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的精神体不外显的时候,就是在精神图景里活动。
小家伙就生活在这样的地方里?
但眼前这片区域和执行任务时看过的地方还是有很大的差别……要更加的破败和沉寂。
祁返眉头微蹙,正想把小黑豹抱起来往医院里走时,小家伙却闪身躲开了他的触碰,而是变成了成年状态,下巴往东南方向抬了抬。
它想带自己去哪里么?
祁返轻轻颔首:“你带我去。”
黑豹沿着废墟一路缓行,带着祁返走到了一片住宅区,然后停在一处坍塌的房屋前。
它回头看了祁返一眼,随后动起爪子开始挖掘。
瓦砾破碎尖锐,黑豹的爪子很快见了血,但却没有半分迟滞。
祁返知道这里面有它想让自己看的东西,于是动身上前,和它一起翻挖。
翻开破碎的砖块木板,拨开灰土,在看轻被掩埋的景象时,浑身一震。
盛枝郁的精神图景里,有一个已经死亡的年幼的自己。
黑豹坐在祁返身旁,低头蹭了蹭里面的幼童,又回头舔了舔祁返因挖掘而受伤的手。
祁返就这么注视着这张稚嫩的脸庞,一帧破碎的画面忽然从记忆里闪回——
年幼的盛枝郁坐在老街的阶梯上,小小的指头牵着另一个男孩的指尖。
男孩给他剥了根棒棒糖,摸了摸他的脑袋:“吃了甜的,不生老太太的气了好不好。”
盛枝郁咬着棒棒糖,低头含糊:“她不喜欢我,我要离家出走。”
“你小子还懂离家出走。”男孩笑着摸了摸他的耳尖,“哥哥答应你,以后给你买大房子,让你一个人住,老太太要来管你,我就帮你守门好不好?”
听到这里,小盛枝郁才嘟哝了一句好,然后扬起小巧的下巴:“一一哥,你不仅要帮我守门,还要帮我买冰西瓜。”
盛懿笑得前仰后合:“好,给你买冰西瓜,那你别当小苦瓜了好不好?”
回忆就此为止,祁返摇了摇头。
……刚刚那是什么画面?
为什么里面的盛枝郁和盛懿相处得如此融洽和谐?
祁返调查过盛枝郁,他在八岁的时候才被盛懿收养,此前应该没有和他见过面。
那个被叫“一一哥”的盛懿……是现在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向导盛懿吗?
还没想明白,脖颈锁骨处忽然传来一阵刺痛,祁返微微抽了一口气,断开了精神突触。
从精神图景回归现实,祁返垂眼的时候就看到怀里的人。
盛枝郁那双薄薄的猫耳朵蔫蔫地轻垂着,细长的尾巴也一动不动,只用一张烫乎的脸蛋凑到祁返的脖颈之间,喉部还有很轻的呼噜噜声。
因为意识模糊,只能遵从本能去靠近眼前这个能够安抚他,让他舒服的向导。
只不过祁返当时进入了他的精神图景,无法及时给予安抚,所以他只能自己索取。
盛枝郁意识模糊地蹭了一会儿,他还是一动不动,便眯着眼睛张开了薄唇,略变尖锐的犬齿顿时咬在了祁返的锁骨上。
“嘶……”
祁返眼睫颤动,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看着这张被高热烧红的脸蛋。
“我不过是不小心看到你的秘密,你就这么报复我?”
