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母亲。
只是母亲的状态越来越差了,一头疼往往就是一整天,都没有精力磋磨他了。
普以斯很难去形容自己的心情是好是坏,总归是多了些喘息的时间。
他喜欢待在海边, 一个人无论待多久, 都没关系。
月亮在大海之上显得尤为明亮, 水天相接, 波光荡漾。
在美景的治愈下,他的心情的确更好了一些,只是想起歇斯底里的母亲,仍旧有些后怕。
昨天母亲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对父亲发了好大的火,整个房间的物品都被母亲乱砸一通,如果不是侍女及时的将他拉走, 恐怕那破碎的瓷片也会划破他的手臂与脸颊。
他不知道母亲和父亲最后怎么样了, 只知道母亲今天卧病在床了。
普以斯瞒着侍女悄悄的去看了母亲一眼,母亲脸色苍白, 痛苦的在床上发出阵阵微弱的呻吟。
他还听照顾母亲的侍女说, 母亲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男孩有些迷茫,他没体会过正常的母爱, 却又无法毫不留情的割舍曾给予过他短暂爱意的亲缘。
这也许就是他今晚会选择溜出来,到海边的理由。
“大哥哥, 我看你在这坐了好久了。”
普以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与茫然, 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他回头,是一个没有见过的小男孩, 小男孩穿着破旧的,洗的有些泛黄的白褂子, 像是父亲穿了剩下的。
草鞋与沙滩接触发出普以斯从未听过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男孩已经来到他的身边坐下了。
“大哥哥?你还好吗?”
普以斯并没有觉得被打扰,毕竟这片海滩不是独属于普家的东西——如果真是,他也就不会来了。
“我没事,你不回家吗?”
“我家就在那边,大哥哥你看。”
小男孩指着不远处有些破旧的木屋,在普以斯看来有些摇摇欲坠了。
也就是逢世岛的地理位置绝佳,不怎么发生过海啸和台风登陆的灾难,否则那样破的木屋,怎么抵挡得住大自然的伟力呢?
“大哥哥你呢?”
普以斯没有解释自己不回家的理由,选择用疑问转移话题。
“你叫什么?”
“我叫...我叫大宝,爸爸说我来之不易,所以给我取名叫大宝。”
不知为何,大宝在说自己名字的时候有瞬间的迟疑,但那时的迟疑没有什么结果。
普以斯点头,“你可以叫我以斯。”
在逢世岛,普家就是顶端的存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普’这个姓氏就足以说明一切了,所以普以斯不愿意提到。
“以斯哥哥,你是天天都来这里吗?我其实也很喜欢看大海!”
小萝卜头感觉还没一条二十斤的海鱼大,话却不少,叽叽喳喳的说了好多。
“我不是天天来。”好在普以斯不觉得烦,在家里的时候,他不爱说话,母亲正常的时候还与父亲谈论过他是不是有些自闭,疯癫的时候就会骂他,还骂自己生了个哑巴。
‘为什么不和妈妈说话,你是不是也觉得妈妈该死!’
但普以斯不是真的自闭和哑巴,只是在家庭的那个环境下,他说什么都似乎是错的,侍者们不敢与主家有过多的交谈,母亲过于痴癫,父亲忙于政务,同时对他的一言一行都有非常高的要求。
跑出来偶遇的这个小孩倒是他可以自由交谈的对象。
“那哥哥以后常来?我妈妈说将来会给我生个小弟弟,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一个人好无聊的。”
大宝的请求就像是一个台阶,普以斯虽然因为没有正确的引导无法释放善意,却因为人类的天赋能够对友好做出反应。
“好。”
于是少年溜出大宅的原因,又多了一个。
——
大宝毕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这逢世岛再繁华,再美丽,大多数时候也与平民无关。
他们所做的工作,就是为了支撑起上流社会的富贵欢享。
“你的手怎么了?”
