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因为衣服湿了,云栖浑身上下没有一个细节是藏起来的,胸口就差贴在段星阁脸上了,看得他心疼之余又忍不住耳根发烫。
然而眼下这种情况,似乎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段星阁观察着云栖的神色,而后小心翼翼道:“哥哥……你生我气了?”
“没生气。”云栖低头淡淡道,“只是看你受伤心疼。”
他显然还憋着气,不想趁段星阁伤口情况如此不好的时候跟人吵架,可这小子却不知好歹地安慰道:“我这伤不碍事的,都没伤到内脏。”
云栖嗓子一紧,差点没装下去,声音都跟着冷了下去:“你还想伤到内脏?”
段星阁后背一凉,陡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云栖狠狠剜了他一眼后深吸了一口气,不想跟他一般见识,这小子回过神却故作轻松地越描越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为了哥哥死都不怕,这点皮外伤才哪到哪。”
云栖听到这话已经出离愤怒了,却还是压着火气不咸不淡道:“你愿意为我去死?”
段星阁总算品出了一点不对味,但脑回路清奇的小狗向主人表忠心一般道:“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云栖抬眸看着他,似乎只是眸色有点冷,看起来也没有很生气,以至于让段星阁产生了一种错觉。
然而那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喷发前的火山,云栖异常平静道:“你跳下去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段星阁挨了一刀大难不死,再加上被海水泡了那么久,有点缺心眼,一时间竟然没意识到这句话在风平浪静之下的滔天怒意,还以为云栖只是在和他单纯感慨死里逃生的事。
于是他还真的把自己当时的想法一五一十地给坦白了,可说着说着,尤其是说到“我其实不想让哥哥忘了我,但是也不想哥哥一个人,那样太孤独了,如果哥哥有了新人,只要别带他来见我就好,我心眼小,会吃醋”时,云栖那股冰冷的怒火已经掩饰都掩饰不下去了。
眼见着云栖的神色越来越冷,段星阁缺氧的脑子终于宛如回光返照了一样,他逐渐意识到了不对,声音也小了下去,直至最后没声了。
屋内陷入了莫名的安静,只剩下云栖用匕首割开布料的声音,只不过对方利落的动作中,段星阁只觉得他想割的不是布料,而是自己的脖子,于是一时间他大气都不敢喘了。
“说的不错。”云栖拿起匕首割断了绑在对方肩头的布料,终于抬头看向了段星阁,“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
段星阁下意识坐直了身体,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哥哥想干什么?”
“我想扇你。”云栖语气中透着股带着冷意的平静道,“但你伤口还没有痊愈,记住你欠我一巴掌。”
段星阁蓦然顿住了,他的腹部和肩膀上都还带着伤口,疼痛本该让他无心考虑什么旖旎的事,可云栖的话却让他喉结微动,汗毛倒立,仿佛又回到了曾经上学的时候。
某一天在学校和同学打球忘了时间,段星阁慌忙地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看着坐在沙发上西装革履面色发冷的男人,当时的他又怕却又忍不住兴奋,甚至对方骂他时,他想的却是用什么东西,怎么把那张嘴巴填满。
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在现在说出来,恐怕那个巴掌就不只是欠着,而是当场要扇到他脸上了。
段星阁连忙收敛了心头那点堪称变态的思绪,低头承认错误:“当时事出紧急,我太冲动了,考虑得不是很周到,哥哥别生气……”
“不周全?”云栖见他还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一下子便憋不住了,火登时上来,当即冷笑道,“我看没人比你更周全了。几秒内死后的事都能安排得这么周密,老婆都能拱手送人,谁能有你周全?”