盛枝郁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声音极小地哼了哼。
“报复你……”
竟然是认罪了。
祁返无奈地笑了下,打算给他找点水喝,这嗓子太哑了。
但跟前的人察觉到他要离开的意图,瞬间抬手抱住了他的腰,一下凑到唇前。
迷迷糊糊的声音,像是拽住了最后的稻草。
“不准走……祁返。”
第072章
盛枝郁的状况并不好, 体温反反复复地升高又降低,即便只是睡眠也很不安稳。
但让祁返意外的是,猫猫生病了之后非常粘人。
是无意识的依赖, 表现为小猫脑袋离不开他的胸口,右手一定要牵着他的衣角。
甚至祁返偶尔的姿势调整, 也要引来不满的哼哼, 非得他回到原来的位置才肯消停下来。
祁返无奈地抬手, 用指肚压了压盛枝郁白软的侧脸,低声:“猫猫你也太难伺候了。”
睡梦里的人没有回应, 只是低低地往他的怀里埋了些。
直到第二天天亮, 微弱的天光徐徐渗进洞口, 盛枝郁才慢慢睁开了眼睫。
因为睡姿不当, 脖颈和后腰都有些酸痛,他眯着眼睛慢慢进行伸展,把手臂舒张开之后, 懒洋洋地俯身塌腰,像只睡醒在伸懒腰的小猫。
半梦半醒的时候, 后腰处忽然落下一只手, 微凉的掌心顺着他尾椎处轻轻摸了一下。
盛枝郁浑身的力气仿佛在这瞬间被抽空, 一下卸力落了下去, 却被祁返很快地环住腰搂了回去。
……昨天晚上的记忆才零零碎碎地回到脑海里。
他受了伤,祁返为了安抚治疗他与他建立了精神链接。
盛枝郁下意识地将双手撑在祁返的左右, 竭力克制着不和他靠近。
眼前的向导还没睡醒, 对他的抚摸和搂抱仿佛都像是某种习惯动作。
毕竟昨天晚上盛枝郁闹了一晚上, 一点位置不对都要哼哼, 祁返只能好耐心地摸摸抱抱。
一来二去,就养成了条件反射, 睡意迷蒙时都能把不安分的小猫咪精准地抱到怀里揉揉后背。
盛枝郁黑发凌乱,漂亮的眼睛无措地瞪大,竟然一时不知道该在这个人的怀里做什么反应。
他……就这么被祁返抱了一整晚?!
别慌,别乱,安抚哨兵是向导刻在基因里的本能,祁返也许只是被本能左右。
过近的距离催促心跳,盛枝郁掌心微微用力,屏住呼吸想悄然地离开祁返。
然而他不过刚刚抬头,就和祁返轻垂的眸对上视线。
清润的琥珀眸里溶着三分惺忪懒散,笑意浅淡。
落在盛枝郁腰后的手被轻轻抽回,转而落到他的耳垂上,温柔地捏了捏。
“猫猫祟祟地想做什么?”
他的嗓音沙哑温沉,又因为沾着笑意,格外地磨人耳朵。
盛枝郁云朵似的两片猫耳朵弹动了一下,随后受了惊一般往后耷拉,可是耳朵的主人却不知道自己的情绪已经暴露,还摆出平时那副沉沉的冷脸:“谁让你抱着我的?”
祁返凝了他片刻,垂眸低笑。
满脸的早知如此,没有丝毫意外。
“是这样的,昨天有一只凶狠的大老虎闯进了山洞,情况非常危急,所以我得把你抱着。”
即便知道这人不会给出什么合理的解释,但盛枝郁也没想到他能胡说八道到这种地步。
捕捉到盛枝郁眼里明显的不相信,祁返慢条斯理地解开领口的扣子,把锁骨露了出来。
只见他左侧的锁骨上,留了一串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齿印,最重的那处还有两颗红蕊似的血点。
盛枝郁嘴唇微抿。
任谁来看,这都不是凶狠的大老虎能啃出来的。
祁返的目光一瞬不移地随着他,见盛枝郁眸底闪过逃避,慢条斯理地抬起左手。
“如果你不信的话,还有这里。”
盛枝郁落下眼睫,只见他的手腕上也还有一个完整饱满的血牙印。
如愿以偿地看到他眼底的心虚之后,祁返挑眉,低声埋怨:“你说,那只坏老虎是不是很过分?”
“……”盛枝郁闭了闭眼睛,调整好情绪之后,他才回头看着祁返,“都是我干的?”
祁返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那只留有齿印的手轻轻贴到盛枝郁的额前,探量他的体温。
“还有哪里难受么?”
盛枝郁抬手,捉住了祁返的手腕,低头看着上面的咬印。
“祁返。”他说,“我在问你,这里到底是不是我咬的。”
“如果你不想,那就不是你。”
盛枝郁忽然发现,这个人很擅长用温柔和耐心去引诱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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