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是别想了,苍莫止也没要求府上的人守夜。越清眠给他留了一支蜡烛,便退了出去——有光亮就算是守夜了。
越清眠和阿凤回到芳苓院,也各自回房洗漱休息了。
十六回来的晚一些,他被良伯拉着说了会儿话,还给了两个红包,另一个是给阿凤的。良伯平日就操心他和阿凤,赶上这个日子,肯定会多说几句的。
越清眠熄烛火时听到脚步声,正好开门提醒十六早点睡,别兴奋过头睡不着了。不过十六看着有些蔫儿,全然不似吃饭的时候,于是越清眠问:“怎么了?看着怎么不高兴了?”
十六叹了口气:“有好几个哥哥都不在,吃饭的时候不觉得,大家都在一起热闹嘛。但刚才良伯给我压岁钱,我就想到往年哥哥们也会给我。想到他们不在家,就有点伤怀了。”
毕竟是跟着影卫们长大的,过年人没聚齐,心里难免不得劲儿。
越清眠笑着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说:“以后每一年都会在的。今年没在,也是为了以后能常在。”
他的话仿佛立刻赶走了十六的伤感,的确,今年把粮草问题解决了,之后开春延州有那么多事要做,应该会越来越好。到时有钱有粮有人,哥哥们就不用往外跑了!
见他恢复了精神,越清眠笑道:“行了,快回屋休息吧,阿凤在等你呢。”
“好!”十六应着,就跑向了自己的房间,又是一个活力满满的少年了。
初一一早,苍莫止是被王府放炮竹的声音吵醒的,睁眼发现已经过了辰时了。
一般来说,初一早上的炮竹是要等主人起床后才会放的,所以一般主人在这一天并不会睡懒觉。他是昨天喝了酒,加上手臂的恢复让他心里放松太多了,所以睡了个很沉很沉的觉。
既然他没起来就放炮竹了,那表示越清眠已经醒了,而且时间不早了,在这个情况下直接放了也无妨。
既然如此,苍莫止就更不急着起床了,难得有一天能躺在床上发呆,实在没什么不好的。
尝试着抬起自己的右手,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但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在用力了,比之前毫无发力感的样子好多了。
苍莫止愉快地伸了个懒腰,这才坐起身。突然,他的所有动作都静止了——他昨晚是怎么回房间的?怎么没有印象了?
抓了抓头发,尝试让自己想起点什么,可最终一无所获。他昨天晚上喝了些酒,气氛那么好,大家都高兴,还有越清眠陪着他,这能不多喝两杯吗?喝的时候不觉得,没想到后劲儿还挺大的。后来他就完全没印象了。
此刻,苍莫止是有些懊恼的,心道自己不会喝大了干出什么蠢事吧?
不过越清眠没甩脸子跑路,那应该就还好,可能自己只是很老实的回房间睡觉了。
虽然这样安慰着自己,但苍莫止心里多少还是忐忑的。这会儿,前面的炮竹声停了,片刻之后,就听到有人进了院子,随后就是一阵沙沙的声响,显然是在扫院子的。
披上衣服,苍莫止拉开房门,才知道昨晚下了雪,但雪没有很厚,一会儿就能扫干净。
“王爷,新年好。”影九最先听到动静,忙停下了扫雪,“属下这就让人给您送水洗漱。”
“新年好。”苍莫止回道,又问,“清眠呢?”
影九道:“越大夫刚才带着我们到大门放了炮竹,这会儿已经回后院用早饭了。”
苍莫止想了想,说:“跟厨房说一声,我的早饭送到芳苓院去。”
“是!”
等苍莫止洗漱完来到芳苓院,越清眠已经吃完新年的第一顿饺子了,这会儿正在切东西。
“切的什么?”苍莫止假装淡定地走进去,也是想确定一下越清眠对他的态度。
越清眠笑道:“新年好。”
见他一切如常,苍莫止心里的石头放下了,笑着回道:“新年好。”
越清眠继续着手上事:“昨天做的阿胶红枣膏已经凉透了,这会儿切出来,吃着方便。正好你吃完饭给子郁送过去。”
苍莫止对于自己要充当跑腿一角并没有任何怨言,他大哥在这儿,他理应去拜年的:“早上怎么没让人叫我?”
