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予质还在等着他的回答,裴令在很短的时间里想好了对策——他要把装傻二字贯彻到底。
“我的目的?”他疑惑道,“我有什么目的?”
裴予质就那么站在那里,没有倚着靠着任何东西,规规矩矩的,一看就家教很好。
即使面对他这么个无赖,也依然冷静道:“性冷淡。”
短短三个字,砸在裴令心中,变成了三块大砖头沉甸甸坠着。
“暴力倾向。”
“囚禁,小黑屋,铁链。”
几句话下来,裴令额头上也出了冷汗。
好啊小沈然,这么快就违背承诺了,告状告得未免也太仔细,说那么多细节干嘛?!
列完他的罪责,裴予质问道:“你的爱好就是给人造谣吗?”
裴令强颜欢笑:“天地良心,也就造过你一个。”
“为什么?”
今天的裴予质像是被好奇宝宝附身,以往淡得可以忽略不计的好奇心,今天异常旺盛。
想来成为了一个半公众人物,裴予质被造过的谣也不少吧?区区一个性冷淡加上一个暴力倾向,就这么在意吗?
而且性冷淡也不算完全造谣吧?!这人看起来就……有点那么个意思。
裴令尽力直视着裴予质的视线,道:“你怎么证明我是造谣?拿出你不是性冷淡的证据?”
裴予质皱起了眉头。
大概是没见过他这么不要脸又没礼貌的人,忍耐值逐渐上升。
过了片刻,裴予质道:“沈照玄让我下手轻一些,但现在看来,你不是那种会屈打成招的人。”
“沈照玄??”裴令一愣。
好啊,敢情是沈总把他卖了。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是吧?前脚放他走,后脚就通知被他造谣的冤大头来抓人。
他就说,裴予质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他的位置,想来也不太可能是贺温书告的密。
对了,贺温书……这人答应了帮他,但还没商量出具体要爆出哪些消息。
裴令盯着面前这个姓裴的,心情愈发糟糕。
更何况裴予质是他任务路上一个巨大的绊脚石。
不满的情绪渐渐盖过了慌张,裴令向后一靠,无所谓道:“如果你的目的是把我抓过来,报仇泄愤,那随便你,反正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几年不见,他不太确定裴予质是否已经变成了一个会使用暴力的人。
如果是以前,裴予质绝不会做出囚禁和滥用私刑的事情。
他心中有些忐忑,抓紧时间和系统商量。
“我又制造了不少混乱出来吧?你的权限是不是又变多了?快帮我离开这里。”
系统却道:“我看裴予质不会伤害你,你要不透个底,身份一说,你还是他的好弟弟。”
裴令语气平平道:“还是我俩同归于尽更快。”
“别别别!”系统连忙补救,“好吧我只能给你说一下大概情况,这里是裴予质的一处秘密房产,地下室外面有两个你绝对打不过的保镖。但是裴予质没有准备刑具之类的东西,那两个保镖也不兼职审讯人员,估计他只是想把你关在这里。”
说完之后,系统感叹一句:“啊,有点不对,小说里的裴予质可是地地道道的邪魅狂狷,吩咐手下解决掉死对头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的,怎么现在这么善良?”
裴令简直想把“邪魅狂狷”四个字揉吧揉吧,塞进系统嘴里,让它闭嘴。
“还是我比较邪魅狂狷。”他道,“好了你退下吧,指望不上你。”
裴予质走近了一步,但还是离他有超过三米的距离,虽然面上不明显,但裴令能看出来,挺不喜欢他的。
他心情有点微妙,宋泠一个陌生人,还不招裴予质喜欢,却被煞有介事地绑过来了。
实在不像裴予质的作风。
就在这时,裴予质稍微弯腰,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和裴令,是什么关系?”
第40章 他们的关系
裴令的心跳很快。
他怀疑裴予质能听见,毕竟这里太安静了。
这个问题要他怎么回答?
实话实说是不可能的,可是撒谎也很难,无论是托梦还是夺舍的说法,在裴予质这里就像在进行一场小丑表演。
不知怎的,他盯着昏暗中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喉咙里就卡着一个字,本能一般想叫一声“哥”。
然后他们就可以像小时候那样,默契地不再追究任何事情,各做各的去。
但现在不可能了,他不是裴令,裴予质或许也不再是以前那个裴予质。
那张曾经还略微青涩的脸,如今已经变得轮廓深邃。说实话,裴予质相貌很好,却好得并不多么阴沉或者张扬,更像是在冰点以上徘徊的净水,平和时还能缓缓流动,但这会儿就快要结成冰了。
走神了片刻,裴令从那副五官上拉回思绪。
裴予质这么在乎“裴令”吗?
无论是有仇要报,还是不甘心裴令突然的死亡……他的心跳更快了,鼓噪不已。
喉结紧张地滚动一下,他回答道:“你应该查过,我和你所说的裴令没有任何关系。”
裴令答得挺实诚,摆明了不可能完全说实话,但受制于人,可以透露一点实情。
裴予质直起腰来,问:“谁在给你托梦?”
短短一句话,又让裴令噎住了,心虚得无话可说。
“那位故去的人叫什么,”裴予质接着问,在他逐渐僵硬的反应中,步步紧逼,“是裴令吗?”
裴令几乎想让裴予质别说了,可他现在被绑着,就连捂住对方的嘴也做不到。
他此时此刻才发觉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对小少爷编什么谎话都好,唯独不该说自己被一个死人托梦。
对外界而言,裴家那个养子没死,还生活在国外。知道裴令死讯的,除了裴家少数几个人了,就只有裴令本人了。
沈然一旦告状,裴予质立刻就能明白过来。
……说不定已经猜出来他就是裴令了。
也是哦,魏迟能猜出来,贺温书通过昨天短短一句话也能猜出来,凭什么和他形影不离六年的裴予质猜不出来?
又不是傻子。
裴令想到这里,几乎要放弃抵抗。
可还是不甘心,一想到自己的伪装在裴予质面前完全暴露,他就想发抖。
拆穿自己哥哥的婚姻,看起来非常、非常、非常不体面。裴令不需要别人认为他体面,可偏偏在裴予质面前,他丢弃不了这种东西。
他内心纠结成了一团巨型麻花,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到最后,他只能在那双压迫感极强的视线下,开口道:“你找裴令有事吗?有事的话,可以给他点纸钱,说不定他心情一好,也会给你托梦。”
总之他得赖账。
这句话一出,裴予质看他的眼神更冷了。
转身去桌面那里取过来一样东西,也是因为光线昏暗,所以裴令刚才都没有发觉,桌面上放着东西。
是手机,而且是他的。
裴令下意识紧张起来。虽然在拉黑裴予质之后,他删除了和对方所有的短信记录,以及和魏迟的聊天记录,可那张电话卡还在。
刚才醒过来时脑子还不灵光,所以他没想起手机这茬。
完蛋了,裴予质已经知道他就是那一百万的诈骗者。
这下更不体面了。
裴予质拿着手机,举到他面前,人脸识别解锁之后,自顾自翻了起来。
“魏迟暂时没办法把钱给你了,”裴予质看着屏幕,“他被魏之延带回了家,银行卡也被冻结。”
草。
他凭本事骗来的一百万。
裴令心在滴血,他抬眼看着裴予质,心情愈发糟糕。
“虽然你联系上了贺温书,但关于裴家的事情,不会有媒体报道。”
用平静的语气说出击破裴令希望的话,裴予质抬起头来,将手机向他扔来,落在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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