的沉默后,一个身形娇小的纯白面具走了出来。简竺认出来他就是晚上逃出他家别墅的那个人,他手里拖着一把斧头,上面还沾着血迹。
喀——喀——喀,斧头与地面摩擦滑行,他慢慢走近简竺。
对着简竺,他举起斧头。
“对,去杀了他。”
玛林还没走,她一直在屋顶冷眼旁观。简竺抱着微弱的希望,最后一次求救于她,“救救我……”
摊开双手,玛林无奈道:“可我不对小孩下手。这位一看身形就知道他只是个小孩子。”
内心刚升起绝望,简竺就瞪大眼。因为玛林翻了车,她想走,可动物们不打算放过她。不知何时有一个纯白面具摸到了她身后,一斧头砍在她背后,随后一脚把她踹了下去。惨叫声响起,很快玛林就被动物围住了。
简竺暴起。从没有一刻像这样,愤怒在心里不断燃烧,他不知道在生气什么。也许是对玛林的放弃,也许对是自己的无能,也许是对动物们的愤懑,也好像是对纯白面具的悲哀。极度的愤怒下他不知怎么爆发了一种力量,挣脱了束缚。他抢过被踢到地上的刀,开始无目的的乱砍,也没注意到原本杀他的纯白面具悄悄后退了几步。
不久前他在心里还在恶心杀人的行为,现在他烧的眼前一片血红,身体重复着机械的砍杀动作,钝器砍进肉体的噗呲声仿佛隔着一个世纪才传进耳朵。叫醒他的是一声惨烈的咒骂,简竺迟钝回头,才发现不知何时那些纯白面具都开始拎着斧头砍开动物了,
当大批动物杀没了的时候,他们开始自相残杀。
什么……情况?
身后传来利器声,简竺反应极快地一侧身,但整条胳膊被划出深可见骨的血口。砍伤他的是鼠脸,现在在场只剩下他一个动物了。
简竺看着他,咬牙切齿道:“你他妈可真命长!”
.
当他最后把刀子捅进鼠脸身体里,血溅了他满头满脸的时候,简竺已经思绪放空了。
他有些恍惚,有些混乱,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他看见“大浪淘沙”后仅存的两位纯白面具,青年体型和那个小孩在对峙。不可思议,小孩子居然可以比成年人凶残得多。最后两个人一前一后追逐着跑远了。
他慢慢蹲了下来一会儿,又瘫坐在地上,满是血迹的手终于开始颤抖。很快他浑身都像中风了一样剧烈抽搐,迟来的对自己的唾弃和厌恶如潮水一般涌来。
但诡异的,他清楚地听见有人接近他。
“滚!”他低声嘶吼。随后踉跄着,慢慢爬向玛林。
女孩亚麻色的头发上全是碎屑,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半阖着,再也没有曾经明艳的光泽。但即使她的身体因为伤害而残破,血如泉涌无法动弹,她的面容上、眼睛里都没有半分痛苦。
他在玛林身边蹲了下来,黑衣人和他并排蹲下。
“我以为你会保护我,我以为你和他一样……”简竺没有理会黑衣人,而是低声呢喃,“可你却把我带往深渊。”
为什么要释放他心底最隐秘的抗拒,戳穿他、伤害他?你认为你在保护我,你们都是这样自以为是,却又在他意想不到时抛弃他。如此反复,无法控制,无法拒绝,无法摆脱。
你的出现本身就是我最不堪的回忆之一,即使你什么都没错。因为你就是我的原罪,玛林。
“你和他都一样……”
简竺闭眼。
“让你疼痛的东西,消失掉就行了。”黑衣人此时说道。
玛林只是看着他们俩,还是一脸无所谓的笑容。
她开口:“来。”
黑衣人将一把新的刀子递到简竺手中,然后将他轻轻前推。
他说:“来。”
简竺眼睛充血,面目开始狰狞,握刀的手渐渐攥紧。
黑衣人在他耳边诱哄道:“杀了她。”
他的声音灌入简竺耳中变得很大声,震荡着他的世界,激起不断的回声。每个声音都在说“杀了她”。
杀了她。
简竺慢慢地,慢慢地举起了刀。
黑暗面7
“杀了她。”
“杀了她。”
玛林像一件旧衣服一样逶迤于地,身体扭曲僵硬,但她只是安静看着简竺,用那双如蜜一样的琥珀眼睛。
刀尖从小幅度到剧烈抖动,简竺脖颈上青筋尽绽,但高举的手却仍然迟迟不落。
黑衣人看向他。
在刀即将接近玛林胸膛时,“咣”的一声,简竺扔掉了刀子。他崩溃地捂着脸,低吼道:“我办不到,我真的办不到!”
