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表演?我带部下去捧场。辛苦了一个月,终于可以轻松一下了。”
“就今天晚上,我们在这里呆不久,还得去市区呢。”
唐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连轴转也得半个月的时间,所以时间很紧凑。
“行,我找几个新兵跟你们一起吧,他们别的本事没有,唱军歌却是一流的。”
军歌激昂,很容易振奋人心,乔雪宁答应了。
回去的路上,宋知时忍不住问:“咱们这就表演?不准备准备?”
乔雪宁道:“拖不得了,你不会为了没露脸不开心吧?”
宋知时恳切地说:“怎么会,只要能为灾区人民出一份力就行了。”
乔雪宁闻言微微一笑:“那就好,你安慰一下贺同志吧,我知道你们为了义演准备了很久,但现在条件有限,只能把你们的节目延后了。”
两人回到驻扎点,一个简易的舞台已经被搭建起来了——不知道谁从废墟里扒拉出两张桌子,看着还算完整,就这样拼凑在了一起,下面摆两张长椅,正好形成一个阶梯状。
不多时,其他几个文工团的人也到了。
看着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家园重建中。
几个领队一合计,立刻把晚上的节目清单罗列了出来。舞蹈节目全部删除,乐器演奏和歌曲、相声类节目通通安排上。
宋知时报了一个手风琴演奏的节目,乔雪宁不自觉地多看了他一眼。
夜幕降临,听说首都来了几支宣传队给灾区人民献温暖来了,人们三三两两地走出棚屋,向舞台那边走去。
但更多的人还是躲在自己的小屋子里,他们在这场地震中失去了家园、亲人和朋友,以后还不知道何去何从。
看着台下寥寥无几的观众,报幕员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悲痛的心情开始主持节目。
“伟大的北京我们为你歌唱,
你是各族人民的心脏,
每当我们想起北京,
欢乐歌声格外潦亮,
每当我们想起北京,
浑身就有力量。”
舞台上,一首脍炙人口的《伟大的北京》响起,轻轻拭泪的观众们很快沉浸到了这昂扬的气氛中,纷纷跟着一起唱起来。
一时之间,以舞台为圆心,歌声传遍了方圆数十里。
紧接着,铁路文工团的当家台柱子上台表演了一段津港快板,诙谐幽默、连唱带说,把台下的观众逗得乐不可支。
场子终于被炒热了。
台下,宋知时听着前面的欢声笑语,抚摸了一下怀里的手风琴,轻声道:“老伙计,这次又要靠你了。”
很快,就轮到了宋知时的演奏。
他是舞蹈队的,一整天都跟在乔雪宁身后,几个文工团的演员今天都看见了。没人没想到他还会手风琴,而且还是独奏。
一时间期待值直接拉满。
“师兄,好好表演!”跟宋知时一起来的古典舞队小师妹,激动地在台下为他喝彩。
宋知时给了她一个感激安抚的微笑。
贺敏芝站在角落里,冷眼看着舞台上的青年。
今天当着众多队友的面,乔雪宁对宋知时不加掩饰的欣赏,让她心态失衡。
她对宋知时的感情其实很复杂,初见时是惊艳,后又转变为了同情,又因利用生出惺惺相惜之感,于是萌生出了把人揽到自己麾下的想法。
但渐渐的,她发现自己跟宋知时不是一路人。对方绝不是甘于平庸,蝇营狗苟之辈。哪怕自己现在身为首席,他也绝对不会来讨好自己……同样的,也不会甘心屈居自己之下。
果然,在一次又一次地接触中,即便两人多次合作,也始终无法站到同一个战线上,反而生出不少嫌隙。
她想,既然两人无法成为盟友,又不能成为恋人,那便只能是竞争对手。
她们之间,势必会迎来一次真正的竞争,到时候她必定不会手下留情。
第一天的义演终于结束了,众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来到帐篷里休息。
灾区的住宿环境并不好,七八个大男人挤在一个帐篷里,因为白天又是赶路又是表演和帮忙,大伙儿累得连说句话都没力气。帐篷里很快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宋知时躺在防水布垫着的地铺上,却意外地睡不着了。
他一会儿会想到顾淮,想他现在有没有出发。一会儿又想到以前在河洛的生活,矿上发生的种种如走马观花一般在脑子里回想。一会儿他又控制不住地去想以后,马上运动要结束了吧,爷爷也该回来了,看见他跟顾淮在一起,他真的会支持吗?改革开放以后,自己又该做点什么呢?
