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挂了电话,捏了捏发烫的耳朵。
怎么就这么巧呢……
裴令呆滞了一会儿,似有所感般转头,就看见裴予质站在床边。
他脑子又立刻不清醒了,仰头冲着裴予质傻笑。
“哥……”他说,“我好像做错事情了。”
裴予质也低头看着他笑,笑意很浅,但眼睛是笑起来的样子,特勾人。
然而眼睛一眨,裴予质又不见了。
裴令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原本是趴着睡的,打电话的时候上半身爬起来,整个人跪坐着,这会儿没了力气,脑袋往前一栽,像个虾米一样蜷缩在床上。
“哥……”有闷闷的声音从被子的皱褶里传出来。
握着的手机突然响了,裴令转头,看见了是贺温书打回来的电话。
他保持着虾米的姿势,接起来放到耳边,略长的头发乱糟糟垂下来,遮挡住了他的眼睛。
“喂?你不是在办事吗?”他道,“我不想听现场。”
贺温书一开口就是:“我已经开始戒烟了,你敢抽试试?”
裴令睁着眼睛不动:“其实我也不是很想抽。”
那边叹了口气,又说:“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说吧。”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以为贺温书会耐心告罄挂断电话,然而却始终没听见提示音。
于是他道:“裴予质带我来福利院了。”
贺温书“嗯”了一声:“然后呢?他是用童年创伤羞辱你了?还是带你约会去了?”
“都不是……我在他面前还是宋泠。”裴令语速依然很慢,“他在找我的下落,而且好像在打听我以前的事情。”
这回换成贺温书沉默了。
裴令混沌的脑子本能警觉起来,问道:“你们不会正在办事吧?搞什么情趣,我不要成为你们play的一部分。”
“……人已经走了。”贺温书很是无语,顿了顿才说,“你回国之后没打听过裴予质的情况吗?”
话题逐渐朝着裴令想聊又不敢聊的方向发展。
他摇摇头道:“我为什么要打听他?”
“那你打听谁?”
“我为什么非得打听人?”
贺温书又无语了一次:“……你就是在裴家待得太久了,染上了他们家鬼气森森的臭毛病,你要是再这么别扭,我就挂电话了。”
裴令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出声:“好吧,我想知道,你说。”
贺温书那边有拖动椅子的声响,随即传来倒水和喝水的声音。
“真费劲……那我想到什么说什么了?”贺温书道,“有一件事特别奇怪,我之前根本没注意到,是前段时间的一个下午,我突然之间意识到的。”
裴令虽然不清醒,但是思维还是在转的,他当即就问:“不是要说裴予质吗?你怎么偏题了?”
贺温书冷笑一声:“一分钟前还嘴硬呢,现在又裴予质裴予质的,你不好好听,我就不说了。”
他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在贺温书面前始终是个容易被拿捏的学弟。
见他不插嘴了,贺温书才又道:“我那天突然意识到,我把你给忘了。”
短短几个字,裴令发觉自己没听懂。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逐字地弄明白。这话有点耳熟,好像魏迟也说过差不多意思的话。
当时魏迟说,回国原本是为了找他,然而遇见沈然之后身不由己沦陷了,就把找他的事情给忘了。
裴令那会儿听了只觉得很正常,他对魏迟的追求本来就没当真,更何况喜欢上沈然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但贺温书竟然也这样说。
“我当时一回想,发现根本无法确定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去想这件事我就头疼脑胀,比上学那会儿上课还令人痛苦。”
贺温书道:“所以我又让人去问了一些以前的同学,你以前在学校里相当出名,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你,照理来说不会忘记。我手下的人一提及你的名字,他们都很疑惑,每个人都多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有你这么个人。”
说完一长段后,又倒水。
裴令在这段寂静中开口:“我好像猜出来了,可能是从半年多以前开始的。”
“半年前……订婚宴?”贺温书相当敏锐,但还是没想通,“裴予质订婚,跟我们忘记你有什么关系?你伤心欲绝,跑去找了仙女教母让她施法了?”
……贺温书的想象力,有时候非常丰富。
就和推断他整容时一样。
他摇摇头,说:“不是你们忘记我,是我的存在被淡化。”
说完之后,他就在心里问系统:“我猜得没错吧?”
系统道:“本系统的权限还无法探知这件事情,但宿主猜测的方向可能是对的,你车祸死亡之后,留下的痕迹就开始淡化了,包括主角和配角对你的感情和记忆。或许要到之后的关键节点,你的存在才会被重新提及。”
“比如说主角结婚之后,他们发现沈然间接害死了裴予质的弟弟?”裴令平静问,“你之前说过这个情节,我的死亡可以推进主角的感情线。”
“很有可能。”系统没有否认,“但是因为某种变故,这个节点提前了,裴令的存在又恢复了。”
他想了想就明白了:“我知道了,差点被刀捅死的那天,因为又濒死了一次,所以才让裴令又回到了别人的记忆里。”
裴令维持不住虾米的造型了,背和腿都有点酸,整个人极为缓慢地朝一边倒去,过了好几秒才落在床上,弹了弹。
“你说这件事,是不是想提醒我,”他一边想,一边对贺温书说,“裴予质也经历了这个过程,他也是前段时间才突然想起有裴令这个人的。”
贺温书又叹了口气:“不是,我想说,他找了你很久,即使你的存一直在被淡化。”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已经修改了,看不见的朋友可以试试清一下缓存
第56章 捉奸
贺温书想着给裴令一点时间消化这个消息,又慢条斯理喝完了一杯水,那边还是安安静静的。
他光着上半身走到窗边,掀起窗帘一角看了看,酒店外面的夜色已经很浓了。凌晨一点,裴令还有闲心给他打电话,看来心里很不平静。
又等了一会儿,他忍不住问:“睡着了?”
“没有,我在思考。”裴令的语气听起来和刚才一样,黏黏糊糊的,没睡醒的样子。
“想什么呢?你现在就打开房门,去敲裴予质的门,想知道什么就问,想说什么就说。”
“和裴予质没什么好说的。”
贺温书笑了笑:“和我就有的说?那一上来就问我裴予质的事情?”
那边又闭嘴了,窸窸窣窣响了一会儿,像是被子摩擦的声音。
片刻后,贺温书听见了一点风声,大概是裴令将窗户打开了,有晚风吹进来。
还等不到说话声,贺温书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觉得裴予质挺混蛋的,你恨裴家,最好把他连带一起恨了,不然你会被我唾弃一辈子。”
一提到裴予质,裴令就又开口了。
然而说的是:“我不恨谁,我只想当一个有利可图的人。”
贺温书想说的话都被堵了回去。他听出来了,裴令没在撒谎,讨厌可能是真的,但说不上恨。
恨一样东西需要很大的心力,但裴令是个没什么精神的人。
上学那会儿,他不过就无意帮了裴令一次,那小屁孩儿就一脸梦游的样子来接近他,不为别的,就说想和他交朋友。
贺温书那时正在叛逆期,朋友要么出国了,要么在其他学校,所以他周围一个同伴都没有。
或许是这小子以为他会被打动,所以锲而不舍想跟他交朋友。
可朋友不是这样交的,裴令根本不懂正常的流程,一有空就来找他,也不打扰,就跟个魂似的站在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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