不管玛林是否是原罪,但她最初也是为了保护他而生。即使她背弃他,却也无法抹去她曾经的行为。
黑衣人站起来,渐渐退去。
简竺再度抬头时,他已经不见了。惟余地上的玛林,轻声对他说:“你该走了。”
**
简竺再度跑回了那段长长的巷子里,四周依旧是古朴的风格,但这次,头上不再是木制的顶棚,而变成了漏风的交织藤蔓架子,同风一起漏进来的,还有几缕天光。
天,亮了。
望着渐明的天空,简竺神情怔忪。原来只过了几个小时吗?他却觉得自己已经在黑暗里跋涉好久好久了。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走,手里还拿着尖刀。
他以为不会再有人来找麻烦了,却漏了一个很关键的人,现在他找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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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巷子里,简竺打量着对面拦住路的小孩。他身上破破烂烂,露出的地方显出一些狰狞的伤痕,连脸上那张纯白面具都溅上血液。
小孩居然赢了,果然很凶残,简竺想。而且看对方手里的斧头,现在也很显然没法跟对方讲道理。
他有些疲惫道:“你们、你到底想干什么?”
纯白面具静默了很久终于说:“我希望你们都去死。”顿了顿他说,“和我一起。”
现在那种奇异的重合感越发强烈了。
简竺叹了口气,不客气地举起手里的刀摆开架势,“那就来吧。”
说完没等对方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
纯白面具一脸卧槽地追上去。
简竺边跑边回头对他竖了个中指——老子傻了才跟你正面肛!
跑着跑着纯白面具一晃神的功夫就失去了简竺的身影,他不得不停下来左右细看。却不防脖子上突然一紧,持斧的手臂一阵剧痛——简竺竟是翻身上了架顶,待他跑到正下方时打他个猝不及防!
这招还是当初跟玛林学的,不过显然简竺的臂力比不上玛林,只能勉强用刀砍下对方拿斧头的手臂,迫使对方放弃武器。随后简竺瞅准机会跳下来,趁纯白面具还在咳嗽痛吟的时候立马捡起斧头朝对方反杀过来。
纯白面具见势不好立马开溜,这回轮到简竺在后面穷追不舍。
但跑着跑着简竺觉得不对劲了——这方向很眼熟啊?
等他重新追着对方跑回马路上,简竺终于明白哪里不对了。这他妈不就是往他家方向跑吗!
眼看到了他家后院戴面具的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简竺彻底纳了闷,心里止不住的阴谋论。电光火石间他脑中突然闪过一种猜测,这一个猜测让他浑身冒寒气,步子也不自觉慢了下来。就因为这一点停顿,简竺转过房角就失去了纯白面具的影子
但他却比追纯白面具的时候还要害怕。
**
简竺打开家门。
家里这边和他离开时一样,除了满地的玻璃碎片。
他第一次进自家门像是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小心翼翼,连呼吸都下意识放到最轻,就差踮起脚尖走路了。
简竺绕过玻璃碎片,把家里里里外外都走了一遍,最终他停在厕所。
在这里,他再一次听见似曾相识的喘息声。但是没有人,无论怎样都没看见人!明明就知道有个人藏在靠近你家里某处,但就是揪不出来他!简竺气得一把抓起玻璃台上的东西就朝镜子扔了过去。
“哐——”
被砸中的镜子晃了晃,简竺呆立。
刚刚那个声音?
如同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冷水,他浑身血液都在这一刻寸寸冻结。怀着不可置信的心情,简竺一点点将冰冷的指尖贴上镜面一寸寸摸索。
然后他缓慢地、缓慢地,攀住镜子边缘往外一拉——
镜子连通它背后的墙,悄无声息地开了。
黑暗面(完)
顺风传来,喘息声越发清晰。
打开的墙壁后面是一条一人高蜿蜒曲折的小通道,很明显是连通外界的。
简竺简竺不敢相信自己家里面居然有一个隐藏机关,谁能想到卫生间等身镜后面别有洞天?而且还被有心人拿来作为隐藏据点,天天躲在墙背后看着你。
他看似平稳地走了进去,但咬出血的下唇暴露了他的愤怒。
简竺在里面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出口那里躺着一个人,正捂着止血的伤口轻声抽气,正是之前消失不见的纯白面具。
纯白面具听见脚步声也没抬头,简竺脑子里早就叫嚣着要发泄。他一个箭步蹿上去,拿刀抵着小孩的脖子低吼:“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小孩是没了力气跑,看起来也没打算逃跑。他只是抬头,用一种奇诡的目光扫视简竺的面容,半晌桀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