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弟弟:“听说可以卖好价钱。”
常思:“嗯。”
邻家弟弟:“你冷吗?你一直在打哆嗦。”
常思:“ 你闭嘴好不好。”
这时,常想朝他们看过来,火把的光亮使他的脸好像被分裂了似的。
邻家弟弟跑到他下面,帮他举起火把,慢吞吞的给他递工具。
“常思是不是去过对面的山?”邻家弟弟忽然提起这茬。
这话引来几个长辈投来异样的目光。
常想从石壁上跳下来,掌心拖着像是睡着的一只金丝燕,它躺在男人的手掌上,虚弱地呼吸着。
它很漂亮,上体羽毛是褐色的,角度不同时能看见蓝色的光泽,□□是白色的,特别柔软,四趾淡红色,小巧可爱。它靠食虫生存,喜欢在洞穴中筑巢,利用喉部唾液腺分泌出唾液搭窝,凝固后就是燕窝。
邻家弟弟:“它受伤了吗?”
常想:“不知道,你拿到有光的地方,为它沾点水。”
邻家弟弟捧着金丝燕走出洞外。
常思还蹲在原来的位置打哆嗦,小脸煞白,眼睛却炯炯有神。
常想的视线在妹妹的脸上停留两秒,随后拉住安全绳,重新攀上岩壁,动作纯熟而利落。
每年六月初,是金丝燕的孵化期。
当雄燕和雌燕交尾完毕,它们就开始筑巢。
燕子贴在石壁上,吐出唾液来回摆动头颅。
在常思刚刚步入学堂的那一年,他被父亲带到燕子洞,也是她第一次观看长辈采集燕窝。
她觉得无聊,躺在睡垫里睡着了。等她醒来时,发现周围漆黑一片,只有“滴答滴答”的滴水声。家人已经离去,却把她忘记在燕子洞里。
她冷的直哆嗦,抱住膝盖取暖。
或许是她没有发出声音的缘故,一向避人的金丝燕飞到她头上的位置,落在了岩壁上。
常思想到镇子流传的故事,据说海怪把金丝燕当做忠诚的伙伴,为了给雨燕报仇,经常捕猎渔船上的孩童。
她害怕的往上瞅,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燕子好像真的不知道她的存在,或许是觉得她没有威胁,自顾自地摆动头颅,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努力地营巢。
渐渐地,随着时间的流逝,常思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她看清楚燕子身形的轮廓,不停地摆动头颅。
每次常思抵不过睡意,睡了一会后醒来,发现燕子还在摆动头颅。
她开始数一二三...
根据燕子头颅摆动的次数一直数到六百六十。
她只能数到这里,接着往下她就不会了,于是她重头开始数。
多年以后,长大的常思回忆起这段经历,估摸着燕子摆头的频率,差不多有数万次。
连续摆动头颅吐出唾液筑巢,凝成洁白透明的燕窝,等第二天人们来了,顺理成章的取走巢穴。好不容易搭成的窝就这样没了,金丝燕为了自己的孩子们,会选择搭建第二个巢穴,落在岩壁上,继续摆动头颅。如果唾液不够,它会用羽毛掺进去,最后会咳出血来。
因此,市场上出现了上等和次等,俗称官燕和血燕。
常思见证了这个过程,亲眼看见燕子筑巢,又亲眼看见哥哥用一把尖利的刀轻易取走她头顶上的燕窝,所以她从小就抗拒采集燕窝这件事。
忽然间,岛上群鸟翻飞,鸣声震耳。
常家的男人们有默契地对视一眼,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一种危险的气息扼住了他们的喉咙。
常思原本弓着的腰直起来,眼里闪烁着恐惧与兴奋的复杂情绪。
常父说:“是海怪吗?”
常想从岩壁跳下,解开绳子,说:“我去看看。”
他举起火把谨慎地往洞口的方向走,他的脚踩在冰冷的岩石上,步履沉稳,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骤然之间,贴在洞口上方的金丝燕发出凄厉的叫声,仿佛在控诉他们的行为。紧接着,更多的金丝燕叫了起来,张开翅膀在洞里盘旋飞舞。
它们并没有伤害人类,但常家人怕它们扰乱自己的工作,全部拿起火把对着它们挥舞,火星四溅,亮光忽明忽暗。
“冷静。”常父学着祖父的模样发出命令,可惜没人听他的。
常想利用火把惊的燕子往洞外飞去,他跟随燕群走出去,常思也溜了出来,却被他一把抓住后衣领。
她又想跑!