“难得你能睡个好觉,府上又没那么多规矩,我想着就直接放了吧。”越清眠正因为知道,才不需要打麻烦。
“嗯。”苍莫止看到桌上的食盒,知道是自己的早饭,便来到桌前,把早饭拿出来,“你要是让人叫我一下,咱们还能一起吃个早饭。”
越清眠比划着下刀:“你都过来吃了,也算一起了。”
阿凤抱着几个干净的盒子进来,见苍莫止在,便学着早上十六教他的,对苍莫止说了“新年好”。
苍莫止乐了:“新年好。你说话是越来越利索了,不错不错。一会儿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今年是全府发红包的日子,哪怕延州日子过的紧巴,府里的这个规矩也不能省。大家并不图红包里有多少铜板,只是想讨个吉利。对十六和阿凤来说,这叫压岁钱。
阿凤把小盒子放到越清眠手边,这是越清眠要用来装阿胶红枣膏的。
边角的部分切出些零碎的,越清眠就先给了阿凤一块。
阿凤尝了尝,琢磨了好一会儿,说了声“香”。
越清眠笑起来,这里面他加了大量的黑芝麻和红枣,还加了核桃仁和枸杞,阿胶是用黄酒煮的,就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压住阿胶的腥气。
快速切成一指长,三枚铜板厚的片后,越清眠开始往盒子里装,那些切碎的放木盘里,随时吃拿,成片好看的放盒子里。
忙活间,越清眠对苍莫止说:“昨天我说给阿凤找点事做,问他要不要习字,他到现在还没想好。”
苍莫止一口一个饺子:“我看他切药收药还挺麻利的,要不让他给你当个小药童得了。”
没等越清眠开口,阿凤的眼睛已经看向他了,眼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明亮,显然是乐意的。
没想到阿凤居然会喜欢这些,越清眠没有给他画大饼,而是直言:“学医很累的,当小药童也很辛苦,你确定吗?”
阿凤没犹豫地说:“喜欢,药暖的能救人!”
他早已经不是那个讨厌药,觉得药会让他痛的小药人了。
越清眠再次笑起来:“也行。不过当药童也要认字的,你还是要跟你十六哥哥一起习字,可以吗?”
“可以!”这次阿凤没有任何考虑地应了。
既然他这么痛快,又这么想学,越清眠自然没有不带的道理,说:“那行,一会儿让王爷给你开个库,你去挑支趁手的毛笔,好学字。”
苍莫止哪有不应的,立刻说:“好,让清眠带你去挑,库房钥匙放在哪儿他知道。”
阿凤知道是苍莫止帮他说了他想做,但不知道怎么表达的事,所以非常有眼力见的拿了一片越清眠切碎的阿胶膏放到他的碟子里。
苍莫止笑说:“还挺聪明,知道谁能说到你心里,是吧?”
阿凤歪头看他,片刻之后说:“少喝酒,醉了王爷好念叨,一直叫清眠。”
苍莫止瞬间石化——他都以为没事了!怎么会这样?!
第51章
苍莫止偷偷看了越清眠一眼,见他嘴角轻扬,动作没有停顿地继续装着阿胶红枣膏,他顿时觉得自己又行了——越清眠看起来并没生气,即便阿凤提起来,越清眠的表情依旧如常,那应该是不会与他计较了。
掐了一把阿凤的脸,苍莫止非常识时务地摆正态度,对越清眠说:“抱歉,昨天太高兴了,后面怎么回的房间我也记不住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阿凤捂着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被掐,他只是实话实说,诚实的孩子不是应该有奖励吗?
如果越清眠不是重生的,苍莫止醉酒叫他的名字,他大概会以为苍莫止对他心存不满,想要跟他打架。但现在他已经完全不会这样认为了,正是因为苍莫止醉酒都会叫他的名字,越清眠才能一次次地确定及肯定苍莫止对他的感情。也越发觉得苍莫止的深情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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