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睡外面,小舅舅睡中间,一边抱一个。”
“嗯。”明河直接从肖喻身上翻过去。
凡事只要掰开了揉碎了,和明河说清楚讲明白,小家伙小小年纪就可以做到通情达理。
不愧为宰相之才。
肖喻在心里赞美明河一翻,伸手将蛋子从床里捞到怀里。
他刚刚从这个小家伙身上洗掉两盆脏水,现下可算是清爽了,他故意将鼻子凑到小家伙身上,道:“真香。”
“小舅舅,是弟弟香吗?”明河见状问。
“是呀。”肖喻道。
“我闻闻,我闻闻,我也闻闻。”明河趴在肖喻身上,往蛋子身上拱,毛茸茸的脑袋拱到蛋子怀里,像是拱到蛋子的痒痒窝一样。
蛋子控制不住咯咯笑起来。
平时明河越是咯咯笑,小舅舅越是爱逗,如今明河也学会了这招,灵活地用在蛋子身上。
蛋子咯咯笑不停,像毛毛虫一样在肖喻怀里蠕动。
肖喻任由两个孩子玩闹,直到没有睡午觉的明河困的眼皮打架了,他才道:“睡吧。”
明河立马闭上眼睛睡着了。
蛋子也乖乖地闭上眼睛,因为周围的温暖而开心,在心里道:“好喜欢小舅舅呀,好喜欢小哥哥呀。”
“蛋子,能睡着吗?”肖喻出声问。
蛋子睁开眼睛,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肖喻道:“能。”
“好。”肖喻见状,便吹灭了灯,一边搂一个孩子,没一会儿听到蛋子的鼻息声。
他在心里叹息一声,回想今日花婆婆晕倒、离世、托付、蛋子的可怜……唉,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
他既然答应了花婆婆,那他一定会好好照顾蛋子的。
这一刻他也乏了,没时间思考别的,眼皮发沉,没一会儿闭上了眼睛,陷入梦乡。
次日天还没有亮起来,他便起来做包子。
可能明河昨日太累了,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他也不喊了,给两个小家伙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穿好衣裳,又轻手轻脚地出了茅草屋,来到厨屋。
如今天气越来越冷了,担心酵头效力不够,他临睡前,特意留了些火星子在灶洞里,传递一些热度给面团,现下锅中面团发的极好。
他也放心了,以后继续这么做。
他撸起袖子,迅速地洗菜切菜拌馅儿,然后开始包包子。
包个差不多的时候,他便把两口锅烧起来,将包好的包子一个个码放到竹篦子上,盖上锅盖,灶洞里放上柴禾,接着洗洗手,继续包。
一百零六个包子,分两批做好,他又煮了简单版的胡辣汤,肉丝、海带、豆腐皮、粉丝、花生米、木耳和黄花菜,炒、煮、调味,再浇些淀粉水,浓稠又营养的胡辣汤就做好了。
他正要喊明河、蛋子起床时,两个孩子手拉手走过来。
“小舅舅,你都做好包子啦,怎么不喊我呀?”明河问。
“你太累了,就没喊你。”肖喻道。
“你也累呀。”
“……那我明日再喊你。”
“好吧。”明河就是这么好说话。
“过来吃饭吧。”肖喻这才看清楚两个孩子身上的衣裳歪歪扭扭,尤其蛋子的鞋子还穿反了,左鞋穿右脚上,右鞋穿左脚上,问:“你们都是自己穿的衣裳?”
“哥哥给我穿的。”蛋子道。
明河骄傲地点点头:“我是我自己穿的,蛋子也是我穿哒。”
“穿、穿得……真好!”肖喻强行夸一波。
明河对蛋子道:“瞧吧,哥哥好厉害的。”
蛋子点头如捣蒜:“嗯嗯。”
“不过,小舅舅给你们整理一下,你们会更舒服一些。”肖喻坐到灶洞前,把明河拉过来,给明河整理一下衣裳,系好腰带,然后又将蛋子抱到腿上,将他的衣裳鞋子重新穿一遍,然后道:“先穿哥哥的衣裳,回头你重新做。”
蛋子点头:“嗯。”
“衣裳都穿舒服了吧?”肖喻问。
两个孩子一起点头。
明河道:“无敌舒服。”
蛋子跟着学:“无敌舒乎!”
