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小怜看向夔帧:“而且夔帧也早已埋伏在那里,两人一明一暗,我无法匹敌,最后……被夔潇一掌打落山崖,而他们则对师尊说,是我不服判罚,私自逃走,不知去向。”
“我当时受了重伤,奄奄一息,本以为必死无疑,却被一人所救。”她说到这里,略停滞了片刻,才继续道,“这人的声音很好听,像是个青年侠士。”
南宫不念奇怪道:“像是?”
“他以轻纱覆面,看不清面容,但那身仙风道骨的气度却遮掩不住,”庄小怜忽地嗤笑道,“我原以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此生仅存的幸运,谁知,他竟是个恶魔。”
庄小怜闭上眼睛,点点泪光在眼睫上闪烁:“还不如让我就那样在崖底死去。”
第105章 幸遇恩人
“那人将我救起,在崖底寻了一间荒废的草庐疗伤。三日之后,我便清醒了过来,他问我因何会身受重伤、又是因何会跌落山崖。我很想将经历之事讲述给他听,但是门规是不可将本门信息透露给任何人,我只告诉他是江湖恩怨罢了,他便也不再追问。”
“如此又过五日,在他的精心照料下,我的伤又好转了些许,但伤势属实沉重,依然卧床不起,无法行动自如。就在这时,夔潇找上门来,他是个心思缜密之人,见我坠下山崖,尚且不知死活,如何能放心?必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自我坠崖之后,他和夔帧暗暗在崖底搜寻,数日之后,最终寻到了这间草庐。
“那时我躲在房间内,从窗棂的缝隙间看到夔潇的身影,便惊慌不已,那救我的人看出不对,告诉我不必担心,他出去应对,也不知他和夔潇说了什么,没过多久夔潇便离开了。
“我以为逃脱一劫,第二日那人对我说,因为我的仇家已经找来,草庐很不安全,他要带我离开。十方妙门所在的深山山路陡峭,车马均不便行走,他就背着我步行离开。路上,我不知怎么越发感觉精神困倦,许是因为身上的伤势吧,不知不觉间,我沉沉睡去。
“当我从梦中醒来时,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我发现那人居然是向十方妙门的方向而行的,我不禁大惊,说他走错了路,但他却说他没走错,十方妙门就是他的去处。
“他从开始救我,为的就是这个目的。那日他之所以出现在崖底,并非是因为偶然,而是早在那之前,他就一直在探听十方妙门的消息,并推测出了大概方位,所以才会整日在那附近寻觅线索。他曾打探到我和庄小茗决斗之事,并花费重金找目击者描绘出我的样貌,是以他在崖底遇到伤势沉重的我时,马上就认了出来。
“他将我救回,本意是想通过我得知十方妙门的秘密,但我却缄口不言,他本在想对策让我吐露实情,这时恰巧夔潇找来,他便顺势与夔潇做了交易,要夔潇以醉雪刀来换我的命。
“夔潇并不知醉雪刀所落何处,只听大师兄说起过他在北方冥海发现过醉雪刀的灵气,向师尊求了太清珠前去寻找,此后便无音信。他将此事告诉了那人,但那人却不以为然,反倒提出另一个条件,就是让夔潇将十方妙门的位置拿来交换。夔潇便答应了,那人说他要亲自证实,若夔潇所说的位置无误,他自会将我交给他。
“当那人对我讲完这番话后,我只觉如遭霹雳,拼命地挣动身体,想要逃脱他的桎梏,但我却使不上一丝力气,即使是受伤也不至于如此,我额头尽是冷汗,此时方才明白定是那人在饮食中动过手脚,以至于我一路来昏昏欲睡,现在又无力反抗。
“别无他法,我只好问他究竟想要什么?也许不去十方妙门,我也可以帮他达成所愿。他略顿了顿,告诉我他要醉雪刀。关于醉雪刀,我知夔潇所言都是实情,便又对他说明此事,即使去了十方妙门,他也不会得到更多醉雪刀的消息了。
“他只是笑了笑,说我们不知道,不代表其他人不知道。人不被逼到绝境,是不会将全部秘密说出来的。他的语气很平静,我却感觉不寒而栗,苦苦哀求他不要去十方妙门,他嫌我聒噪,忽然点了我的穴位,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十方妙门越来越近……
