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院大厅反而是唯一一片没有灯的地方,初喻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在发小的目送下进了标着“精神科科室”的小房间。
房间里一片寂静,隐蔽的角落里置有摄像头,门旁边有一个盥洗池,水池里已经干涸了,只有各种斑驳的不知道是番茄酱还是东西造出来的血迹。
各种空了的药盒被堆在地上,房间广播还时不时响起一阵诡异的轻笑声,初喻走路不看地,不小心踩到了一只血淋淋的断手,广播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从轻笑一下子变成了尖叫。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这个鬼屋这么吓人啊啊啊啊】
【节目组有点太用心了布置得这么细致】
【初喻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怕啊】
【卡皮巴拉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听到尖叫声后,初喻罕见地停了一下脚步,然后弯下腰来看见那只被自己踩住的断手,抬起脚捡起来,卡皮巴拉歉意地跟断肢握了握手,表示兄弟我不是故意哒。
广播似乎被他的识时务和礼貌给惊到了,尖叫和轻笑一下子都没了。
“宿主,你害怕吗?”四下无人,赵老师突然冒出来发问道。
初喻闻言眨了眨眼,指了下手里血迹斑斑的断手,又看了眼刚刚尖叫声传来的方向。
我感觉它比我害怕。
“……”系统想了想,好像是这个理。
【摆子哥这个动作让我想到那首儿歌,敬个礼,握握手,你是我的好朋友】
【有一种这哥们儿如果去了阴间鬼际关系会很好的感觉()】
【真的一点都不怕吗难以置信,他回精神科科室的样子跟回F班一样】
【前面姐妹你这是个什么类比啊哈哈哈哈哈】
【缺德但贴切】
正对着盥洗池的墙壁上挂着一面镜子,镜面上好像涂抹着什么东西,初喻走近去看,发现是一片凌乱的手写字,镜子下方的地面上散落着一只断掉的口红。
鲜红而疯狂的字体触目惊心,能看出书写者浓重的怨气和力道之狠戾,飞扬的笔画几乎占据了一整面镜子:
XXX,你真该死。
后面跟着的名字被一道道红痕给胡乱地涂掉了,看不清原内容。
初喻先是凑上去用食指在字迹上滑了一下,带下来一片口红印,整个指尖都被染成了淡红色。
然后他再抬起头面对那一墙的诡异诅咒,突然亢奋地勾起了嘴角,戳了戳脑内的赵老师,接着观众都听见了他的心声:
【哇哦,居然有人精神状态和我差不多诶!】
弹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不到吧给你这个小癫子找到同类了】
【重点是这个吗哥,抓重点啊喂!】
【我怎么感觉他都已经可以融入鬼屋病院这个大家庭了】
初喻到处翻找了一阵,终于在一堆残肢小山下面找到了一具被压住掩埋的骷髅架子,那本所谓的病例就被含在骷髅的嘴里。
初喻去拿,病例被卡在嘴里,取不出来。
他耐心地朝骷髅伸出手:“给我。”
不能动不能说的骷髅用实际行动傲娇地表示不给。
他又摸了摸骷髅的头,然后摸到一个机关似的小洞,应该是要往里面放什么东西病例才会被弹出来。
初喻比对了一下洞的大小,又四处搜寻了一遍,最后在靠墙那个布满灰尘的实验桌上找到了一管眼球,旁边摊放着一本残破的实验日志,除了记录各项数据之外,日志最后还有几行匆匆写下的字。
他读了一下,大体内容是这个实验是为了研究者双目失明的女儿做的,但为了获得更多样本,那位女儿的父亲谋杀了更多小女孩取走她们的眼珠,在被送到这里的精神病院之后,又夺走了同病房一个女孩的双目。
他取出最外面两颗琥珀色的眼珠,日志里提到他最后一个杀害的小女孩眼睛是罕见的琥珀色。
初喻拿着眼珠走回那具瘦弱的骷髅架子旁,将眼珠按进它凹陷的两个眼眶中,重获光明的骷髅架子“噗”地一声吐出了病例。
初喻拿之前还不忘再次摸摸骷髅的脑袋:“原来之前眼睛被坏人抢走了,好啦,你现在可以看见了。”