肖喻笑笑:“先吃饭吧。”
明河是第一次吃胡辣汤,惊喜不已:“小舅舅,这个好好喝呀。”
“多喝点,暖身子。”肖喻望向蛋子:“蛋子也多喝些。”
蛋子跟着花婆婆一直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的,现下睡醒就可以吃到包子喝到胡辣汤,真的太好了,他将一个包子和一个胡辣汤吃的干干净净。
明河也吃完了。
肖喻将两个孩子和竹筐放到架子车上,出了小院门,同村人看到肖喻的架子车上多一个小孩子,纷纷询问。
“也是我外甥。”肖喻道。
“远方的啊?”村里都知道肖喻有一个亲哥哥和一个亲姐姐,亲哥哥十岁淹死,亲姐姐也就是明河的亲娘今年也去世,所以明河喊肖喻舅舅时,前面加个“小”字,他们没有听说肖喻还有别的姐姐妹妹,自动认为眼前漂亮的小娃娃,是肖喻的远方表亲。
肖喻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蛋子是灾民,免得生出不好的闲言碎语,所以他没有否认,笑笑就转移话题。
没一会儿一大两小就出了村子。
很快来到小码头,看到周围的景象,不由得呆住。
第 19 章
平时熙熙攘攘的小码头,今日只有寥寥几个小商贩在岸上走动,运河上的船只也少了很多。
“小舅舅,人呢?”明河也发现了问题。
蛋子诚实地指着前方:“哥哥,你看,人在那儿呢。”
明河道:“那是卖东西的,没有买东西的人啦”
经明河这么一说,蛋子也看出情况不一样了,声音嫩嫩地道:“就是呀,没有买东西的人啦。”
肖喻道:“我们去问问。”
“刘婆婆在那里。”明河是个会说话的,小小年纪见了陌生人,会根据年纪性别喊“爷爷”“奶奶”“婶婶”婆婆”“哥哥”“姐姐”等等。
别人叫刘婆为刘婆,他整日奶乎乎地喊刘婆婆,回回都把刘婆喊的眉开眼笑的。
肖喻推着架子车,来到刘婆跟前,照例喊一声刘婆,之后询问今日小码头的情况。
刘婆叹息一声:“唉,这小本生意也是越来越难做了。”
肖喻问:“是因为灾民吗?”
刘婆道:“不仅仅是因为灾民,还因为打仗。”
“哪里打仗了?”这事儿肖喻一点儿也没有听说到。
“南边关啊。”
肖喻问:“是裴大将军在打吗?”张五之前说过裴燕礼在北边关受伤,不得不赶往南边关再战。
“对对对,你也听说了?”刘婆问。
肖喻摇头:“我只是听说南边关要打仗了,其他的并不知道,真的打了吗?”
“打了呀,都打了一个月。”刘婆脸上的褶子又皱深了几分,道:“而且还打败了。”
肖喻震惊:“裴大将军败了?”
“是啊,听说裴大将军才刚刚和越人交战一个回合,就和他的亲信一起失踪了,越人轻松大胜,现下已经北上,再过五日就要来咱们这儿□□了,所以你看这小码头上,都没有人了,都是吓的。”刘婆小声嘀咕道:“我再卖三四日的鸡蛋,我就不来了,把家里门关好了,避过这个风头。”
“刘婆,这些都是谁说的?”肖喻诧异地问。
刘婆道:“大家都这么说。”
肖喻问:“消息可靠吗?”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我看啊,八.九不离十。”刘婆对这事儿深信不疑。
肖喻接一句:“俗话还说,无风还有三尺浪呢。”
刘婆卡壳了一下,接着道:“我不和你争辩这个,反正我再卖三四日的鸡蛋,我就不来了,老婆子我今年才五十二,我还没有活够呢,我最起码得活到八十岁吧,肖郎君啊,你最好也避一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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