段星阁这才陡然意识到云栖在气什么,愣了一下后喉咙一紧,说不出哄人的慌张更多一点,还是听到“老婆”两个字的兴奋更多一点,但他还是为自己辩白道:“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我要是真的死了,你一个人孤独……”
说到这他看着云栖沉如墨色的神情,一下子止住了话头,当即从善如流地改口道:“我错了,真的错了,真不该说那些话,哥哥别生气了好不好?气大伤身。”
云栖似乎是气极了,站起来就要走,段星阁立刻急了,连忙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拦住云栖道:“哥哥别走,只要你不生气我什么都愿意做。”
他一番话说得可怜又真诚,云栖闻言却轻笑了一下:“什么都愿意做?”
段星阁被他蛊得当场点了点头:“只要哥哥别生气,我——”
他话还没说完,却感觉腿根蓦然贴上了一股凉意,一阵快感瞬间顺着脊椎攀上脑干,整个人蓦然僵在了原地,动都不敢动。
“那就趁着你还没死,让我睡一次,省得没睡到手某些人就让我忘了他。”云栖收敛了笑意,拿着那把匕首抵在段星阁的腿中间,“用不着等你死了再换人,你这中看不中用的东西现在还硬的起来吗?”
云栖冷冷威胁道:“硬不起来我现在可就换人了。”
第47章 揭露
那匕首隔着被海水浸透的布料, 结结实实地贴在段星阁的腿根处。
他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刀锋的凉意,极度的危险感让他不寒而栗,可比起生理的刺激, 对他刺激更大的其实是云栖的那句话。
段星阁先前装大度, 口口声声说让云栖等他死了再找一个的时候, 对这事其实没太多概念, 当时他只是害怕云栖难受, 不想让他一直惦记着自己。
说是自我感动也不合适,毕竟当时段星阁是这么想的,堪称他人生中唯一一次大度的时候, 可他并未想过云栖愿意不愿意, 以及, 这事牵扯到细节时到底是怎么样的。
所以当他听到云栖真要换人时, 段星阁却蓦然一愣,好似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中了一样,突然有了具象化的画面。
云栖恨他,忽视他,甚至不要他, 都没有这件事来的让他恐慌。
他会彻彻底底地忘了有段星阁这个人的存在,之后他或许会找一个更听话,不会让他生气的小狗, 又或许会找一个势均力敌的同龄人。
他们会一起走入婚姻殿堂, 当然也可能不会, 但那无所谓,毕竟已经有了共同的回忆, 有没有最后一步,尤其是对于段星阁这个被遗忘的人来说, 不重要。
这个人的职业可能是作家、设计师、歌手,甚至可能和段星阁一样,是一个明星。
但唯独不可能是段星阁。
这种想象几乎击碎了段星阁的防线,甚至比云栖曾经说过的那句,“你如果走了,我就不要你了”带来的冲击还要大。
段星阁蓦然回神,眼底还带着尚未褪去的占有欲和面对想象中的竞争者时,不由自主散发出来的戾气。
像是正值壮年的雄兽在自己伴侣面前,面对雄竞者时的怒意。
可云栖见他不说话,还火上浇油道:“你觉得谢安德怎么样?”
如果云栖只是随口说上一句换谁都可以,那段星阁恐怕也不至于太生气,可云栖却直接抛出了一个具体的人来。
新仇加旧恨蓦然缠绕在一起,段星阁神色间的狠厉一闪而过,回过神后压着滔天的嫉妒笑道:“他没我伺候哥哥伺候得熟练,别选他嘛。”
云栖闻言冷笑一声,甚至用匕首贴了贴真有反应的那个部位:“你伺候我什么了?到头来我还没睡到手的人,若不是命大,到了天上恐怕还不知道不知道便宜了谁。”
云栖实在气急了,平常这种话怎么也不可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然而即便是气急的情况下,他说的也是“到了天上”,而非“地下”。
段星阁鼻子一酸,意识到自己真把人气到了,实在该死,神态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一时间又是嫉妒又是后悔,小心翼翼地凑上前亲了亲云栖的嘴角,像是犯了错的小狗黏糊糊地讨主人欢心一样,可怜巴巴道:“哥哥我真错了……我不该那么说的,你别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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