常思趴在岩石上往下看,似乎看见了什么,眼里闪着明亮如星的光。
外面雾气缭绕,画面在兄妹的身上一点点展开,在神秘的幽谷之中,他们宛若两只幼小羊羔那样不堪一击。
常想听到有什么锋利的东西在摩挲岩石的声音,那声音从下方传来,他顺着常思的视线看去,视野里出现的东西令他瞳孔微缩。
即便如此,他抓着妹妹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
...
十几艘船浩浩荡荡驶离岛屿,每艘船都载满了人和设备,大家欢声笑语,驶向同一个目的地。
船一靠岸,剧组和外聘的人开始四分五散,各自忙碌着手里的任务。
燕子洞的拍摄时间超出预定范围,整整一周才完事,拍摄期间,大部分演员和所有工作人员都在岛屿临时搭建的宿营地过夜,其中就包括维舟和施万渝。
没戏拍的时候,维舟便和施万渝躺在帐篷或坐在洞口聊天。
施万渝接到了新任务,贺笙给他一个故事大纲,让他编写剧本,他最近都在忙碌这件事。
维舟则是沉浸在表演中,每天都会回顾当日积累的经验,除此之外就是抽出时间询问云晓华的身体状况。
接连几天的时间,他们聊了很多话题。
有一天深夜,施万渝悄默默地溜进维舟的帐篷里,拿着一段录制的视频给维舟看,里面的内容是笑莺在水里与无名男主第一次相遇的一场戏,戏中是黑夜,笑莺整个人都湿透,在昏暗的湖泊中游动。
施万渝真心夸赞道:“说实话,我以前不觉得她有多漂亮,由其是在贺笙的电影里,我怀疑贺笙故意让女演员扮丑,但是看过这一场戏的花絮,我真的被笑莺的颜值打动,贺笙很会拍女人,他太会抓角度了,天哪,她真的美。”
维舟反复看了很多遍,越来越认同施万渝的话,当他看见笑莺从湖里把纯素颜的脸露出来的那一瞬间,他想到未来的一种可能,这个镜头有潜质成为观众口中的“经典场面”。
这是潜意识反馈给他的结果,经验来自上辈子。
“是很美。”维舟附和道。
施万渝温厚地一笑:“我发给欣然,她也说美。”
维舟的表情有所变化:“你发给欣然?”
“对啊,”施万渝天真的像孩子,“欣然是摄影师,比我专业多了,不过我发给她之后...她就变的特别忙,我有时候给她发信息她都不回。”
“.......”维舟感到无语又好笑,呼出一口气,对好友说:“自己慢慢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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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陆陆续续回到矮头山的剧组,有一部分人立马投入到接下来的工作中,而有部分人暂时可以放松放松。
还有一种人,完全有理由脱离这个团队。
这个人就是魏昕。
他一露面,见到的人都对他说“恭喜杀青”,维舟和几位导演分别送了鲜花,张岩还特意托人送来礼花。
色彩斑斓的烟花点亮了深蓝的天空,花瓣如雨,纷纷坠落。
“我真的不想走。”魏昕仰望烟花的美景,身子突然歪向一旁的维舟,快速地说出这句话。
可他的戏份全部拍完,该补的镜头都补过,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好的理由能让他留下来,他的经纪人也不允许。
维舟替他想了一个理由,说:“跟我回家吧。”
“啊?”魏昕手捧鲜花瞪大眼睛,飞速地扭过头,他看见维舟的整张脸被烟花的色彩映射的十分温柔,在他眼里变成了天使。
他特别容易感动的翕动鼻子,“师哥,你要请我去家里做客吗?”
维舟仔细端详着魏昕,很快否决了刚才在心里做的决定,他不该带熟人去见母亲,何况魏昕是同行,有关他性取向的事暂时不能让魏昕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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