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远放肆地拥着谢随云,瞥见他怔怔地看着自己,如以往般露出阳光的笑容:“阿云。”
“阿云,你怎么这么迟才来,我好痛啊。”他将头埋在谢随云颈窝处,毛绒的碎发蹭得他心里发痒。
谢随云沉默,随后沈言远感觉到他的手放在他的头上,轻轻摸了摸,声音干涩:“对不起,我来晚了。还痛吗?”
“还痛。”沈言远声音闷沉,谢随云信以为真,抬手回抱住他,手还轻轻在他背上拍着安慰他。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沈言远得意地勾起笑容。
沈言远向来擅长在谢随云面前装可怜来获得自己想要的,这次依旧不例外。他默默感受着谢随云对他的愧疚之情,一边贪婪地想,再多点,再多点吧,只有足够的愧疚才能增添砝码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你现在是什么情况?”两人在废墟中相拥了许久后,谢随云哄着让沈言远先放手,他先侦查一下沈言远现在的状态。
“不知道,应该是鬼魂吧。”沈言远不情不愿地放开他,但手依旧紧紧地牵着,谢随云担心他就放任他牵着。
看着谢随云沉思,沈言远不经意地道:“按我的情况,可能是个厉鬼吧。”
只有怀着深沉怨恨和不甘执念的人死去后才会无法往生,停留在原地不愿离去,成为凶残的失去理智的恶鬼。
“阿云,你会怕我吗?”怕也没有用,你逃不掉了。
十指相牵的手骤然抓紧,隐隐生痛,暴露了主人紧张不安的心态。
谢随云见到沈言远第一眼就发现他状态不对,担心他会因为仇恨失去自我,如今看来生死大劫过后沈言远或许会有些变化,但在内心深处,他还是以前那个会在意他的看法的沈言远。
沈言远的确有点揣揣不安,看见谢随云轻笑,不满地摇摇两人相牵的手:“你笑什么?”
“我高兴。”
沈言远对上谢随云温柔的眼眸,他的身影倒映在那双清澈的双眼中。
“我很高兴,没有失去你。”
短暂的温情过后,两人开始思考沈言远的问题。
“按理来说,初生的厉鬼易狂暴且没有理智,可你现在从外表上看和正常人没有区别,意识也很清醒,恐怕你不是单纯的厉鬼。”谢随云家族内藏书众多,因此也知道许多奇人异事,一针见血地指出沈言远的异常。
“我听闻,这世上除了正统修真者,魔修外,还有一种特殊的修士称为鬼修。”沈言远或许典籍没有谢随云读得多,但他经常外出做任务,偶尔也会从其他修士口中得知一些怪事。
那是一次外出任务,目的地是沈家管辖下的一个小村庄,有人说常看见夜晚有陌生的影子四处游窜,半夜起来还会听到有人在外面大声交谈,笑声哭声怒骂声混杂,可是壮着胆子去看,外面空无一人。刚开始只是一两次,后来遇见这种怪事的村民渐渐多了,不堪其扰,终于上报管事请仙家来处理。
接了这个任务的是沈言远,赶到的时候发现村子里还多了几个陌生修者,穿着统一的宗门服饰,使用的法术也是正统仙家手段,打听之下,才知道他们是某个大宗门的弟子,出来历练到这附近时听说村庄的怪事,于是来一探究竟。
双方一拍即合,在深夜埋伏了好几天才把罪魁祸首抓住。
“那个人说自己是鬼修,能奴役众鬼,村庄里的怪事就是他在修炼驭鬼术时闹出来的。我们将他抓到村长面前让他认一下人,村长一看大惊失色,他说那个人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死了。”沈言远将那次的经历告诉谢随云。
“如果那个人说的是真的,那么鬼修便是死后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往生,继续停留在世间,能修炼驭鬼术的修者?”谢随云总结,修者两个字存疑。
“应该是吧,人能修炼,剑有剑灵,灵兽也能修炼,那为何鬼不能修?”