“今天帮爸爸捕鱼,被渔网勒伤了,爸爸说是小伤。”
大宝虽然说着这样的话,表情却不怎么开心。
他骗不过普以斯朝夕练就的察言观色的本领。
“还有你的脸......”
“爸爸打了我一巴掌啦,说我太娇气了,既然来到他们家就老老实实的继承家业什么的...”大宝把郁闷的事情说出来,情绪瞬间就转好了,“我不太听得懂啦,不过妈妈说的没错,我应该给家里分担的。”
普以斯皱起眉头,小小年纪就习惯了烦忧,看起来可爱又好笑。
“你爸爸经常打你吗?”
“只有我犯错的时候啦...虽然有些时候我不觉得自己犯错了。”
骨子里还是不服气的,尤其是有些时候会有些疯狂的念头在他的脑中回响。
你们凭什么管老子。
又一次大宝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爸爸愤怒的把刚买回来的酒砸在了他的头上,头上好大一个窟窿,痂是前段时间才脱落的。
大宝其实是有些自责的,毕竟爸爸妈妈很辛苦,总说家里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但挨了这么重的打,他更多的是‘恨’。
普以斯想了想自己的母亲,顿时觉得感同身受了起来。
“你在这里等等我吧。”
“以斯哥哥?”
还不等回应,普以斯就跑走了。
他熟练的回到了家,将女仆经常给她擦的膏药偷偷拿了出来。
这东西对他算不得什么,但大宝也许会很需要。
既然要捕鱼,那手长久的接触海水,伤口怎么可能会好。
手指节冰冰凉凉的感觉缓解了疼痛,大宝双眼充满了惊讶。
“好熟悉的味道啊,真好闻。”
“这药膏似乎是从某种海鱼的内脏提取出来的,伤口好的特别快。”
普以斯亲自用过,在之后甚至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大宝傻乐着,“谢谢以斯哥哥!哥哥对我真好!”
照顾人天然的会带来一种情绪中的正反馈,普以斯也勾起微笑,“以后有什么事,都和我说,我会帮你的。”
“嗯!只是这东西一定很珍贵!以斯哥哥就这么给我用了,你的爸爸妈妈不会生气吗?”
年龄尚小的孩子不懂得世界的参差,更不懂贫富的差距会有多么的离谱。
这样一罐小的膏药,对大宝的家庭来说,几乎是一整年的收入了。
普以斯摇头,他的母亲经常对他生气,却绝不会在意这样一罐膏药的。
父亲就更不可能了。
“不用担心,只要你的伤口快点好起来就好。”
大宝感动极了,可他却发现自己除了口头表示感谢,再没有能回报普以斯的东西。
“大哥哥喜欢吃鱼吗?”
大宝突然问道。
普以斯点了点头,食物算是家里最值得期待的东西了。
“那我给大哥哥送鱼吧!我们家每天捕几十条鱼,少一条也没关系的!”
大宝嘿嘿笑道,充满质朴和可爱。
普以斯家里不缺鱼,但大宝家多一条鱼就能多卖一点钱,所以就算是偶尔一条也不行。
“你叫我哥哥,所以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用给我带鱼,谢谢你。”
大宝噘着嘴,有些难过。
“好吧,那以斯哥哥以后有什么需要的话——比如说海边漂亮的贝壳!以斯哥哥喜欢吗?”
这下普以斯终于是明白了,孩子接受了他的好意却不愿意平白无故的接受,总是想要报答回来。
是个善良而又知恩图报的孩子。
海边捡的贝壳如果不加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渔民是不会去捡那个东西的。
“那就贝壳吧,谢谢你。”
大宝终于松了口气,“好嘞!我保证给以斯哥哥捡到这世界上最漂亮的贝壳!”
从那以后,大宝每天都会给普以斯带一片贝壳,或是闪闪发光的粉金色贝壳,或是幽蓝深邃的紫贝壳,普以斯本不在意,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些贝壳即使在工艺品中也很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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