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无差别的屠杀。
燕眠初重新统计了下受害者的身份, 消失的光点已经不局限于几位皇子了,甚至连雍帝的同胞手足都涵盖在内——雍帝的兄弟们总共就没剩下几个,这夜过后……雍帝这一辈便真的只余下他一人了。
之前关于对方对皇子下手是想搅混朝堂局势的猜测也被彻底推翻,对方似乎并没有考虑这么多东西, 他的目标应当更多地放在皇室血脉之上——今夜消失的光点都是系统地图上明亮程度最甚的那个。
想到这里燕眠初便难免多看了那个神秘光点几眼。
作为明亮程度仅次于雍帝的存在, 这枚光点的身份却至今都不明朗, 一个血脉纯度如此之高的皇室子嗣、偏偏却又一直存在于雍宫之中从未外出过……很难不让人怀疑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皇室秘辛。
幕后的人一直都未对这个神秘光点下手, 是因为对方并不知晓这人的存在吗?
似乎也不太可能。
雍宫之中血脉纯度最高的是雍帝, 神秘人的光点明亮程度仅次于他,燕眠初拿了张纸在上面勾勒着什么, 蓦地又突然睁大了眼睛——他终于反应过来、这段时间一直隐隐察觉到的不对劲来自何处了!!
他深吸口气凝视着屏幕上方光点的移动轨迹——
无论是商队首领还是雍韶都明确说过雍帝的病情非常严重,商队首领的信息全部来自于他的家族势力安插在宫中的探子,或许探子的情报也未必准确,但雍韶是亲眼见过已经病倒了的雍帝的。
雍帝已经病得连坐起身子都困难了,怎么可能还状似平常人一般在宫中正常移动呢?!!
难道是太监侍卫们抬着他到处走吗?
雍都虽不如北境寒冷, 但阵阵寒风依旧刺骨的厉害,什么人能做出整日抬着他们病重的神智都未必清醒的皇帝陛下满宫乱跑的事情?
这也太可笑了吧!
燕眠初先入为主地将皇宫之中最亮的那个光点判断为了雍帝,毕竟对方确实也常常出入雍帝的寝宫或者御书房等标志性地点,但、但……如果……如果他不是雍帝呢?!
如果那个身份一直不明的常常在一座宫殿一呆就是数日一动不动的光点才是雍帝,那么这个出现在后宫及永宁宫中的人是谁?
又为什么这个人竟拥有比雍帝还要纯粹的血脉?
若是这个人才是杀害七皇子十一皇子等一众皇室子嗣的凶手……为什么雍宫中亮度最高的两枚光点至今仍旧安全无恙的事情便能得到解释了。
……
第七日的时候, 燕眠初一行人终于到了雍都城外。
比起一路赶来时见到的人间惨象,雍都城外倒是似乎还如平时一般安静祥和,只是对他们这些常年厮杀对外界环境格外敏感的北境人而言却能轻易地察觉到空气中的那股紧绷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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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硝烟与火.药的气息。
稍稍引动就能在顷刻间炸裂开来。
到底是大雍的都城, 想混进去远没有前几座府城那样容易,不过燕眠初早就提前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倒也没耽误他们太多时间。
越靠近都城雍韶的脸便绷的越紧,燕眠初甚至都怀疑这丫头会不会被憋出面瘫了。
这些年来燕眠初没少听到关于雍都的消息, 但却还是他第一次到达这个地方,街道上人来人往喧嚣吵闹,的确不负皇都的繁华之名。
北境人的外貌特征实在太明显,除却燕眠初几个其余随行人等则分散开来悄悄混入雍都探子安排的马车中混入城去。燕眠初和那尔勒苏的脸若仔细看都能隐约看出几分异族样貌来,雍韶又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的时间,即便公主身份尊贵平时鲜少出门也难免不会保证没有其他人会意外认出她来,最终反倒是小余成了唯一一个能大大方方地走在街上的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燕眠初不太敢让他离开自己的身边。
他可以用系统监视皇宫中的皇室血脉动向,幕后的人未必没有其他方法能探查到小余的存在,对燕眠初来说解决那个疑似袁疏的幕后黑手固然重要,可最重要的事……却永远都是保护小余的安全。
何况,这个位面中属于小余的那枚铜钱,他还并没有拿到手。
燕眠初思索一瞬,将腰间的相识燕解了下来,小余掌心蓦地被塞进了个冰冰凉凉的剑柄,绷紧的缠绳磨的他的掌心有些不适,他下意识地将东西抓住,随即才反应过来满是惊讶:“这不是您的佩剑吗?”
燕眠初神情与平时无异,半蹲下身子认认真真帮他将剑绑在身上:“你先拿着,回到北境再还给我。”
燕骑军都是北境草原上各部落中最优秀的勇士,和常年酒肉荒废武艺的大雍人相比以一敌十完全不在话下,更不用说双方天生在力气方面便存在着巨大差异了,这也是燕眠初敢只带着这点人马就直入雍王宫的底气所在。
比起相识燕他其实更想让小余拿着逐燕——此行他也一并将逐燕带了过来。逐燕剑身巨大非常惹眼,他便借着行礼的遮挡将逐燕收入了空间之中,虽然是余昭里的兵器,但有着余昭里和他的契约在逐燕也格外听从燕眠初的指令。
小余和逐燕共同出现在一个画面时的场景总会不自禁地让他想起第一个位面发生的事,但也只是想想罢了,这个位面的小余……细胳膊细腿的手臂甚至都没有逐燕的剑柄粗,怕是他的体重都没有逐燕的三成轻。
日头渐落,与燕眠初同来的北境人也分批从几个不同的城门混入了雍都,燕王并没有下达下一步的指令,一众人便各自在提前安排好的地方歇下休息回复体力。
雍韶要了件洒扫侍女的衣服,在问过燕眠初的意思后便从侧门悄悄走了出去,一个身姿灵巧的北境人坠在后面远远地跟着,是保护也是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小余不解问道:“为什么要让她出去?”
或者说……为什么要把她带来?
小余总共仅和雍韶见过一面而已,还是在他被柔嫔的人带入宫中被收拾一番即将送走的时候,他对这位公主并没有太多的感觉,雍韶于他而言更多的像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罢了,就像他前几日在北境集会上见到的无数个人一样。
非要说来其实应该感谢对方的,如果不是雍韶母女他也不会被送到北境。
他不讨厌雍韶,却也没有太多的好感,他不明白燕眠初为什么要将她也千里迢迢一并带过来,甚至还同意对方在雍都这种危险地方外出。
万一、万一雍韶有异心存在呢?
北境此行只来了百人,万一雍韶私下联系了雍人试图将他们包抄而后一网打尽呢?!万一雍韶背地里和雍皇室之间存在着什么阴谋呢?
这些疑惑翻来覆去地在小余心头压了一路,到了雍都终于忍不住问向燕眠初,燕王闻言倒是颇为惊讶的样子,他正托腮倚在榻上看桌上的一盆兰草,具体的种类他并不清楚,只知道这是在北境那种环境下绝对无法存活的植物。
小余询问他时燕眠初的表情显得惊讶又欣喜,那种感觉……仿佛在刚刚的那个瞬间桌上的植物突然开花了一般。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燕眠初起身,将观赏用的花盆放回它应该存在的位置。
“这一切都建立在她确实会对我们造成伤害的前提下。”燕眠初解开小余的亵裤,在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先一步检查了下他腿上的伤口,系统提供的修真界的药物果然有效,不过几天的功夫他的腿上便又恢复成雪白一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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