说到剑灵,谢随云将沈言远的佩剑从空间袋中拿出来递给他:“你试试还能不能握住它。”
沈言远的佩剑名为紫霄剑,是沈家主在他初入修炼之途时送给他的礼物,剑身采用天降玄铁制成,通体银白,锋利无比,即使在三天前的对战化神强者也没有完全损坏。
此时它正躺在谢随云手中,沈言远静静看着它,伸手,触碰到的那一刻,剑灵清鸣,剑身震动,清正的灵气四溢让沈言远的手指产生灼痛感。
紫霄剑在拒绝他的靠近。
“正常,紫霄剑本就是至纯之剑,我如今这幅模样它不认我也是本能。”沈言远洒脱一笑,谢随云蹙眉,担心地看着他。
“阿云,以后紫霄剑就放在你那里,你替我保管好它好不好?”沈言远再次抱住他,听到谢随云说“好”后笑意加深。
将紫霄剑的归处解决后,谢随云望向他。
“不管是不是鬼修,我们先离开这里再一起想办法。”谢随云想带他离开。
沈言远摇摇头:“阿云,我好像不能随便离开这里。”
谢随云稍一思索就明白了沈言远是受到某种限制,他建议:“试试附在某种媒介上,我带你出去。”
沈言远尝试附在自己躯壳上,结果受到排斥。
“试试这个。”谢随云拿出一块玉佩递给沈言远,沈言远接过,认出这是谢随云在他生辰那天送给他的礼物。
“这块玉是我用之前游历得到的一块宝玉雕刻成的,这块宝玉不久前被家族里的长老认证过有养魂的功能。”谢随云说道。
沈言远尝试了一下,整个人消失在原地,随后又出来,“可以。”他点点头。
谢随云稍微松了口气,将沈言远已经附上去的玉佩戴回胸前,沈言远只感觉自己隔着一层里衣和细腻温和的皮肤紧贴着。
看来附在玉佩上,他也就和玉佩通感了。沈言远以谢随云胸前高度的视角看着谢随云成功将他带出,几乎是在离开的那一瞬间,身上无形的禁锢消失不见,魂体感到无比轻松。
忽然面前一黑,原来是谢随云安抚地按着玉佩。
“我没事。”沈言远用意念回答他。
他会让罪魁祸首生不如死,以慰沈家众人在天之灵。
谢随云将他带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待关上房门,沈言远重新显露身形,比之在沈家魂体凝实几分。
“阿云,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要一直待在你身边了。”
“委屈你了。”
一点都不委屈,他恨不得天天待在玉佩里被谢随云挂着,和他肌肤相贴。
“你这几天先在玉佩里待着,不要轻易出现在人前。”谢随云叮嘱道。
沈言远点点头,那黑袍人竟然能狠到灭他满门,如果被他知道自己没死,难保不会找上门来。他现在的实力远远不够,沈言远握紧拳头,他目前要做的就是在拥有足够力量前耐心地蛰伏起来,等待一击必中的机会。
“阿云,你最近也要小心点,我害怕那人会因为你我的关系找到你。”
“到底是谁?”谢随云询问。
沈言远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化神期的修者天下屈指可数,谢随云神色凝重起来,一个筑基圆满的修士和一个化神期强者能扯上什么关系,纵然沈言远天赋秉然,那也是以后的事,谢随云总算明白沈家好歹也是青州界有脸有面的家族,为什么会被一夜间灭门。
不仅是谢随云,当沈家周围用来隔绝的阵法结束时,第二天便被人发现了这个惊人的事情。轰动了全青州界,甚至整个修真界都有所耳闻。一个三流家族,一夜间被灭门,全家上下无论是修者还是普通人,没一个还活着,包括沈家那个少年天才。
“可惜了沈家少主。”有人这么感叹,立马便被身边的同伴捂住嘴巴,“你不要命了!听说灭门的那个人好像是个化神期的强者!”一听是化神期,那人立马噤声。
“真不知道沈家怎么惹上一个化神期修士的。”
原本和沈家有所交好的家族也默不作声,只是心里抱歉一下,自己实在无能为力,比起去为沈家报仇讨公道而惹怒一个化神期强者,还是自己的家族更重要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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