病例被取出,骷髅嘴里原来含着的东西露出来,是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初喻对着这个骷髅架子沉吟了一会儿:“我感觉她在朝我比心。”于是他也回了个比心。
“……”赵老师倒吸一口凉气,“宿主你正常点,我害怕。”
【我惊呆了,我沉默了】
【卡皮巴拉你原来是这样的卡皮巴拉】
【哥们这脑回路到底怎么长的,百思不得其解】
【我郑重宣布摆子哥的精神状态就是内娱独一份无代餐,今天的鬼屋历险记再次证实了这点】
【为什么我居然从一人一鬼互相比心中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我也,我甚至觉得把骷髅当成人一样交流还会哄可怜小女孩的小喻好可爱】
初喻维持着蹲在原地的姿势,翻开了来之不易得到的那本病例。
按理说他扮演的角色是一个失忆的病人,那么这本病例上患者的姓名应该也就是他。
他越翻越觉得不对劲。
末尾页里,“他”精神已经癫狂,反复地书写着同一句话:“她要来了,她要来了,她提着从大人那偷来的手术刀,琥珀色眼睛在月光下像一头捕食的狮子……她要来杀我!!!”
“……”初喻沉默地抬起头,再次看向面前那具朝自己咧着嘴比心的小骷髅。
她含着的好像是自己的心脏。
“你杀了我。”他控诉了一句,“你也是个很坏很坏的坏人。”
不能说话不能动的骷髅傲娇地表示那又怎样。
【啊啊啊啊啊好离谱好好笑】
【摆子哥:刚刚一分钟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
【怪叔叔夺人眼球,怪叔叔坏;小女孩连环杀手,小女孩坏;卡皮巴拉什么都不知道,卡皮巴拉好】
整个精神科科室都被搜查得差不多了,初喻回到大厅,想看看发小那边怎么样了。
“洛洛?”他站在房门口喊了一声,发出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反复回响。
其实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很少有直呼对方名字的时候,一般都是凑在一起直接将称呼省略掉的,导致他现在喊人不管怎么喊都有点别扭。
他也不习惯直接叫洛嘉屿,唯一喊得比较多的是洛洛,没别的原因,洛嘉屿家养的那只萨摩耶也叫洛洛,有次他一喊,两颗脑袋同时转过来,画面非常有喜剧效果。
【喊洛洛是吧,我磕到了】
【洛洛呢洛洛呢洛洛呢快来接你家小喻啊我急死了】
“哎,在这。”一片黑暗里,一道高大的身影原本低头弯着腰在翻找什么,听见声音后迅速直起身子,“站那别动我来找你。”
【???这是什么走向】
【我开玩笑的真的来接啊】
【我去你们两个……】
大厅里因为一片漆黑,摄像头前的画面是荧绿色的,只有两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可以看到两道人影一前一后拉住了对方的手,往黑暗的深处里走。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啊啊啊为什么喷子哥不戴墨镜了啊啊啊啊】
【回前面的,刚刚监控里喷子哥戴着墨镜哐当一下撞柱子上了,大概太丢脸了就偷偷把墨镜取下来了】
弹幕炸了,但本人似乎是已经习惯了,两位神情都很自然,洛嘉屿一只手拉着初喻的,就只能用另一只手接着翻找刚才的书堆,摸到什么东西之后炫耀似地往身后一转,展示给初喻看:
“看,我找到了一把钥匙。”
钥匙,所有密逃类游戏里最重要的道具之一,意味着新的剧情新的地点新的线索。
“哇,好棒。”初喻语调没有起伏,但很真诚地夸夸道。
“我还找到了这家病院院长的自述,给你看。”
堆满文件的书桌上配了个袖珍手电筒,洛嘉屿将自述纸连带着手电筒递过来,初喻接过去翻了翻,然后意外发现了和自己刚刚找到的病例上一模一样的患者名字:“‘我’原来是烧伤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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