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刻把钟,齐素素回来时,任开的脸色明显好转了不少。
她正想开口关心两句,任开突然道:“你介绍的那个心理医生,我去过了。”
齐素素本来早就不抱希望,这下高兴得踱到任开面前,“怎么样?”
任开沉吟了下,笑了笑,“他说他没办法,因为他没法把唐泽明还给我。”
齐素素愣住,直接推开病人,这不太像她认识的梁医生,“他还说了什么?”
“嗯,‘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生最重大的问题是无法解决的,我们无法解决,只能成长超越它们。’还有,‘我们看待事物的方式,而不是事物本身,决定了一切。’就这类屁话。”
齐素素笑起来,她看着任开,知道他多少是明白梁医生的话的,“他应该翻来覆去给你解释了,不然你也不会记那么牢。人只有活着才有可能,才会向前走,时间带来改变,然后减轻痛苦。”
任开抹了把脸,自觉有些好笑,“你看,这就是我的问题。如果我不想减轻呢。因为疼痛是我唯一有的了。我怕……”他抬头看向解剖室的深处,“没了疼痛,人就淡了。你知道,才过了一年,我再怎么努力,就有些细节还是这么溜走了,就这么淡了。”
他说完也没等齐素素回答,推门出了解剖室。
走廊的岔道里,温冷在转角处藏起身形,没有追上任开。
齐素素很快出门清理,刚好撞上露出身形的温冷。
她有一丝意外,很快悟过来。
“你来找他?”齐素素指了指任开离开的方向,“刚都听到了?”
温冷点头。
齐素素叹了口气,“人的心灵和躯体一样,总有一个承受度。任开,我担心他会过了那个度,伤害就会变成永远的。躯体断了手脚,你看得到,但心里不是,人会避开断手断脚,但心里受了伤害,常常傻得不知道要避。
哎,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有时候看着好些了,有时候还是危危险险的。”
温冷答她:“你不是说了吗?活着就有希望。”
不知怎么的,齐素素就觉得这句不是空洞的安慰,而是坚实的承诺。
于是她很自然地点头,甚至拜托起温冷,“嗯,你看着他点,别让他折腾得太狠。”
温冷侧身看向任开离开的方向,缓缓道:“他会好的。疼痛……也都会过去。”
这一次温冷说得不那么肯定,既然有人能杀死唐泽明一次,就能杀死他第二次,在他毫不知情的时候对方就能动杀机,等察觉到他开始挖掘真相了呢,会引来怎样的危险?
他记得死亡的感觉,他绝不会让任开有任何机会接近这感觉,但他自己却已经下定决心走入黑暗,与幕后的人再次殊死一搏。
他不可能让任开再伤一次,无论是身还是心。
齐素素见他说得心不在焉,忍不住道:“我就不该和你们说这些,一个个都不把痛当回事,我都忘了,你也受过重伤呢。你们俩一个身伤,一个心伤,倒是般配搭档。
“不过也就你们这样能把自己往死里折腾的,才有本事斗过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对自己都这么狠,当然不会怕罪犯。”
温冷难得尴尬了下,只是道:“任开会没事的,总会有新人。”
他说着,思绪又飘出去,新人,会是什么样的新人呢。
齐素素白了他一眼,“等到真断了手脚再装上,那是假肢!”
第二天任开到办公室时,林维说温冷交了假条去看病了,姜月已经批准。
昨儿姜月不让查案,任开自己也在气头上,觉得温冷这事干得不错,就没在意。
等又过了一天,任开来局里,发现人还不在,他这才想起来问:“他到底请了几天假?”
“温冷吗?三天呀。”
任开愣了几秒,当即掏出手机打给七哥,电话那头听任开报了名,七哥理所当然问候:“昨晚你们都顺利吧?先熟悉熟悉俱乐部也好,不急。明天是十五,有场按月的大聚,‘太子’哥一定会到,你们不用担心,这回肯定能见着。”
挂了电话,任开当场咒了句,人人见他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第24章
任开急匆匆奔出大办公室,见了对门姜月的办公室,总算顿了下步子,敲了敲敞开的门。
人也不往里进,直接朝里嚷嚷:“我也得请假,两天!理由……”
“回来编!”
姜月被惊得抬头,任开原本还在门框处露着的脑袋,这一下的功夫也闪没了,就听见外头登登的步子声都窜到楼梯口了。
姜月一口茶差点没噎闷气,不停咳了起来。
她这是哪儿欠了这两个的。
任开火急火燎找人弄了旅游签证,赶往W市。
他和姜月没想到的是,温冷除了头一天晚上去俱乐部报了个到,这两天还真都在医院待着——Z市那座带给他无数伤痛,同时也给了他新生的第一医院。
温冷自然不是来看病的,他在排查所有能够出入第一医院ICU的医护,此前搞到的名单上所有男性已被划除,剩下的女性医护他要亲耳听一听声音,究竟是谁在那天打了那个电话。
昨天温冷已经排摸了当班的几人,可以确定那些人里没有符合的,根据值班表,剩的两人今天也都会在医院,他已经找机会接触过了一人,只剩最后一人。
现在是午时,请假重返岗位的护士长从ICU走出来,温冷打量了下对方,年近五十,神情干练,那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再次回响在温冷耳中,是了,年龄大致对得上,他不动声色跟着她离开楼层。
在某个人多的科室门口,温冷不经意擦撞了下护士长,他当即连声道歉,事情过去后,温冷又顺带问了下路。
护士长边解说边伸手给他指路,很快匆匆转身离去。
护士长的声音清亮悦耳,完全对不上。
温冷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那个沙哑的声音他记忆深刻,绝不会听错。他不禁从头思索,是有什么地方排查错了,又或者只是疏漏,那么到底漏掉了什么?
在温冷发愣时,走廊里有人唤了声“温冷”,几乎是第一时间他望向了声音来源,现在的他彻底接受了温冷的一切,对这个名字也终于适应良好了。
走廊里站着的是温冷的主治医师李仁,这回是真被逮着,得看下病了。
李医生手上还拿着饭盒,匆匆开问:“复健恢复也有半年了,你之前就说想要重回警队,我看你这状态,应该是回去了吧,不会真的还干一线吧?”
好医生心系病人,就和好刑警心系案子似的,逮着就不放了。
温冷领他的情,点头道:“是回到一线了。”
“哎,老话说,病人肯听话,医生少一半。”李医生很是无奈,但看看温冷也表示出理解,“不过你才这个年纪,也是。现在天越来越冷了,一定要当心感冒,你和普通人不同,少了一道重要的免疫屏障,得了感冒不能当小事,会感染,有并发症,搞不好会非常严重。还有啊,不能熬夜!你想再干两年一线就干吧,但也要顾着身体,不然有今天没明天……”
温冷态度认真地都应了,等李医生都叮嘱完,他的思绪还有一半在ICU的事上,脱口就问了出来:“我想请教个问题,ICU病房,除了专职的医护外,还有什么人能进病房?”
李医生一愣,“呃,病人。”
温冷再次看向李医生,对方这下也反应了过来,“哦,还有院领导,需要联合会诊的话,可能有各科室的骨干,偶尔还会有外院来协助的专”
原来还有不少人需要排查。
“查案需要?”李医生明白过来后,很快能举一反三了。
温冷点头,表达感谢,对方再次叮嘱后,两人分道扬镳。
数小时后。
W市,郊野。
公路笔直,通往山峦绵延的未知边境。
落日斜晖停驻在温冷的墨镜上 ,他一路向西,穿着机车夹克在夜路德的伴随下迎风而行,准备迎接夜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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