宋知时的心里装着太多太多的东西,多到快把人压垮。
他想,等运动结束,挑个时间跟顾淮说清楚自己的来历吧。这样沉重的压力,他想找一个人跟自己一起分摊。
不知道想了多久,宋知时沉沉睡去。
很快,伴随着一声鸡鸣,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因为昨晚的表演,文工团的演员们受到了当地人的认可,双方的关系一下子就拉近了很多。
于是,白天他们帮着当地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晚上则照常开展文娱活动。
乔雪宁带着他们从一个县辗转到另一个县。
第159章 义演(完)
“1,2,3,起——”
“1,2,3,起——”
一群精壮的男人正在清理废墟。为首的男人穿着一身军绿色的背心,明明已是入秋的季节,他却并不感觉寒冷。高大的身姿让他显得威严而俊美,肌肉线条紧致有力,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透露出一丝冷漠的气息。
“顾哥,这一片清得差不多了。”
“行,让同学们都去休息一下吧。诶,等等,孙友国的那边……”
“我没忘,盯着呢,这老小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保准他在我手下不会出纰漏!”提到这个名字,那人一脸深恶痛绝的模样。
“行,你多注意,去吧。”
吩咐完所有事情,顾淮一个人向着废墟最高处走去。
他带着华清大学的同学们来到这里已经五天了。这五天里,他们帮助当地老乡重建家园,见识到了何为妻离子散,何为人间炼狱……这是他从军多年都不曾有过的经历。心痛的同时又感觉到幸运,因为足够的幸运,他能跟爱的人在一起,并且对方还非常支持他所做的决定。
顾淮正思索着,一位男同学兴冲冲地跑来了:“顾同志!”
“把气喘匀了,慢慢说。”
顾淮对陌生人说话的时候,很容易回到以前在部队训新兵的态度,所以大部分同学对他是又敬又怕,同时又因为他拥有极高的领导能力,大家都会以他为首,无人不服。
“首都来了义演的宣传队,领导叫咱们歇歇,也去瞅瞅呢!”男同学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顾淮,一副生怕他不同意的模样。
首都来的?那八成就是知时他们歌舞团派来的人了。
“走,看看去。”顾淮露出来到唐山以后的第一个笑容。
男同学如蒙大赦地冲向不远处的同学们,边跑嘴里边喊道:“顾同志答应了,大伙儿都去看看啊——”
义演快要结束的时候,宋知时终于遇到了顾淮。
两人在茫茫人海找到了彼此,然后相视一笑。
唐山市中心有一个剧院,虽然此刻已经不复存在,但是经过清理,发现里面的舞台还可以使用,乔雪宁决定今天的演出就定在这里了。
有了平坦的舞台,等候已久的舞蹈队终于可以上场了。
虽然没有大灯,表演只能放在大中午,日头正好的时候。没有音响伴奏,只能用乐器伴奏,但终究是有了上台的机会,总之,没有条件就要创造条件!
在这样热血的宣言下,整个义演团队火力全开,大家发挥了全部的力气,开始彩排、练习走位,争取呈现一个最完美的演出。
这次的观众数量远比先前在县城表演时的数量要多。
对大部分文工团来说,来灾区义演不算好活儿,大家都更期待往上走,去更大的舞台演出,可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他们中很多甚至一生都没有看过一场演出,更何况首都的文工团下来演出,那是前所未有的。尤其还是在经历一场如此大的灾难以后,这证明国家领导人还是想着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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