“最后,他终于到了十方妙门。门中弟子见他背着我,忙问他发生了何事。他半真半假地说是在山崖底下发现我的,发现之时我就身受重伤,求他将我送回门中救治。弟子将他所言回报师尊,很快,师尊信以为真,将他邀入门内,并且亲自出面答谢他对我的救命之恩。
“那人便直言,他对其他谢礼不感兴趣,只要一物——醉雪刀。醉雪刀本就不在十方妙门,又如何给他?师尊不解,那人似再没了耐性,说醉雪刀原本就是他的东西,是他将其放在北方冥海深处的,前些时日,他前往冥海查看,竟然发现醉雪刀的灵气已然不复存在,很明显刀已被人取走了。除非随身携带太清珠,否则平常人绝无法承受水压,下潜至冥海深处。而太清珠又是十方妙门的珍宝,所以,偷走他醉雪刀的人必定与十方妙门脱不了干系。
“听完他的话,师尊一时愕然,半晌没有开口。我多半能猜到师尊在顾虑什么,若是这人所说是实情,那么取走醉雪刀的人就很可能是大师兄。这人来势汹汹,师尊免不得担心他对大师兄不利,所以才颇为迟疑该不该将实情告知。但师尊却不知,夔潇早就将这件事告诉对方了。
“那人见师尊犹豫不决,便率先开口,说他已知晓夔执取走了太清珠,只要师尊告诉他夔执如今身在何处,待他找回醉雪刀,自然不会再为难十方妙门。
“他的语调虽是平和,周身上下却透露着一种盛气凌人的压迫感,师尊乃一门之主,怎会甘愿受他威胁?听他如此说,面浮怒色,便让弟子送客。那人见师尊不容相商,蓦地变了脸色,遽然发出一掌,将一旁请他出去的弟子击飞出去,那弟子登时毙命,虽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中掌而死,但也足可见此人武功精深,并非泛泛之辈,师尊也不由大惊失色。
“这番变故引来了诸多弟子,众弟子纷纷亮出兵刃,将那人围在正中,但此人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在他脸上连一丝一毫的慌乱都难以发现,他看那些弟子的眼神,就如同看待蝼蚁一般。师尊唯恐弟子们受到伤害,便对他说,确实不知大师兄在何处,可这人却不依不饶。
“他接下来的所作所为,完全证实了他对先前之言的无比信奉——人不被逼到绝境,是不会将全部秘密说出来的。他逼迫师尊的方式就是疯狂的杀戮。”
庄小怜脸上挂着两道泪痕,话语哽咽在喉咙里,艰难地发声:“他当着师尊的面……他……”她停顿下来,似是那段经历无论如何强迫自己都无法讲出口,片刻后她只讲了结局,“除了留下夔潇和夔帧两人的命,其余的弟子都被他……直到这时,他才相信师尊没有欺骗他,但是,他还是将师尊也……”
“夔潇担心那人赶尽杀绝,巧言令色地央求他,说若那人今日留他和夔帧一命,或许日后能对他有所助益,为了讨他欢心,还将师尊最为钟爱的浮生镜送予他。那人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没有对他们动手,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整个十方妙门遍地血流成河,还活着的人只有夔潇、夔帧,以及我。夔潇在血泊中静坐了一日,最终决定立刻离开这个地方。他让夔帧出去找一处更为隐蔽的所在,而他则去整理门内最为重要的藏书典籍,两人一起运了三日,才将那些书册统统运走。
“直到离开前,他们两人也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在他们眼里,似乎已将我当做一个死人看待。夔潇命夔帧准备了数桶火油,泼在房内,然后,他将火把从门口丢进,接着重重关上了门。
“我中了毒,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又被点了穴道,无法呼救,在我失去意识之前,只记得满眼都是灼热的火光……”
庄小怜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所以,我的脸,才会变成刚刚那副模样。”
这段经历对她来说,无疑是一段最不愿回忆的往事,众人只能默默聆听,任何宽慰的言语在此时说出,都没什么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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